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了半天,柯城就搞清楚了這是怎樣的一家人。


    這裏地處東南沿海一帶,自己重生在柯家莊,柯家在當地也算富甲一方的土豪。柯家莊的主人叫柯德福,也是自己應該叫爹的人,叫娘的是王氏。柯城是家裏最小的一個兒子,上有兄姐幾人,隻不過他們都已不在莊上,不是在外營生,就是嫁在外地。


    自己今年25歲,少夫人朱玉琴也就是剛才進來的那位民國美女,今年21歲。兩人應該算是一年不到的新婚,膝下無子。


    至於這位土豪家的公子哥為什麽這麽晚才結婚,因為柯城在國外求學過幾年,歸國後才跟指腹為婚的朱玉琴完成了婚配。


    而這世的記憶被重生代替,有關西方求學經曆如何,過去的種種事情都完全被當機了。


    現在的柯城,是那個運動狂人和心理谘詢師柯城。


    讓人納悶的是,一個接受西學的人會跟民國那麽多人一樣,染上了抽大煙的惡癖?令人大跌眼鏡。


    跟春花一陣閑聊,看春花對自己恭順的樣子,柯城判斷,自己並不是一個紈絝子弟,柯家也應該是清白人家。


    柯家長子也沒在身邊,自己可以出國留洋,說明這家的家庭氛圍是比較開明的,也很和睦。


    這倒更讓人對柯城年輕輕抽上大煙費解了。


    還有那位少奶奶朱玉琴,跟自己似乎並不怎麽親近。


    從郎中開了藥方後,柯城就沒有再看見她。連春花都知道自己醒過來了,她會不知道?丈夫差點抽大煙死過去了,不說侍奉在側,起碼也該噓寒問暖,可柯城也就僅見了她一麵。


    柯城回想起,這唯一的一麵,朱玉琴眉宇間不僅始終有些憂慮,還有些淡漠。


    再看這屋內,找不到一星半點女人的用品,這床榻上,沒有一點該有的女人香。這足以說明,兩人不要說親不親近了,可能連舉案齊眉都算不上。


    柯城一想到她在藥方子前猶疑不定的樣子,就心生疑竇。至少她外表溫順的樣子,並不能說明什麽。


    快到傍晚時,柯城還是很虛弱,他心裏惦記著那個藥方子。希望老郎中開的藥方子,真的能幫自己挺過這一關。起碼得讓人不至於跟一個活死人一樣,隻是躺在這兒。


    可是春花進進出出幾次,也不見她把藥端進來,柯城心裏有些忐忑起來,畢竟自己是那個不能動彈的人。


    晚飯時節,春花端了一碗湯藥進來了。


    柯城看了看,這時倒不去動那碗藥了。他讓春花去把藥方子拿來自己看看。


    春花還沒走出門,就聽門口有人冷冷的說道:“藥是我照黃郎中開的方子煎的,喝不喝都隨你。”


    說話的是朱玉琴,也不知她在門口站了多久。


    她進門後,站在屋中央並沒動。


    柯城示意春花把藥端給自己,他看著黑乎乎的湯藥,心想,這要是碗毒藥,自己也無所謂了,大不了就再重生一回。


    看柯城一口氣喝完藥,朱玉琴走到了床前,柯城還是第一次跟她四目相對,覺得這女子眼中,竟然有幾分溫柔。


    朱玉琴把一張紙遞給他,語氣依然和緩了一些:“藥方子在這裏,這碗藥隻是減煙毒的,至於這大煙戒不戒?用不用另一個方子?少爺你自己看著辦吧。”


    柯城看著她手腕戴的翡翠鐲子,一眼就看出那可是很矜貴的東西。他不知道朱玉琴這進門前後語氣的轉變,是不是在賭氣。


    哪個丈夫抽鴉片不是敗家的事,做得出一件敗家的事,就能做出十件敗家的事。如果自己的太太不以為然,那肯定才不正常。


    看來這少奶奶一直是在生自己的氣,說不定兩人分房而住,也是因為這事。


    柯城接過那張紙一瞧,原來是黃郎中寫的藥方子。裏麵第一個方子,是個解毒升陽氣的藥方;第二個方子倒是比較特別,是由杜仲、川貝母等幾味中藥再加極少量煙土的膏方。


    柯城其實聽黃郎中說過,這第二個藥方子是戒毒用的。上麵詳細寫明了,煙土最好是用“雲土”,藥方子十天為一個療程,“雲土”的用量兩日一酌減,直至最後完全不加。


    柯城平時經常跟那些有錢人打交道,對有錢人推崇的養生之道,那也必須要學習了解。


    所以,他覺得這第二個方子比較靠譜。如果自己要戒毒,最好是依這個方子來。靠第一個解毒方子,自己根本擺脫不了對大煙的依賴。就算自己可以憑借個人意誌,在沒有藥物幫助的情形下戒斷毒癮,但過程實在太艱辛,而且,這戒毒藥方不是現成考驗這位少奶奶的機會嗎?


    他把藥方子遞給朱玉琴:“你給我準備第二個方子的藥吧。”


    朱玉琴的反應很微妙,但柯城還是抓到了她平靜外表下的驚訝。


    自己說的話很令人費解嗎?柯城不動聲色的看著她,朱玉琴輕聲問道:“少爺要準備戒了嗎?”


    “當然……”


    朱玉琴看他語氣堅決,倒有些局促起來。她說道:“其實,這事也怪我……”


    “怎麽講?”


    “少爺暈倒後,我才從陶管家那裏問到,上次我給少爺買的煙膏不對……那些煙膏都是‘川土’,不是‘雲土’,陶管家專門找人認過了。”


    柯城納悶了,“這有什麽分別?”


    “我聽陶管家說,這兩種東西差別可大了。‘川土’抽久了,就是容易出毛病,‘雲土’要保險得多。都怪我被人忽悠,買錯了東西。我已經叫人去娘家拿上好的‘雲土’來……”


    柯城一聽,眼睛都瞪大了。說了半天她是在自責?還是在勸自己不要戒毒啊?


    “不管什麽土,我以後都不抽了。你照方子給我配藥。要是勞駕你了,我讓丫鬟去……”


    柯城臉色和口氣一變,再看朱玉琴,她表情十分的複雜,眼神慌亂起來,說的話很順從柯城:“我沒別的意思……”


    柯城此時覺得,朱玉琴可能並不是個心思很複雜的人。


    他這個判斷有自己的理由。柯城自認,自己識人無數,深度剖析人更是自己術業。在自己那間谘詢室,來過許多人生經驗豐富、事業跌宕起伏的男女,他們在社會各階層和領域,有成功有失意,有不同的性格特征……這讓自己形成了識人的獨到見解。


    柯城認為看人一定不要被外在氣質迷惑,看人一定要看談吐,看人在應激狀態的反應等等。


    比如這位少奶奶,她在老郎中和自己給她臉色的情形下,第一個反應都是妥協和示弱,這很難裝出來的。說明她還沒有曆練到可以應付這種場景,流露的都是自己內心直接的反映。


    柯城不說話看著她,才覺得她在真正麵對自己時,眼眸裏還是有溫柔和關切,眉宇間也沒有什麽不可捉摸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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