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驚訝地看著他,見他居然也在念咒撚訣,以道法之力催動周身氣場, 將全身的熱度氣息提升,但見從他周身開始,積雪一寸寸融化,周圍空氣熱度迅速增加,我甚至覺的這股熱度匯成氣浪,一層層地撲向冰雪外罩。耳邊傳來冰層細微的斷裂聲。


    “咱們周圍的冰雪在融化!”阮靈溪吃驚地看著馬筠:”他竟有這樣的能力!”


    我心想這可是超越三界的生物,必須要碉堡啊。隻見周圍冰層隨著融化慢慢散落,沒多久,居然融化了大半的冰雪。等冰雪化過一大半,我們已經能看到周圍的山頭了。馬筠收了道法,臉色恢複成正常人的模樣。


    我們麵麵相覷,想起馬筠的身世,對這詭異情景心知肚明。馬筠神色尷尬地看了看我們,說道:“阿媽說她年輕時修道出了事故體質不同普通人,所以我也變成這樣。”我去,這借口明顯騙小孩好嘛!為什麽相信啊喂!!這就跟父母哄小孩說”在垃圾桶旁揀到你的”這種經典謊話一樣啊!!


    但幸福源於未知。我們並未多說,但見冰雪化了大半,於是趕緊從雪堆中走出來,環顧四周。現在明顯是下午,日已偏西。四周都是很高的山頭。隱然見山頭上有人頭攢動,但由於太遠,我看不清楚山頭上的人都是誰。


    段老大示意我們隱蔽。我們幾個藏身到山石後麵。馬筠抬頭看了幾眼,低聲說道:“上麵都是和光演的人。”


    “這你也看得清楚?”我吃驚道。但轉念想起趙羽的眼睛照樣也是這麽犀利,透視眼妥妥地,那很可能會看清楚懸崖上的人,看來八成是和光演的人沒錯了。


    段清水說道:“他們也許是在確定我們的生死。等他們走了咱們再出去。”


    於是我們幾個又潛伏了一陣子,等山頭上的人都走了,才慢慢站起身來。我看著四下的雪山峭壁,心中拔涼拔涼的。就算我們有攀岩的專業設備,現在也距離晚上沒多少時間了,大晚上外加四周寒冷,逃走的可能性更加低微。


    段清水說道:“趁著太陽尚未落山,咱們趕緊走。”


    我們幾個整理了背包裏僅剩下的攀岩工具,在段清水的帶領下尋找到一條崎嶇的山路,半走半攀爬地往上走。走到半路的時候太難受了,冷風如刀,懸崖高聳,峭壁上根本難以落腳。


    等爬到山頂的時候,我感覺全身都快凍僵了。我們幾個人在山頂找了個避風處,升了火堆暖和半晌,這才緩過了一點精神來。但是現在天色已經暗了下來。


    我見段清水盯著火堆不說話,便忍不住問道:“段老大,我們怎麽辦,這地方這麽冷,我們要在這地方過夜麽?這兒距離神洞不遠,要不然我們去那地方躲避風雪怎麽樣?”


    阮靈溪說道:“不行,神洞那肯定有和光演的守衛,我們進不去。”


    馬筠撇嘴道:“還有那些蟲子,我可不想跟這些蟲子一起住。”


    段清水則沒有搭話,似乎還是沉浸在某種思緒中。我上前撞了他一下:“你想什麽呢?!”


    段清水歎道:“想起一些問題。比如,是否神族另有詛咒沒有解開?我當年的二十幾個手下是後來被和光演害死的,如果說水質是從那時候被詛咒邪術汙染的,那麽我們族人不可能全部都受到短命的詛咒。另外,雪山神鑰早就遺失了,那麽和氏父女是怎麽進的雪山神洞?他們怎麽將人頭放進去的,是不是另有密道?還有那個紫陽道長又是怎麽回事。其實到現在,我還是對詛咒一籌莫展。”


    我聞言苦笑道:“段老大,現在咱們最該考慮的是,到底去哪兒,怎麽活下來,我師父他們的下落如何,咱們怎麽跟他們匯合。”說到吳聃他們,我不由有些擔心。可視範圍內並無他們的影子,但是我不敢想他們是否落入懸崖下。


    段清水歎了口氣,撥了撥火堆,正要說話,突然手停在半空,神色一凜:“有人來了。”


    “人?”我趕緊四下觀看,這雪山人跡罕至,除了我們還逗留在一個小山頭外,能出現在這裏的人就隻有下落不明的吳聃他們。但是我滿懷希望地看了半天,卻沒瞧見吳聃等人。


    就在這時,我卻突然覺得腳下冷風一旋,一層浮雪紛紛揚起,撲到我身上來。但見此時黑影一現,我眼前慢慢浮現出一個人的影子來。


    “方良?!”我吃驚地看著眼前的人,問道:“剛才你去哪兒了?”


    方良看了看我們,說道:“很好,你們都活著。”


    我靠這什麽態度!我說道:“你什麽意思呢?”


    方良說道:“剛才在神族居所的時候,我聽到有人用召喚術在喊我。等我趕過去一看,卻發現召喚我的人使臧清寧。”


    聽到這個名字,我下意識地看了馬筠一眼,但見他並無反應,明顯不知道自己母親是前一任的先知神女,便將方良拽到一旁,繼續問道:“然後呢?”


    方良說道:“她說自己回憶起一件往事。守護神族曾經有一任神女跟族中勇士私通,而私會的地點就是在雪山神洞中。那地方隻有族長和神女可順利出入,所以這位神女跟人私會並未被族裏人發現。而為了方便那個勇士進出,他們倆合謀在雪山神洞中修建了一處狹窄的密道,方便隨時進出。這密道一直沒有被別人發現。神女與勇士私通,後來意外有了身孕,族裏人知道後,想要將她以褻瀆神靈的罪名燒死。由於這舉動是一屍兩命,勇士為了救自己的情人和孩子,便帶著幾個心腹謀反,想要推翻現任族長,救下神女。但是最終事情敗落,勇士被亂箭射死,跌落懸崖屍骨無存。神女則上吊而死,可她毒辣的做法是,將自己已經逐漸成型的孩子流掉,提煉了屍油混合了聖泉水,讓它在泉水中徘徊不去,將怨念轉入每個神族人的身體中,吸食他們的陽氣,於是就有了後來的短命詛咒。其實是陽壽,或者說陽氣被慢慢吞噬。”


    “我靠千萬別惹女人啊。”我吃驚道:“這消息靠譜麽?”


    方良說道:“臧清寧沒有必要騙我。這件事族中人一直不知道,直到有一天,臧清寧發現這個密道並打開,看到神女留在密道牆壁上的絕筆,才知道了這個秘密。可第二天她跟馬靖城的戀情被族人發現,自然而然的,屬於神明的神女與他人私通將被誅殺,於是她就死在了和光演的手中。但是,這有一點讓人很詫異的地方。”


    “什麽詫異的地方?”我追問道。


    “當年發現了詛咒的秘密之後,臧清寧曾經求教於和光演。也就是說,和光演分明就知道族人短命的詛咒來自何處,但是他卻從來都沒采取過什麽措施破解。可更有趣的是,他身上的詛咒卻消失了。”方良說道:“他隻是給自己解除了詛咒,卻並未管別人的死活。”


    “他這什麽意思?”我愕然道:“不顧自己族人的死活?“


    方良說道:“我猜測的是,和光演當時也沒有法子解除詛咒,於是求助於紫陽真人,或者說紫陽道長,也就是我們看過的臧清寧那絕筆信上提到的人。但是紫陽真人一定是跟和光演達成了某種協議,所以才隻給和氏父女解咒,並將這個秘密隱瞞了下去。”


    “協議?……”我回想著這幾方勢力,守護神族,馬靖城,紫陽道長為首的茅山派。冷不丁地,我想起了馬靖城身上的那個奇怪的符咒,吳聃說,他曾經在茅山派某位弟子那發現過這種邪符。如果推想一下的話,給馬靖城下咒的是茅山派的分股勢力,或者幹脆是整個茅山派,那麽,和光演跟紫陽真人的協議很可能就是,紫陽真人救他的命,並幫他奪權,害了段老大的手下,然後神族便跟茅山派聯手,一起對付馬靖城。


    想到這裏,我覺得隻有這一種可能性是說得通的,於是不由揉了揉眉心,說道:“好吧,這位臧清寧為什麽不把話一下子說明白了,非得喊你過去說說?”


    方良說道:“時隔多年,再加上借屍還魂經曆的諸多變故,她能夠記得那已經算不錯了。”


    我苦笑道:“可說了這些又有什麽用?我們接下來都不知去哪兒,還有我師父他們……”


    想起吳聃和趙羽可能遇到危險,不由心中一痛悲從中來。


    方良說道:“接下來你們跟我走,我帶你們進神洞破解詛咒。隻要詛咒破解,了卻這件事,就幫著段清水重整神族。”


    我追問道:“那我師父他們呢?是生是死?”問完這句話之後,我的心提了起來。方良是陰司的人,一旦有人死在他所在的地方,他本身自然會有感應。


    我緊張地盯著方良,但見他歎了口氣,不由若五雷轟頂:“你歎氣……難道是說我師父他們……”


    方良歎道:“禍害遺千年,我是感歎,我感應不到吳聃等人的鬼魂。吳聃他還沒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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