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乎,不久常泰的笑聲就傳過來了,坐在了東流的位置上,十分自來熟的就按上了那少年的肩膀,摸摸,心思跳動。


    好家夥!


    “小兄弟叫什麽,幾歲了,來這幹啥?”


    三個問題一股作氣,人也爽快,答起來也就一句話,“我叫翁求勝,十七,去南邊參軍去的。”


    眾人了然,來他們將軍那裏參軍的,隨而更加開心。


    “你這小子,好本事啊,武功什麽來路?”


    黎清聽到這嗆了一下,口腔裏有絲異樣,不覺得臉紅了幾分。


    哪知少年笑笑,繼續回答,“我就是一鄉下小子,沒什麽武功路數,就是力氣比較大。”


    他在說謊,但是黎清沒打算戳破,花禦也是,練武之人不能貿然暴露自己的傳承,這是常識。


    這裏斷了,沒關係,正好酒來了,常泰自然給倒了一杯,“聽說蒙兌自產的酒有種特殊的甘洌,來咱們嚐嚐。”


    翁求勝聞了聞,“好酒。”


    隨即一飲而盡,“真是好酒,我們一路南下,還有不少路要走,今天這口酒夠回味了。”


    語音剛落,眾人皆停下碗筷,隻有幾個少年嘟嚕嘟嚕的吃飯聲。


    “小子,你說什麽?”


    “一路南下啊,這是最好喝的酒了。”


    “不是,後麵一句。”


    “夠回味?”


    瞧著他似是而非,常泰攀折他的衣領,“小子,你這是公然叛國,膽量夠大啊。”


    翁求勝眼睛一挑,“大叔,良禽擇木而息,我們這群小子都在臨安沒了家,臨華那邊肯給我們這些無名無份的小子一塊地方活著,去那邊有什麽不對的。”


    隨即掰開常泰的手,常泰暗自使勁,不得解。


    “若是想讓人效忠,你們這群大人物是不是要想想,怎麽才能做好自己的本分?”


    “你?”


    “不巧呢,我在臨安待著的時候哪裏都沒去,就在內城附近晃悠了,其他人我不知道,大叔你不是老去左相府嗎?”


    常泰頓時心不穩,一聲嗬斥撲麵而來,“閉嘴。”


    桌麵上的場景甚是微妙,黎清沒抓住要點,也沒來得及思考杜安國為何陡然緊張起來,隻不過有一點甚是明白的,好好的一頓飯呢,怎麽就吃成這個樣子。


    默默的又倒了一杯,喝了。


    兩邊對峙,一觸即發,黎清看了看大家,又看了看翁求勝,這人她是看不透的,前一秒乖巧,後一秒乖戾。


    善變且強大,可以說,很讓人害怕了。


    但是黎清不覺得害怕,相反的,她捕捉到一個信息,他沒事在內城晃悠幹什麽?


    “你去內城準備要幹嘛?”幽幽的開口,那語氣似乎是在聊天一般。


    眾人視線瞬間轉向她,“內城隻有王居住在裏麵,你找王有事?”


    翁求勝抿著嘴巴,“哪裏,我哪有事能找王啊。”


    “蒙兌的南王將軍是我阿爹,黎玧。”


    翁求勝抬眼看著她,意味不明。


    “我是南王將軍第三個孩子,黎清,今日我見到你,以為是我們的緣分,那日收到你的紙條,以為你南下是來黎家軍,想著能給你引見一番,如此看來,你南下不是為了進入我黎家軍,而是要與我們為敵。”


    輕飄飄的說出來,黎清不知,這番話讓氣氛變得更緊張了,花禦皺著眉頭看著黎清,試圖阻止她幹些什麽,但顯然,黎清沒發現。


    吃下最後一口飯,擦擦嘴巴。


    “翁求勝,我黎清。”拿出自己的銘牌,“以南王將軍第三子為名,向你挑戰。”


    翁求勝撩撩袖子,拿起筷子,吃了兩口菜,臉色不明,吃完,站起,笑笑,“我沒必要接受你的挑戰。”


    “那你是有自信,能突破我們的的包圍了,明明旁邊就是黎家軍,耳目眾多不說,眾目睽睽之下也敢說自己要去投誠,太狂妄自大了。”


    別人不知,但就杜安國突然明白黎清這是為何發難了,這孩子…她在擔心那個小子?


    然後瞥見她臉上不自然的緋紅,看了看酒壺,伸手掂量一番。


    呃…


    翁求勝走了兩步,後麵少年們站好,頗有氣勢,雖說大多蓬頭垢麵,但不妨礙人們對他們的評價,氣勢,他們的氣勢不曾輸。


    “黎小公子,臨安和臨華隻有一字之差,你有想過為什麽嗎?”


    “我為何要想,試圖侵占我國領土者,人人得而誅之。”


    回首看她,冷笑,“是嗎?咱們各自為安,抱歉,告辭了,謝過各位的酒水。”


    這般雲淡風輕,而這邊的吵鬧早就引來了大家的關注,小二在樓梯間看著,躲躲閃閃,旁邊的客人也在悉悉索索的說著什麽,隱約傳來黎家人,和那小子要叛國這種字樣。


    忽然黎清就氣極,拿起小刀,一個轉身,竟然在花禦不知在想什麽發呆之際,直接飛了出去。


    “休想離開。”


    一個抬腿,壓上翁求勝的脖頸,翁求勝抬手擋住,順手拿住,往樓下一拋,杜安國驚呼出聲。


    “常叔?”


    常泰驚覺失態,趕緊迎了下去,哪知翁求勝半路踢了他一腳,在黎清落地之前拉上她的衣襟。


    “不是要打嗎?出來打。”


    黎清順腳一個抬腿,想要掙開牽製,翁求勝手都沒抬,抗下這一腳。


    “每每出招都是用腳,小公子你這是明擺告訴我,你上肢力量不足嗎?”


    說罷就是一甩,黎清像一塊破布被甩至地上,但好歹不是孬貨,沒白練這麽多年,在下地之前支起,一個翻騰,立於地上,握刀於手,眼神陰霾。


    此時眾人已經紛紛下了樓,各個已經準備好了姿勢,稍有不對,就有發難的趨勢。


    掌櫃的看了看四周,暗暗招來小兒,東流站在他後麵,拍了拍掌櫃的背,人嚇了一跳,顫津津的回頭。


    “看熱鬧就好,叫人也太沒趣了。”


    “哎,哎,是,是。”


    “各位,我們家主子這裏跟人大打出手實在是抱歉,主子年幼,容不得人說他不是,小孩子脾氣,讓大家看笑話了。今日酒水,我們家請了,還請大家海涵。”


    說罷給了掌櫃的銀子,掌櫃的收好,也沒再多事。


    勾著嘴角,回到常泰身邊,小聲低語,“義父。”


    常泰黑著臉,隻是看著前方,眼角處杜安國的神色不明,似乎心中有事,歎氣,微微在背後握緊了拳頭。


    花禦則是目不轉睛的看著前方兩人的對招,翁求勝沒認真對打,這點很容易就發現了,哪怕是黎清本人,也知道這人對自己手下留情。


    但就是這一點突然讓她很難受,“我還沒有弱到需要你一而再,再而三手下留情。”


    “小公子莫要說笑了,你的攻擊甚至都無法突破我的防禦,還說什麽手下留情。”


    氣極,“拿長槍來。”


    花禦無奈,這種時候駁了她麵子怕是一輩子都過不去,堂堂正正輸了,對自己反而是個交代,這丫頭對這小子的執念大概也在這一點上。


    她生於將軍世家,從小接受的都是適合她的教育,雖說不是多厲害,但是還是讓她就在武學上麵在裏麵還有點特長,跟自家阿哥們過招也還有幾分贏麵。


    就是這個小子,簡單的就讓她束手無策,沒有背景,沒有良好教導,單單隻是簡單的招式和力量,就讓她無法招架。


    這點一直刻在她心中,刺痛異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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