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聃說道:“我早看過你的命數了,離死還早。應該沒事,這手串再邪乎,多咱也就遇一個半個的鬼,也沒什麽。你帶回家看看,看到什麽了回頭告訴我。”


    “師父,這說起來輕鬆啊,你怎麽不試試看啊!”我叫道,想象著半夜枕頭邊出現一張鬼臉的趕腳。跟鬼背靠背,就算是見鬼見多了也禁不住這一驚一乍的。


    但是同時我也很好奇這紅珊瑚手串。我看不出它有任何鬼氣和邪氣纏繞,但是很明顯地能感覺出,這手串並不普通,材質瑩潤,隱然有很特別的光澤。可我並不懂鑒寶,也說不上來這手串的品質如何。


    我問吳聃,他知不知道宋煒住在哪兒。如果找到給他送手串的姑娘,也許也不用那麽麻煩,就能查到手串的來曆。但吳聃搖了搖頭,說道:“我不知道,跟他也就泛泛之交,沒去過他家。這玩意你先留著吧。你的體質能夠與幽冥界溝通。就算這東西邪乎,你也應該能看得明白。”


    我見小滿對這手串居然沒反應,也隻好留了下來。小家夥的陰陽眼都看不出手串有沒有鬼氣,這倒是更讓我好奇了。


    吃過晚飯後,將阮靈溪送回家,我獨自帶著那珊瑚手串往家走。我看了看時間,晚上十點半多了。地鐵已經沒了,想打車回去,卻邪門地沒遇到一輛空車。


    我於是鬱悶地邊走邊看,走了半小時依然沒空車,我不由有些心中犯嘀咕。這都快半夜了,按理說打車的人不該那麽多,空車應該滿街都是才對,今天怎麽一輛車也沒?


    我仔細看了看我走著的路,對,是回家的沒錯。可回住處的路應該比較繁華才對,但是現在路上卻黑漆漆的沒什麽燈光,路燈也似亮非亮,就好像電壓不穩一樣,偶爾有幾個路燈忽明忽暗。


    走到宿舍樓下的時候,旁邊的路燈閃了幾下,突然滅了。我下意識回頭看了一眼,確定身後並沒跟著什麽東西,也沒人。這邊靠近市局,電力設施一般都不錯。要說這邊的路燈還能因為失修而滅掉,那簡直跟多發給我一個月工資一樣不可能。


    我下意識地看了看周圍的情景,熟悉的街景,樓房林立,街道縱橫。馬路很安靜,街道上依然亮著的路燈發出幽幽的燈光,燈下似乎浮著朦朧的霧氣。


    沒有人,也沒有鬼。我深吸一口氣,正要往宿舍樓門口走,卻聽到市局後院兒那幾隻警犬吠叫起來。我愣了愣,不由往市局的方向看了看。這幾隻動物界的公務猿十分聰明,也很聽話,沒有情況絕對不叫,所以平時都是放心地養在後院,有獨立的幹淨狗舍,一直安安靜靜。


    今晚怎麽回事?狗叫了一陣,便聽了下來。再細聽,沒了聲音。我甩了甩頭,納悶地往宿舍樓裏走。走到樓門口的時候,下意識地看了一眼手腕上的珊瑚珠串。那紅色仿佛鮮豔欲滴,更為瑩潤起來。


    走進宿舍樓門的時候,我突然覺得有一絲不對勁。我記得宿舍樓下是沒有鏡子的。這裏住的多半是單身爺們兒,也不需要跟女生宿舍一樣裝穿衣鏡。但是,今天我瞧見宿舍樓下裝上了一麵很醜的方鏡子。我納悶地在鏡子跟前走了幾步,見那鏡麵有些發灰,好像用了很久。我心中暗罵,心想物業管理有心裝個鏡子也不特麽給裝個新的。


    正當我想要轉身上樓的時候,突然覺得鏡子裏貌似有另一人的影子。我定睛一看,通過鏡子,我看到一個長發披肩穿白色長裙的女孩子,站在鏡子前專注地照鏡子,似乎根本沒看到我的存在。我打了個寒噤,回頭去看,卻沒瞧見我身後有人,鬼影兒也沒看到一個。


    我心頭一麻,再回頭看鏡子,但見鏡子裏隻有我微微驚恐的臉和神色,看不到別的東西存在。


    媽的,這跟來的到底是人是鬼?!我定了定神兒,心想先回屋再說。這會兒也許趙羽也在家,我還怕什麽。


    於是我慢慢走上樓,走到二樓的時候,突然聽到一陣奇怪的聲音響起。這聲音不大不小,像是人在剪指甲的聲音。也不知道為什麽,平時亮著燈光的樓道,今天燈全都忽明忽暗十分朦朧。我站在二樓走廊的時候,燈光撲閃兩下,突然滅了。


    隨後,我聽到很清脆的像是人在剪指甲的聲音,在安靜的宿舍走廊裏響起。這裏的宿舍很幹淨,有保潔定期打掃,不可能有老鼠或者是蟑螂之類。靠,鬼鬧到警察宿舍來了,這能行?!


    想到這裏,我將戰神握在手中,子彈上膛,慢慢沿著二樓往前走。剛走了幾步,卻見盡頭處一扇門“吱嘎“一聲打了開來。


    昏黃的燈光透了出來,我將戰神對準那慢慢敞開的門。由於不怎麽宅在家,這棟樓上的人我也不怎麽認識。可印象裏二樓沒住幾戶,角落裏這家有人住麽?


    我慢慢走到門口,向屋裏看了看,卻驚訝地發現屋裏很空蕩,沒什麽東西,隻有一張吊床在正屋頂棚上。這張吊床有一角垂了下來,就好像是從天花板上懸掛下一根捆緊的繩索。風透過窗簾吹進來,我聽到一陣沙沙的聲響。仔細聽了聽,卻發現是這掛著的繩索發出來的摩擦聲,聽來讓人難受。


    原本剪指甲的聲音應該是從這戶人家透出來的,但是等我走進正屋,卻聽那聲音消失不見了,唯有那條繩索一樣的破吊床發出沙沙的聲響。我心中納悶,心想這鬼是跟我捉迷藏呢?到底是想怎麽著?!


    我正想轉身退出去,去突然覺得後背一陣發冷。這冷來得很不正常,雞皮疙瘩頓時起了一身。我定了定神兒,猛地回頭一看,不禁打了個激靈。就見一個綠麵白衣的女鬼正伸出一隻手搭在我的後背,眼睛像是蜥蜴一樣,似笑非笑的望著我。


    我頭皮一炸,下意識地扣動扳機。但是就在這瞬間,那女鬼突然恢複了樓下見過的模樣。白衣長發,容顏秀美。我愣了愣,因為這一瞬間望去,這女鬼的容貌可謂驚為天人,根本不像是凡間會有的絕代佳人。


    同時,我也並未在她身上看到半點鬼氣,卻也沒發現半點人氣,這倒是讓我糾結了。這特麽什麽物種??


    但是那鬼或者什麽的倒也沒攻擊我,而是衝我微微一笑,就消失不見了。我愣了半天,覺得那笑容猶如絕美的曇花一現,驚心動魄,讓我的心跳為之加快,呼吸一窒。不知是否是錯覺,我甚至覺得一股極具挑逗撩人意味的香氣從我鼻端蔓延進了心裏,讓人心癢難捱。


    這時,我聽到客廳裏突然傳來一陣廣播的聲音。午夜柔和的音樂響起,我回過頭,瞧見窗戶邊兒不知什麽時候多出一隻錄音機。這錄音機在播放著一個頻道的節目,一道溫柔甜美,卻又帶著慵懶和性感的女聲傳來:“今晚陪您度過午夜時分的是詩詩。下麵先為大家播放一首情歌,是一位網名叫鳶尾花的女聽眾點播給遠在他鄉的男友聽的,祝福他工作順利……“


    緊接著,是一首悠揚傷感的情歌在空蕩蕩的房間裏唱了起來。我從來沒聽過這首歌,卻覺得聽多了有點眩暈。直覺上我得馬上退出這個房間,於是趁著意識還算清醒,我趕緊退了出來,一口氣跑上我所住的樓層。


    我先是到了趙羽家門口,按了半天門鈴,發現趙羽家沒人。尼瑪,該不會半夜又去見唐心了吧?


    我隻好去開我的屋門,卻見樓梯口傳來腳步聲,好像有人走了上來。我頓時又緊張起來。這層樓隻有我跟趙羽和另外一家人住。另一家人是警察家屬,一對兒老夫婦,經常外出旅遊。貌似這陣子他們又去度假了,根本不在家。可聽腳步聲也不是趙羽,那會是誰?


    我重新握緊戰神,盯著樓梯口,卻莫名覺得心跳加快,全身開始發熱。同時,那股奇怪的異香更加濃鬱了。


    這時,走廊盡頭走來一個人。我定睛一看,居然是阮靈溪。


    “你怎麽來了?你不是回家了麽?“我問道。惡女是真實還是幻覺?


    “我手機忘在你這裏了,用家裏的電話打過來,你也不接,發信息也不回。我又問趙羽有沒有看到你,結果他根本也不在家,說是在外麵喝酒呢。我擔心出事,就追過來看看。你們兩個最近都怎麽了?!”阮靈溪冷哼道。


    我揉了揉眼睛,仔細盯著阮靈溪。沒錯,是真的,有活人的生氣,還有阮靈溪本身的微弱道法氣場。這是我熟悉的真正的惡女。


    我鬆了口氣,說道:“我剛才什麽也沒聽到。”


    阮靈溪詫異地盯著我:“二貨,你的臉很紅,出了這麽多汗,是天太熱的緣故麽?”


    她這一說,我突然覺得更熱了,於是打開房門讓阮靈溪進去,說道:“確實很熱,我先去洗個澡。”


    阮靈溪擔憂地看著我,說道:“好,如果有什麽不對就喊我。“


    我點了點頭,走進浴室裏,打開水龍頭,趕緊捧了一捧冷水潑在臉上。但是,心跳依然沒有緩解,全身依舊熱得詭異。我想起那紅珊瑚手串,便將它摘下來丟在水池裏,心想莫不是這東西的邪性在晚上作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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