“你對血脈之力有所認知?”秦烈神情一震。


    這趟前往天寂大陸,實現對楚離的承諾,麵見寂滅老祖隻是他其中一個目的。


    要見修羅族的族人,詢問虛渾之靈和血脈之力,則是另外一個目的。


    後者,更為被秦烈重視,是他甘願千裏迢迢去寂滅宗的真正緣由。


    自從覺醒了血脈之力,如何激發運用血脈之力,就一直困擾著他,讓他有著諸多疑惑。


    琅邪,沫靈夜這些人,因為同為人族,對血脈之力並沒有太多的研究,沒辦法幫助他,讓他洞察自身奧妙。


    按照沫靈夜的說法,隻有同樣擁有恐怖血脈的太古強族,才真正能深刻認識血脈,在這方麵給予他幫助。


    這個拉普,為鬼目族族人,也是異族,從他的說辭來看,似乎對血脈之力有所了解,這令秦烈馬上眼前一亮,生出一種柳暗花明又一村般的驚喜感。


    “略懂一些。”拉普臉色漸漸平靜下來。


    秦烈注意到,當拉普神情冷靜後,身上陰森邪惡氣息漸漸隱匿。


    這種情況下,拉普的七隻眼睛,竟然有五隻處於閉合狀態——他眉心、膝部和肘部的眼睛全部閉著。


    此時拉普除了膚色異常,個子稍矮外,和人族幾乎沒有太明顯的區別。


    “你真是尊者之孫?”拉普再問。


    秦烈點頭,“如假包換。”


    “將信物拿給我看看。”拉普伸手,眼睛盯著木雕。


    猶豫了一下,秦烈遞出木雕,解釋道:“這是我爺爺離開前,將其留給我的,我始終沒有弄清楚當中奧妙。”


    看的出來,拉普對血脈之力應該的確有所涉獵,隻是他並不確定自己的身份,所以還相當謹慎,在沒有證實自己前,並不願多談什麽。


    “我下過幽冥界,見過角魔族的族人,認識庫洛、庫魯、多羅、卡蒙……”拉普檢查木雕時,秦烈輕聲解釋,將他去幽冥界的一番經曆說出來,希望能通過庫洛等人的名字,讓拉普更加肯定他的身份。


    很可惜的是,拉普對他所提的那些名字,似乎並沒有什麽印象,臉上表情沒有一點變化。


    拉普隻是取出一根和庫洛持有的類似木雕,將那個略小一點的木雕,和秦烈那根大一號的木雕觸碰了一下。


    一圈圈蒙蒙幽光從兩根木雕觸碰點釋放出來。


    一股秦烈不明的神秘波動,隨著光暈蕩漾出來,形成一種奇怪的磁場。


    拉普凝神感知了一會兒,點了點頭,“不錯,的確是尊者的信物。”


    這般說著,他又將秦烈那根木雕遞回來,臉上表情明顯柔和許多,“說吧,你想知道些什麽,還有,你想我做些什麽?”


    秦烈愣了一下。


    看拉普的樣子,秦烈手持的木雕,似乎可以要求身為鬼目族的拉普去做任何事情。


    他沒料到區區一根木雕竟然有著如此強的約束力。


    “有這根木雕在手,我可以要求你做什麽?”秦烈求證道。


    “任何事!”拉普神情一正,“隻要不是背叛我族,讓我族走向滅亡的事,我什麽都可以為你去做!包括立即去死!”


    此言一出,秦烈立即覺得這根木雕變得沉重起來,握著都覺得燙手。


    “三千年,鬼目族、暗影族、角魔族在幽冥大陸處在最強狀態,五尊邪神也是實力暴漲,我們以幽冥大陸為中心朝著周邊輻射力量,將幽冥界的植物栽培下來,不斷轉變靈氣為冥魔氣,大肆擴張,最終引來補天宮的圍剿。”拉普眼瞳幽幽,又說出那段不堪回首的往事,“結果五尊邪神被轟滅,三族族長也死的死,傷的傷,鬼目族、暗影族、角魔族慘遭重創。當時,補天宮糾集了強大勢力,欲圖通過幽冥大陸殺入幽冥界,將幽冥界各族徹底滅絕。”


    “是尊者出麵求情,我們幽冥界才避免了滅族之災,所以,隻要是尊者的要求,不論是多麽不合理,多麽的不近人情,我們都會遵守!”


    “這是我們對尊者的承諾!”


    拉普表情凝重,擲地有聲道:“我們和人族不同,我們信守的東西,給出的承諾,別說是千年,就算是萬年也不會改變!”


    秦烈油然而生敬意。


    沉吟了一會兒,他這才問道:“那好,我想問點事情。”


    “說!”


    “你怎會在此地?手中為何有這根木雕?”


    “三千年前,鬼目族也慘重重創,我們遵守和補天宮的約定,族人全部都遁入了幽冥界,不敢再踏入靈域一步。我們和幽冥大陸的通道,也在補天宮的監督下,被徹底摧毀,就連幽冥大陸都被禁錮起來。而我,之所以還在靈域活動,那是因為當年三族慘敗,被補天宮清洗之時,我恰恰不在幽冥大陸,而是在外麵探尋一處太古遺跡,被困在當中七百多年。”


    “等我脫困以後,返回幽冥大陸的途中,才知道隔了七百多年,幽冥大陸發生了天翻地覆的劇變。”


    “當年,我是從幽冥大陸的通道進入靈域,當幽冥大陸被封禁,通道被毀滅後,我連重返幽冥界的路都沒了。我回不去了,就隻能躲起來,躲到補天宮勢力輻射不到的角落,讓補天宮的人無法知道在靈域還有我這樣的小角色,沒有遵守約定返回幽冥界。”


    “暴亂之地,因為離補天宮足夠遙遠,且常年混戰,沒有被真正統一,加上幅員遼闊,又有較強的包容性,多種族混雜,所以我輾轉來到此地,在墟地呆了下來。”


    拉普一番詳細解釋。


    “你手中的木雕?”秦烈眯著眼再問。


    “這是塔特給我的。”拉普答道。


    “塔特?這人是誰?”秦烈皺眉。


    “角魔族的八角強者,三千年前,他就是角魔族魔軍的三大統領之一。”拉普沒有隱瞞的意思,“我本以為三千年血戰後,塔特早已死了,也沒有料到他還活著,更加沒有料到,他會在千年前出現在暴亂之地,還找到了我,給了我這根木雕,告訴我那場血戰的來龍去脈,還有尊者和我們之間的關係。”


    “那木雕有何奇妙?”秦烈驚愕起來。


    “裏麵有我鬼目族的獨有印記,在那印記中,有著鬼目族族長和尊者的約定,記載著我們鬼目族的一些詭秘知識。通過木雕,我知道了很多以前不曾接觸到的鬼目族神妙,也知道了鬼目族欠尊者大恩。”拉普神色認真。


    “塔特,對你沒有什麽要求?”


    “沒有,塔特隻是告訴我,尊者可以通過這根木雕,知道我所在的方位,告訴我,如果尊者需要我,會通過木雕傳遞命令,我隻要按照鬼目族對尊者的承諾遵守就行。”


    “那他有沒有傳遞命令給你?”秦烈心中一緊。


    “有!”


    “什麽時候?”


    “也是一千多年前,就在塔特將木雕交給我不久之後,哦,確切地說,應該是一千兩百三十七年前!”


    “為什麽會記得這麽清楚?”


    “因為,那一年曾鼎盛一時的血煞宗,恰恰被暴亂之地各方勢力圍剿,血雲山脈被攻陷,血煞宗就此覆滅。當年,此事震動了整個暴亂之地,我也是在了解這件事的時候,從木雕內收到了尊者的第一個命令,也是唯一的一個命令。”


    “他讓你做什麽?”


    “很奇怪。”拉普突然深深皺起眉頭,眼中滿是困惑不解,“他隻是讓我鑽心研究我所感興趣的東西,讓我不要理會外界紛擾,將精力放在各族人身構造的剖析上。”


    秦烈也是一臉茫然。


    “我們鬼目族的族人,隨著實力的提升,會逐漸生出新的眼睛,通過一隻隻眼睛的奇妙,我們在很多事情上麵有著優勢。譬如……了解不同種族的構造特點,從筋脈、器官、血肉的分布,從力量的流動方式和靈魂的強弱微妙,深刻的認識一個種族的優劣。”


    拉普來了興致,指著無處不在的白骨,還有那幾個黑水池塘,“我一直都對這方麵比較感興趣,當年之所以探尋太古遺跡被困七百年,也是為了得到一具神族族人的屍身。在這方麵,我有著一定的積累認識,我來到暴亂之地,躲藏進墟地後,也在進行著這方麵的深研。”


    “尊者對我下達的命令,恰恰符合我的心意,這讓我可以沒有心理負擔,更為專心在這些事情上。”拉普越講越是興奮,綠幽幽的眼瞳中,閃爍著令人心悸的狂熱光芒。


    然而,秦烈看著此刻的拉普,卻是心中一寒。


    每一個有著狂熱信仰的家夥,都是絕對危險的人物,若是此人的信仰本身邪惡陰詭,那這個人的危險程度將會翻倍。


    拉普,無疑就是這麽一個恐怖且危險的家夥。


    好在,他爺爺唯一留下的木雕,似乎對拉普極其有效的影響力,不然他恐怕不想在這座海島多逗留那怕一刻。


    “血脈之力,也是我研究的方向,通過我三千多年的認識,我對血脈之力的了解還算是可以。當然,血脈之力和靈魂一樣,都是天地間最為複雜神秘之物,眾多高等級的智慧生靈,一代代積累深研,用了數十萬年的時間,也沒有能將靈魂和血脈的秘密真正解析出來,我自然更加不可能說了解的多麽深刻。”


    “隻能說,對於血脈之力,我是略略懂一些而已。”拉普認真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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