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良說道:“不好說啊。先幫我找屍體。”我隻好跟他一起蹲下身到處摸索查看,好在這冰壁發著暗淡的藍光,讓我們能勉強看清周圍。這藍光可能是藍色蝴蝶身上的熒光。


    冰壁裏很顯然有夾層,這個夾層就是藍色蝴蝶的巢穴。這變態神女居然養吃靈魂的蝴蝶。蝴蝶們似乎也都在休眠中,但是方良說這些東西是半靈體半生命體的怪物,這玩意是不是在休眠確實很難說。


    “什麽都沒有啊。”我找了半天,也看了半天,冰壁裏除了有這一大群的藍色蝴蝶,確實什麽也沒有。我又盯著看了半天,似乎隱隱覺得冰壁夾層裏的藍色蝴蝶動了動,排成了一張臉龐的圖案。我揉了揉眼睛,繼續去看,卻又什麽都沒有了。


    方良想了想,說道:“這樣吧,我砸開這冰壁試試看。”


    我立即擺手道:“別,這蝴蝶會咬人!你不怕我還怕呢!”想起剛才被藍色蝴蝶咬了一口之後那疼痛感,我隨即聯想了一下被一群蝴蝶接連咬住的趕腳,不由打了個寒噤。


    方良從褲兜裏摸了半晌,摸出一隻玻璃小瓶子來,遞到我手上:“把這東西塗到你臉上,手背上,反正露在外麵的地方都塗上。”


    “你還隨身帶著驅蟲劑啊。”我笑道,趕緊接過來打開,往臉上一抹,一股怪味,不由有些遲疑:“這什麽味兒啊?怪臭的。”本以為是水一類的東西,但是塗抹到臉上之後卻感覺黏糊糊地發臭,甚至還有些粉末,簡直就跟糊麵膜一樣。


    “塗吧,高功效麵膜,忘川河水調和的,加了點骨灰和屍油,你會喜歡的。蝴蝶則會躲著的。”方良很輕鬆地說道。


    我草草草!!我頓時作嘔,幹嘔半晌沒吐出來,說不出的難受。現在時靈魂狀態,確實吐不出啥東西,但是這比吐得翻江倒海的還難受。


    但是為了不讓這些變態蝴蝶咬得千瘡百孔,我還是忍著惡心塗滿了全身。就在這時,我見方良在那冰壁上用手指畫了幾道符咒。我看不清楚那是什麽符咒,但是藍幽幽地發著閃光。


    就見方良取下槍,對著那幾道符咒砰砰砰幾槍下去。聲音不大,也許是這貨的槍支帶了自動的消音器。子彈下去之後,我見牆上的冰壁呼啦啦開始大片跌落。


    我心中慶幸幸好和雲霓沒有想起將方良的槍給繳了。估計是臧清寧的信件擾亂了她的心智,一時間居然把這事兒給忘了。這時候,冰壁斷裂,裏麵的藍蝶也慢慢地蘇醒過來,振翅欲飛。


    但是方良給我的東西倒是好用,那些藍蝶紛紛飛起,圍繞著我跟方良打轉。原來我塗了這玩意還真管用,藍蝶根本不近我身。藍蝶也許是懼怕方良的氣場,也不敢靠近。借著這個機會,我揮動雙臂,將蝴蝶都趕到門邊兒去。


    等藍蝶全部飛出去之後,我瞧見冰壁夾層後還有一層冰牆。這時候,我徹底看清了冰牆後的東西。原來剛才我沒看錯,冰牆後麵就是有一張臉,這張臉是一張年輕女人的臉。原來冰牆後冰封著一具站立的屍體。仔細看來,才覺得這女人十分年輕,貌似一個花季少女。盛裝,微微眯起眉眼,似乎是在笑,卻又表情安詳。樣貌很美,是典型的古典美人,淡月眉,新月眼,丹唇素手。我將目光望進她的眼睛裏,突然覺得有些似曾相識的意味。那雙眼睛幽深安靜,就像是望進了深沉的潭水中。


    “好像這在哪兒見過。”我情不自禁地喃喃自語道。驀然地,回憶的片段湧上心頭。我赫然想起女媧石還帶在身邊的時候,我曾經做過一個奇怪的夢,夢見雪山環繞,高高的祭台上有一個蒙麵美人在跳舞。那美人生了一雙新月般的眉眼,眼神幽深,仿佛能看穿人的靈魂。


    “我真見過,我好像夢到過她!”我吃驚道:“難道她才是臧清寧,這是她的屍首?!”保存得這麽完好,和雲霓這貨到底想幹嗎?!


    “是誰一掃便知。”說著,方良居然從貼身的口袋裏翻出手機來:“這是地府法力配合獵靈局的技術研究成的一款手機,隻要對著死者的臉掃一掃,就能知道姓名,生卒年月和種族民族等等基本信息。”


    “我去還掃一掃,你當人臉是二維碼啊?”我無語道。但看方良這話好像不是開玩笑,因為這貨真的打開了手機,翻找出掃描功能,對著那屍體的臉掃了一下。很快地,屏幕上出現死者信息:臧清寧,女,於壬戌年(1982)正月初十死亡。


    “死了三十多年了?”我吃驚道,隨後推算了一下時間,才發現臧清寧死後魂魄未滅,然後被保存了十年,最後又你媽找了個機會複活,多活了二十年。這女人的經曆不可謂不離奇!再想想馬靖城,大概是二十年前變成了半人半僵屍,所以一直維持著不老不死的狀態。這一對兒絕逼的算奇葩情侶,足可登上吉尼斯世界紀錄:史上最奇葩的情侶。


    “屍體找到了,”方良說道:“看來臧清寧讓我找她的屍體,是因為她在死前一定藏了什麽信息在自己的遺體裏。我得砸開冰牆找找看。”


    “這不好辦吧。”我看了看四周的結構,死後這個洞口上下左右都是冰塊,是被冰塊從裏麵壘砌的,外麵不過是包裹了一層泥土做掩飾罷了。


    “如果你貿然把這冰牆砸了,我看這山洞有塌陷的危險。這地方應該是被設置了法術,我們很難逃出去。且不說我們最後是不是會被砸在裏麵,就是這遺體……萬一脫離了密封的環境迅速腐壞,說不定我們就找不到她留下的信息了。”我說道。


    “臧清寧應該不會將信息寫在皮膚上。”方良說道:“你後退,我砸開試試。”


    我隻好退後,見方良又將剛才那些符咒畫在冰牆上。我始終不知道這符咒是什麽意思,不過看上去應該是有引爆和腐蝕的作用。很快地,如法炮製,方良將冰牆砸開。但是一股冷水也隨之湧入室內。臧清寧的遺體便隨之漂浮在水上。


    方良上前,鄭重其事地對著屍體雙手合十拜了拜,說道:“得罪了。”


    詭異的是,那遺體居然像是聽懂了似的,忽而閉上了眼睛。這讓我汗毛一豎,心中一凜。但是洞中幽藍色的蝴蝶硬著四麵的冰晶,盛裝的栩栩如生的少女,這竟然透出一股詭譎的美感。


    此時,就見方良居然解開了遺體的外袍。我趕緊攔住他,皺眉道:“你幹嘛呢?!”


    方良皺眉道:“找信啊!”


    “你也不能脫人衣服啊!!”我說道:“這畢竟是個姑娘的遺體。”


    方良冷哼一聲,甩開我的手,說道:“你放心,我就是找找看,不會亂碰。說起來,想象一下,如果生死一瞬之時,隻能把信息藏在身上,你會藏哪兒?不能是衣服內,如果有人裝殮遺體就會發現。”


    “那能是哪兒,隻有刻在皮膚上?”我說道。


    “差不多了,但是不能刻在表麵,也會被人發現。”此時,方良解開遺體的外袍,將內裏的短衫露出來,掀起蓋著肚腹的衣服一角,說道:“很可能是藏在皮肉之下。”


    這話讓我想起一些古裝電視劇裏,將身上割出一道口子藏紙條的戲份。我撇了撇嘴,心想古代的間諜對自己下手真夠狠。但現在我們發現這位臧清寧也對自己夠狠。因為我跟方良都注意到了她遺體腹部的一道細微的長傷口。


    “不會真藏在皮肉下吧?”我問道。方良從身上摸了半晌,說道:“壞了,出門太緊急,沒帶刀子。”


    “我更是什麽也沒有啊。”我說道。


    方良想了想,說道:“我給你的名片呢?”我赫然想起他遞給我的那張隻有名字和電話號碼的名片,便趕緊找了出來遞給方良。


    “這是一張紙片而已。”我說道:“那有什麽用?”


    方良說道:“不隻是紙片。”說著,他將那紙片接過來,口中念了什麽咒語,但見一股冷光從手掌中生出來,給這紙片鍍上一道泛著寒光的外罩。之後,那名片似乎變成了鋒利的鐵片一樣。方良將那名片沿著那傷疤切進去,翻開血肉,果然從傷口中尋出一隻密封的小圓筒。


    我驚奇萬分,湊上去看。隻見圓筒裏麵塞著一張卷起來的紙條。紙條上隻有一行字:和光演與紫陽道長勾結害我族人。


    “就這一句?”我不解地問道:“提到的倆人都是誰?”


    “和光演,也許是和雲霓的什麽人。紫陽道長我倒是聽說過。他跟紫敬真人是現在的茅山派真正的掌教。他們的師父如今歸隱,也許早就升天了。”方良說道:“紫敬真人比較淡泊,紫陽道長則不一樣。聽說他倒是跟不少達官貴人有私交。”


    “守護神族遠在深山,茅山派在浙江省,這兩方怎麽能有聯係?”我詫異地說道。


    “這個我不知道了。”方良說著站起身來:“既然找到了信,咱們就出去吧,潛伏在守護神族的地盤等著你師父他們來,也好暗中幫忙。”


    “原來你知道出去的辦法,”我趕緊說道,著實不想在這兒跟咬人的蝴蝶呆在一起,身上還要塗著發著惡臭的屍油:“那咱們走吧,希望小冪也快到了,別遇到什麽危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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