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在血色的戰場上隨著時間的流逝緩緩劃動著,此時此刻,無論地麵上的正在消逝的生命是多麽希望時間能夠停止,他們頭頂的太陽依然堅定而又無情的朝著西方降落下去。


    殘陽如血,折斷的刀兵、破損的鎧甲、毀壞的戰車,組成血腥而宏大的畫麵;烏鴉的啼哭、未亡人的哀嚎,戰馬的聿聿聲,交織成悲涼亦絕望的樂曲。


    沒有凱旋的畫麵,沒有勝者的歡呼。


    兩周之戰,第一日。


    周幽王損兵兩千人,申國聯軍損兵三千二百人。


    石慎想起了自己之前在唐朝時,看到的戰場。不同的語言、不同的武器裝備、不同的矛盾目的,同樣的生命、同樣的年輕、同樣熱量的軀體。以及……同樣在戰鬥後,無聲無息的躺在大地上,和敵人、鮮血還有烏鴉禿鷲作伴。


    “這……就是曆史嗎?”石慎喃喃自語。


    “對,這就是曆史。”風衣在腦海中回答道。


    第二天,天高雲少,兩軍列陣。殘忍無情的廝殺再一次開始,震天的喊殺聲讓大地顫抖,漫天飛舞的箭矢遮住了陽光。


    周幽王的軍隊畢竟是周天子旗下最精銳的部隊,在以少對多的情況下,逐步蠶食著申國聯軍的陣型,


    戰車部隊像全軍的楔子刺入聯軍的陣中,這些由四匹馬拉著的龐大戰車,每輛車後麵都有一個小車廂,上麵站著三個戰士,一個架馬、一個射箭、一個用特製加長的長矛或者長戈刺殺靠近的敵人。


    車輪兩邊還有尖銳的銅刺,這樣可以居高臨下,有強力衝擊能力,可遠可近的戰車,在冷兵器時代就是當之無愧的坦克,一個千人方陣幾個呼吸就會被鑿穿。


    虎賁軍每人都是真正百裏挑一的勇士,從天子六軍的每個百人隊中選拔而來,個個都是膀大腰圓力大無窮的大漢,周天子在虎賁軍上投入了最多的資金,給他們打造了最堅硬的鎧甲,虎賁軍士兵手裏拿的不是長矛也不是刀劍,而是他們特製的武器——狼牙棒。


    傳說在商朝末年,周武王討伐商紂王的戰爭中,周武王曾經在牧野之戰中用三千虎賁軍加上四萬仆從軍打敗了七十萬萬商朝大軍。


    到了西周末年這支虎賁軍,雖然整體素質不如周武王當年,但是也差不到哪兒去,依然是全大周最強大的士兵。


    這些強壯如猛虎的士兵揮舞著粗重的狼牙棒殺入敵陣,像虎入羊群一樣,瘦弱點的士兵甚至被他們砸的飛起來,兩千個虎賁軍大漢麵對敵人時幾乎像是一場屠殺,麵對虎賁軍的申國軍隊幾乎一個照麵就崩潰掉了。


    就在所有人都以為申國聯軍要敗的時候,突然周軍側翼傳來一陣騷亂,石慎在遠處可以看的很清楚,一支彪悍的騎兵突然殺了出來,春秋時期的周朝是沒有騎兵的,所以這隻能是少數民族的騎兵。


    “犬戎……”石慎立馬就想到這是哪裏來的騎兵了。犬戎人是周朝邊境上的最為驍勇善戰的少數民族,同時也是軍事技術最先進的少數民族。春秋時期,周朝對戰馬和戰車的應用技巧全是和犬戎人學習的。


    果然,騷亂的士兵們高聲呼喊著:“犬戎人!是犬戎人來了!”


    “快射箭!長槍兵列陣!不要讓犬戎人衝到跟前!”


    但是側翼的仆從軍素質比天子六軍差太多了,犬戎人一次衝鋒就衝垮了側翼的三個千人陣,四散奔逃的周朝仆從軍又把中軍的陣型衝亂,士氣大振的申國聯軍立刻組織起了反撲!


    但是隻能說,不愧是周幽王,不愧是周朝最精銳的天子六軍。


    在這樣側翼和中軍都有點混亂的情況下,周幽王依然能有條不紊的指揮著軍隊慢慢後退。


    申國聯軍立刻緊緊咬住了周幽王的軍隊,向草原上的鬣狗一樣要一口口咬掉周軍身上的肉!


    這時候,一麵繡著“鄭”字大旗的軍隊殺到戰場上,截斷了周軍和申國聯軍。


    是鄭桓公,周幽王的親叔叔的軍隊。


    宜臼和申侯眼看再追可能會吃大虧,隻好鳴金收兵了。


    石慎在大營看到回營的周朝大軍,每個士兵都渾身是血,像是鬼門關剛走了一圈一樣,隻是在大營前走了一遭,大營前的土地就被染紅了。連番大戰已經徹底消耗光了這些士兵的精力,這些精疲力盡的士兵每個人都像丟了魂的僵屍一樣,連許多身上有傷士兵的都沉默無聲,石慎看到一個士兵胳膊上插著一根箭矢,就那樣坐在一個營帳門口睡著了。


    石慎隔著好幾個大帳都可以聽到周幽王憤怒的咆哮聲、叫罵聲和摔東西的聲音。


    突然有士兵來報,說申國來使者了。


    石慎趕忙把黑曜石探針部署到了周幽王的大帳前,隱形的黑曜石探針忠實的把使者來了的畫麵傳回給了石慎。


    大帳裏,周幽王和伯服,還有一幹武將都在場,士兵帶著使者走進了大帳。


    使者早已聽過周幽王的殘暴之名,戰戰兢兢地對周幽王磕了個頭。


    周幽王毫無耐心的揮了一下袖子:“行了,起來說話!”


    “大王,小人帶來宜臼公爺的話兒,太子的意思是,現在和大王打仗,戰死的都是大周的子民,希望大王有好生之德,最好還是和談吧。”


    “哼……和談……那個逆子對孤王提了什麽要求?”


    “回大王的話,小人隻是傳話,請大王明天移駕驪山烽火台!”


    “笑話!孤王絕不可能答應!你們這些叛賊今天隻是湊巧占了優勢!孤王要在戰場上打敗你們這些叛賊!”周幽王臉色的青筋一根根鼓起,他猛的拔出一把刀砍在麵前的長桌上,“嗤啦!”一聲砍掉一個桌角。


    使者嚇的一個哆嗦,脖子縮了縮:“大王……這不光是公爺和申侯爺的意思,也是諸侯們的意思……”他說著,擔子似乎大了起來:“大王可以算算,申侯和宜臼公爺的軍隊,加上今天來的犬戎人,人數不下10萬,大王軍隊還有多少人?大王再看看,您的軍隊士氣如何?還能經得起幾場這樣的大戰?”


    周幽王臉色陰晴不定的沉默了半天,突然他眉毛一抬,嘴角裂出一個冷笑“哼!也罷,談判就談判,孤王明天去一遭就是了!”


    隨後,雙方說定,兩邊都隻許各帶一百名士兵,第二天雙方在驪山烽火台上談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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