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裏,我隨意翻了翻,故意問道:“我也想了解一下天葬,也許跟這案子有關係呢。但是這麽多資料我懶得看,你看過麽?看過就給我講講。”


    林宇凡點頭道:“我看過一遍。據說在西藏地區有個叫屍陀林的地方,那裏的地麵都是濕的,因為每天都有死人的血水一遍遍地流進去。風一吹,到處都是屍體的味道……”


    “行了行了,”我聽得有點作嘔,這小子描述起來倒是惟妙惟肖:“說重點。”


    林宇凡頓了頓,這才繼續說道:“西藏人認為,在天葬場的禿鷲一般都是空行母幻化的,並不是普通的物種。空行母去天葬場與死者們結緣,這是一種超度。送去天葬的屍體一般不穿衣服,用一塊布裹著,死者的家屬就站在半米外的地方等著,等天葬師把死者的一塊骨頭砸下來,他們便帶回家擦一擦,然後做個超度。基本上整個過程都是讓禿鷲分食屍體,留下骨頭的時候天葬師再行處理。”


    雖然他說的簡單,但是剛才照片的衝擊加上我的想象,我突然感覺一股惡心感湧上心頭。我壓下惡心感,對林宇凡說道:“那你最後的結論是什麽?”


    林宇凡想了想,遲疑道:“我覺得凶手丟棄那些肢解的屍體,就像是在實行一種簡單的天葬。或者是類似天葬的儀式。要不然就好像有人故意用屍體喂養烏鴉似的。可這個行為我也不知是什麽意思,是認同烏鴉為神明呢,還是別的什麽目的。”


    我說道:“你跟趙羽一樣,總是都想太多。不過無論是什麽目的,跟楊銳盜取屍體似乎沒什麽大的聯係。我們已經查過那屍體是用來運毒販毒的,楊銳也不否認這一點。肢解的屍體也許是因為別的原因丟棄的,隻是被烏鴉恰巧分食,跟天葬如果再扯上的話,似乎有些牽強附會。”


    林宇凡聽罷,想了想,欲言又止。我瞧著他的表情,問道:“你有什麽話就說。”


    林宇凡說道:“炎哥,你有沒有想過,這盜屍案很可能是兩個人做的?”


    “啊?楊銳有同夥?”我脫口而出道。


    “不是,是兩個不同的人在盜取屍體。”林宇凡說道:“否則,楊銳既然是販毒運毒,他為什麽還要肢解屍體丟棄掉呢?這不是給我們警方線索麽?而且販毒需要整個的僵屍載體,肢解了還怎麽藏毒啊?”


    被他這麽連環一問,我確實愣住了。之前我沒想過是兩個人犯下的案子,因為這麽巧合的事情發生的機率實在太過微小。可仔細一想,又確實如此,這前後矛盾的案子不像是同一個人所為。


    我點了點頭,說道:“小林子,你說的有道理。這樣,這資料你先拿著,明天上班咱們幾個討論下。”


    林宇凡似乎很意外我對他看法如此重視,頓時眼睛一亮,靦腆地笑道:“炎哥,那你們準許我參與辦案了?”


    我笑道:“明天隊長來了再說。不過你很有想法啊。”


    林宇凡嘿嘿笑了半晌。我跟他道別後,我倆便各自回家休息了。這一晚上我睡得也不怎麽踏實,醒了好幾次,每次醒來都想起奪舍這把邪刀,和那個石犬村詭異的烏鴉叫。早上七點我從床上爬起來,頭很疼,卻依然回想著案情。我突然想到一個關鍵點:我們推測,烏鴉是吃了含有毒品的屍塊才變得興奮異常。那麽,楊銳用來運毒的屍體也曾經被肢解麽?可這又說不通了。原本我認同了林宇凡的看法,一個案子兩個凶手做下的,兩人之間沒什麽交集。可現在看來,如果烏鴉真是服食了含有毒品的屍塊才這麽興奮,那麽,這案子很可能還是一個人做的,或者兩個凶手有某種聯係。


    現在烏鴉變成了問題的所在。我在琢磨著是不是要抓一隻來驗證下,到底是不是烏鴉吃過毒品。再聯想起林宇凡說的天葬和特別儀式,我突然聯想到了石犬村的村長金正鴻。上次見了村長,雖然他和藹可親,也說了許多往事,但我總覺得他在聽到吳聃的名字後,反應太誇張了。一個六七十歲的老人,尤其經曆過各種災荒,應該對世間事看得很淡了。吳聃雖然差一點成了自己女婿,但總的來說也是個外人。就算是恩人,時隔二十多年,我總覺得再深的感情也會衝淡,遺忘。可村長的表現比較激動,就好像是在演戲一樣。吳聃也很奇怪,從來不提這件往事,提起的時候也隱隱的不耐煩,似乎不想回憶那村子的故事。


    可他之前明明是石犬村的恩人,就算是村長的女兒不喜歡他,逃了婚,也不至於讓他對整個村子不耐煩吧?吳聃並不是這麽小氣的人,再說,這麽多年他似乎早就忘了那個女人。


    我越想越疑惑,於是洗了把臉,看距離上班還有一段時間,便先去了吳聃家,猛敲他的家門:“師父,師父開門!”吳聃睡眼惺忪地開了門,穿著一身藍格子睡衣特別蜀黎範兒。


    “大清早的鬼叫什麽?不上班麽?”吳聃無奈地讓我進門。


    “師父,我有急事找你。”我說道:“你能不能告訴我當年離開石犬村到底是為了什麽?”


    吳聃有些愕然:“你這麽早來,就為了問我這個?”


    “嗯,我總覺得你和村長,還有石犬村有很多秘密,跟當前的案子有些微妙的聯係。”我說道。


    吳聃苦笑道:“要說聯係,也就因為那地方是養屍地,屍體下葬不腐,所以盜屍案才發生在那兒的時候多吧。養屍地的成因,除了天時,也有人為。我當年離開的原因我也沒跟人說過。既然你問,你也不是外人,跟我兒子差不多,我就告訴你吧。”


    說著,吳聃去了廚房取水。我正聽到關鍵點,見他卻去忙別的,不由著急:“師父你倒是說完啊。”


    吳聃喝了口水,說道:“不是我自己想離開的。就算是未婚妻跟人跑了,這事兒也不算多大的事兒,我也不至於為了這個搬走。我走是因為村長趕我走。”


    “什麽?”我吃驚道:“可他感覺對你很信任眷顧啊!而且覺得是他女兒對不起你。”


    吳聃笑了笑:“一碼歸一碼。他趕我走是因為另外一件事。這件事也關係著石犬村為什麽變成厲害的養屍地,這個問題。”


    我聽了不甚明白,便問道:“師父,什麽叫做更厲害了?難道村長幹了什麽事兒加重了村子裏的邪氣?”


    吳聃說道:“這就是我不明白的地方。我也沒來及查清就被村長清出村子了。我記得還住在那村子的時候,也就是在我那所謂的未婚妻離開第三天晚上,我因為心煩睡不著,就在村裏瞎溜達。那天晚上,我見村長半夜從家裏出門,向村子後頭走去。我本想打個招呼,但看他行蹤神秘的模樣,就又好奇他到底深更半夜的想幹什麽去。可我跟著他走了沒多久,就見他在村尾的磨坊房外消失了。我看了看那地勢,覺得磨坊下麵應該是古墓的入口。進了那磨坊房一看,村長並不在屋裏。我琢磨半晌,覺得村長很可能是從古墓入口進入了古墓裏。可我不明白他為什麽要開啟這百年凶墓。如果開啟的話,那這七星井能夠鎮住邪氣多久,這就不好說了。我在那磨坊房裏猶豫半晌,最終還是沒進古墓,悄悄退出了磨坊門外。後來我觀察了他的行蹤,每個月總有幾天進古墓。有一天我忍不住去問,結果村長臉色驟變,卻不告訴我實情。我再追問的時候,卻跟他爭執起來,最後被村長給趕出村子了。”


    “這都什麽啊。”我無語道:“原來你什麽都不知道啊。”


    吳聃聳聳肩:“說不定我知道了的話,就不隻是被趕出村子這麽簡單了,說不定現在早成死人了。”


    “有那麽嚴重麽?”我吃驚地看著他。吳聃笑了笑:“開個玩笑。當時我心情不佳,也懶得去管。”


    聽到這裏,我不由有些失望,看來吳聃也不知道那村子到底有什麽不對勁的地方。現在也隻有暗中監視石犬村的動靜了。


    從吳聃家出來,我直接坐地鐵去上班。到了市局門口,卻吃驚地發現門口圍了一大群身穿製服的同事,大院兒裏吵吵嚷嚷聲不斷傳來。我分開人群進了大門一看,就見林宇凡雙眼泛著紅光,正舉著那把血色的奪舍刀在院子裏亂揮亂舞。趙羽和幾個同事圍在他周身不敢靠近,辛曉冉此時正如臨大敵地舉著槍對著林宇凡。


    “怎麽回事?”我湊過去問辛曉冉。


    “炎哥,林宇凡一大早不知怎麽著就舉著這把來路不明的大刀要砍人。我們想上前製服他,沒想到他突然氣力變得很大,幾個人沒抓住他,現在是開槍也不行,不開槍也沒法靠近,這可怎麽辦啊!”辛曉冉著急道。


    我心中“咯噔……”一下,想起昨晚偶然見林宇凡在趙羽辦公室門外。他是蓄謀已久去偷這把刀,還是無意間開了趙羽的抽屜取到的?我立即否決了後者的想法。不可能,趙羽的抽屜我明明給他上了鎖。雖然鑰匙也是掛在辦公室的,但心中沒鬼的人是不可能想到拿了鑰匙去開抽屜門取走刀的。


    這時候,林宇凡依然舉著奪舍刀揮動不停。我在一旁看得冷汗直冒。此時,有人跑過來給趙羽遞上一把麻醉槍。趙羽對我們喝道:“大家都讓讓!”我於是拽著辛曉冉向後退了幾步。


    隻見趙羽一槍開了出去,那林宇凡卻好像兔子一樣一溜煙溜開,趙羽一槍沒有打中他。隨即,林宇凡血色的眼眸怒氣洶湧,舉刀向著趙羽衝了過來。我看到他的動作吃了一驚。這速度比他平日裏快了好幾倍,就好像瞬間武林高手附體一樣。趙羽見狀邊開槍邊向旁邊躲過。奪舍刀一刀落空,但那血色刀光飄過,竟然將那水泥地麵給豁出一道口子。


    在場的人都怔住了。這簡直是逆天,跟武俠片裏的特技鏡頭差不多。很多人不明真相,當即傻住了。趙羽雖然左躲右閃不落於林宇凡之下,可也沒占著什麽便宜。我在一旁擦汗,心想這怎麽辦,當場丟道符咒過去,那肯定是得閃瞎所有人的鈦合金狗眼。就算是製服了開掛的林宇凡,我今後怎麽跟局長解釋?說我兼職當道士,那我的刑警生涯就差不多可以say goodbye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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