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對,那凶手怎麽就能提前知道陳法醫會去洗手間?”我問道:“這不大可能做到吧。”


    趙羽說道:“咱們回現場看看,找找手機。”


    說著,我們仨重新回了洗手間的案發現場。此時,幾個同事已經在場了。小劉正蹲在陳法醫的屍體旁嗚嗚哭個不停。趙羽問幾個處理屍體的人:“看到陳法醫的手機沒有?”


    大家搖頭道:“沒有,現場沒有手機。”


    “看來凶手把陳法醫的手機帶走了。”我低聲道,隨即掏出手機給陳法醫的號碼打了個電話。意料之中的,電話裏傳來無法接通的提示音。


    “不用打了。”趙羽歎道:“凶手行動快速敏捷,現在想必已經把手機給處理掉了。”說著,他的目光向人群中望過去:“辛曉冉呢?”


    我回頭一望,果然沒見到辛曉冉,不由心中起疑。如果內鬼排除了陳法醫,當然陳法醫可能就是內鬼,但是他死了,說明還有人也是內鬼,這人一定是覺察到我們懷疑到陳法醫,所以果斷殺人滅口。那麽,再排除小劉,內鬼隻可能是林宇凡或者辛曉冉。


    “我去看看!”說著,我趕緊跑出門去,到了辦公室一看,辛曉冉竟然趴在辦公桌上一動不動。我走過去推了推她:“喂,辛曉冉?!”


    半晌後,辛曉冉才抬起頭。我看到她的臉色後嚇了一跳。辛曉冉一臉慘白滿頭冷汗,跟中毒差不多。


    “你怎麽了?”我問道。


    “沒什麽啊,生理期肚子疼得很。剛不知不覺睡著了。大家都去哪兒了?”說著,辛曉冉直起身子看了看周圍。


    “出了點事,陳法醫死了,死在洗手間。”我冷冷地說道,仔細觀察著她的神色。辛曉冉似乎大吃一驚:“什麽?!不會吧?!”


    我皺了皺眉,忍不住問道:“辛曉冉,我想知道你體內為什麽會有僵屍毒?”


    辛曉冉先是一怔,隨即笑了笑:“炎哥,你在開玩笑吧?什麽僵屍毒,那東西存在在世上嗎?”


    我說道:“沒事,不過你得保重身體,上次我那懂醫術的姐姐給你檢查的時候說,你中過一種奇怪的毒,說不定有生命危險。”我歎道:“我先去看看陳法醫的案發現場了。”


    說著,我轉身便走,眼角餘光斜向身後,見辛曉冉一臉陰沉地盯著我的背影。


    陳法醫遇難的事情很快傳遍了市局。局長自然也知道了,一聽陳法醫是死在市局裏,不由大發雷霆,跟幾個領導在自己辦公室開了個會,將趙羽也叫了進去。


    估計趙羽等人沒少挨罵,因為出來的時候幾個人的臉色都不好看。趙羽沒多說話,帶著我和幾個同事查了查陳法醫的背景,順便查了查他家裏的情況。這一查才知道,原來陳法醫的兒子竟然得了一種罕見的血液疾病,需要每年給身體來一次大換血。可更要命的是,這種病讓這孩子體質變弱,隔三差五地生個小病,經常出入醫院。為此陳法醫夫婦兩人花費了不少。陳法醫的事情,我們見遲早也會被他家裏人知道,於是就對他老婆委婉地提了幾句。與我們想象中不同,陳法醫的妻子倒是沒有當場痛哭哀嚎,雖然難掩悲傷,卻很知命地歎了一口氣,擦了擦眼淚,說道:“其實我也想過也許有這麽一天,隻是沒想到這一天來得這麽快。”


    我聽了這句話,覺得陳法醫的老婆話中有話,便問道:“早知道有這麽一天,這話是什麽意思呢?好像您早知道陳法醫會出事?”


    陳夫人說道:“既然事情到了這個地步,那我就把一樣東西交給你們。這也是我老公他費了很大勁查到的線索,給你們的話也許對破案有幫助。他生前交代過,一旦自己死了,就把自己留下的東西交給警方。”


    趙羽追問道:“是什麽東西?”


    陳夫人於是回到臥室,隨即捧出一隻木匣子來,對我們說道:“就是這個,我也不知道裏麵放了什麽,他說很重要,讓我一定要保管好。”


    我見那是一隻簡單的木匣子,上麵掛著一隻小鐵鎖。我見那鎖不難打開,問了陳夫人,她說沒找到鑰匙,於是我隻好讓她找來一根鐵絲,三下五除二地將鎖給打開。


    打開之後,第一眼便瞧見那木盒子裏躺著一朵幹花。那幹花是黑色的,依然散發著清清淡淡的香味。


    我跟趙羽麵麵相覷,心想這花我們太熟悉了。這不是一直困擾我們的黑色情花麽?怎麽這花哪兒都有呢?


    趙羽戴上手套將這花拈出來放在一旁,然後便看到那幹花下麵放著一張照片和一隻信封。照片反扣著,我翻過來一看,那照片上是一個人的側臉。這人正坐在一處河邊兒釣魚,神色悠然,似乎正在跟人說笑。戴著墨鏡,將眼睛遮了去,隻露出高挺的鼻梁,和微微含笑的嘴唇。從這個側臉也看不出到底這人是啥模樣,隻覺得年紀應該不大,頂多四十出頭。這人一手拿著魚竿,另一隻手正輕輕揚起,似乎在對誰講解什麽的樣子。我仔細地看了一眼那手,隻見那人的手背上有一道很深的刀疤。在那隻手的中指上,戴著一隻鑲嵌著黑寶石的金戒指。


    “這什麽人啊?”我不解地翻看。這時候,趙羽卻一把搶過那照片,看清那照片上的人之後,不由臉色驟變,隨即將那照片丟到一旁。


    “趙羽,你怎麽了?”我吃驚地問道。


    趙羽閉了閉眼,這才慢慢冷靜下來,說道:“沒什麽,看看盒子裏還放著什麽。”


    我又疑惑地看了他幾眼,這才將目光落到盒子裏其他的東西上。隻見照片下麵是一個信封,打開之後,抽出一份報告。竟然是一份迷幻藥和解毒劑的研究報告。上麵全是一些專業術語和學名,我看不懂,但是知道那是解毒劑和迷幻藥的研究過程詳解。


    後來問過陳法醫的老婆,才知道陳法醫在上大學的時候修的是雙學士學位,另一個專業是醫藥學,尤其對研究迷幻藥和解毒劑很有興趣,後來也曾在讀碩士的時候有所涉獵。


    那也就可以解釋,他能夠在水杯下毒和解毒的原因了。信封裏還有一封信,貌似是陳法醫手寫的,很長。我瀏覽了一遍,大體的意思是,陳法醫的老婆三十六七歲的時候才生了小孩,他老婆身體不好,連帶的晚育生下的孩子身體也不怎麽樣。大概四五年前,陳法醫的孩子查出得了血液疾病,需要每年都給身體大換血,而且常年需要各種藥物和補藥來調養身體。


    但陳法醫家底也並不殷實,沒辦法長期付這麽貴的醫藥費。到今年年初,家裏已經沒有任何存款了。跟許多沒錢的家庭一樣,這件事著實讓兩人愁了半晌,眼見著孩子的病不能再拖的時候,卻突然有人聯係自己,說提供給他足夠的錢財,卻讓他定時提供一些資料信息給對方。


    陳法醫思量半晌,走投無路之下答應了對方的提議。後來發現,對方讓他提供的是一些警局內部的資料。比如我跟趙羽在查的案子,並且按照對方的指示去毀滅一些證據等。


    上次殺的尹仁信便是對方的授意,因為尹仁信的邪術是傳自這個神秘人的神秘組織,對方不想自己的資料和行蹤泄露出去,便讓自己殺人滅口。他也是不得已為之。為了自己的家人安全,於是趁著我們一團亂的時候殺人。陳法醫也是有功夫底子的人,加上自己職業的緣故,對人的身體結構有較深的了解,一下下去取人性命是很可能的。至於後來的林宇凡事件,也是陳法醫設計的。這封信是他在設計此事之前留下的,但是他也解釋了事件的經過。


    因為之前那神秘合作人告訴他,趙羽得到的奪舍刀能夠見血發紅光,所以他事先滴了一點血在那刀上。之後給林宇凡下迷幻藥。等他因為好奇而取了那把刀,在迷幻藥和奪舍刀的雙重誘惑作用下,林宇凡突然對著人群砍殺。之後他便去放走楊銳。


    這些都是那神秘人策劃並吩咐的,陳法醫也不懂這些事到底是為了什麽。但是這神秘人讓他幫忙研究一種藥物,所以他才得以遠遠見了神秘人一麵,那照片便是他趁機拍下的。可是神秘人並不跟他說話,而是通過另一個人轉達。這個人姓林,不知具體叫什麽,但是也是個四十多歲的瘦男人。


    藥物的報告他已經備份,也就是信封裏的這個報告。


    信上大體是寫了這些內容。我看了之後,放下信,說道:“這件事果然跟情花組織有關係。可是他們搞這麽複雜到底是想幹什麽?”


    趙羽長出了一口氣,對我說道:“盒子拿走吧,我們回市局裏。”


    我點了點頭,跟陳法醫的妻子道別後,便與趙羽趕回市局。路上,趙羽的臉色一直不怎麽好看。我見狀問道:“我說趙羽,你怎麽一直這臉色的?你不會是認識那照片上的人吧?陳法醫都不知這人是誰,你又怎麽知道的?”


    趙羽皺眉道:“如果我告訴你,這照片上的不是人,而是一隻僵屍呢?”


    “僵屍?”我吃驚道:“怎麽會是僵屍?!”


    我去,僵屍組建一個龐大邪惡的組織來對付人類,這是滿城行屍走肉的節奏麽?


    “是,我之所以記得他,是因為他手背上的那道很深的刀疤。我小的時候生長在孤兒院,有一年夏天的晚上,我去孤兒院的後山荒地捉蛐蛐玩,卻正好瞧見一個滿身是血的人。我好心去幫他,卻沒想到那竟是一隻罕見的紫眼僵屍,一口咬到我的脖子上。後來我就暈過去了,再醒來的時候,便看到了我的師父。”趙羽歎道:“那僵屍手上有一道很深的刀疤,也同樣戴著黑色寶石的戒指。我對此印象很深,一直都忘不了。”


    “我去,難道咬到你的竟然是一個終極boss僵屍?”我吃驚道:“可我聽說被僵屍傷到之後,很可能也變成僵屍。為什麽你卻是半人半僵屍的不完全體?”


    “那也可能是因為傷我的那個僵屍也不完全是僵屍。”趙羽說道:“我不知這人是誰,也不知為什麽他會躺在那裏。但現在回想起來,他滿身是血應該不是自己受了傷,而是傷了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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