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媚,希望你不要做什麽出格的事才好,李治心裏已經有了一個大概的猜測,但是他並不想承認。畢竟他對武媚的感情十分深厚,不願意相信武媚做什麽出格之事。


    請大家不要誤會,李治想的並什麽婚外情之類狗血劇情,而是以前王皇後做過的事,類似厭勝和私窺天象這樣的大逆不道之事。


    這種事在現在看來屁都不算,頂多算是抱怨,傷不到別人一根汗毛,還不如當著她的麵罵兩句有用。即使你被發現了也沒事,警察從來不會管這種瑣事。連教育你都嫌麻煩。


    最多你被認為是一個神經病,除此之外,真的沒什麽卵用。


    但是在當時可是大罪,想想當年的王皇後,就因為厭勝之事被武媚抓住,成為了她被廢的最大汙點,連文武百官都不能說什麽。


    所以李治極度的厭惡這種事,因為在他看來,這和殺人沒什麽兩樣,還不如光明正大的打一架呢。這就是巫術啊!


    不管是誰,對於自己不了解,不掌握的事總是心懷忌憚。李治身為皇帝,同樣如此。你武媚能用這種巫術做的別的事,就有可能用這種巫術來對付我,這太可怕了!


    刀劍可防,這種巫術看不見摸不著,怎麽防?


    李治突然覺得自己有些掌握不了武媚了,他的內心升起一股涼意,他第一次開始真正冷靜的思考這個讓他沉迷的女子。


    煩惱不已的李治越想腦子越亂,根本就不知道心裏的苦悶給個誰說。


    王福滿,召上官儀進宮。現在能夠和李治交心的,也就隻有上官儀了。


    深夜進宮?


    王福滿聽到李治的話一愣,但還是不動聲色的立刻派人去找上官儀。


    深夜來門可是及其繁瑣的,這件事隻能王福滿自己去,別人根本就做不來。


    一個時辰後,終於辦齊了手續,值守官用鑰匙打開了厚厚的城門,一道黑影悠然而去。


    此時的上官儀早已睡下,忽然聽到下人來報,說宮裏來人了,嚇的上官儀一哆嗦。


    這個時候宮裏來人?肯定是有大事發生。上官儀匆匆忙忙的起床,來到前廳,發現是王福滿,更堅定了他心裏的猜測,一定是發生大事了。難道是邊關又有戰事?


    不知大監深夜來訪,有何要事?


    宰相請隨我入宮,陛下找你。


    好。


    上官儀心裏疑慮萬千,一顆心撲通撲通亂跳個不停,一定是發生大事了。他想問問王福滿,但是看到王福滿臉上陰晴不定的表情,上官儀還是選擇了沉默。問了也是白問,如果想說的話,不用自己問,王福滿自己就說了。


    這是上官儀第一次深夜進宮,以前他沒有資格進,現在有資格了也隻是在當值的時候在皇城辦公區過夜。像這樣深夜被皇帝召見,進入內宮,他還是第一次。


    幽深的宮門,靜謐的黑夜,宮裏沒有一絲聲音,那些巡邏的披甲之士走路的時候不發出半點聲響。整個靜謐空曠的宮裏,隻有他上官儀一個人的鞋子發出不和諧的摩擦,一下又一下。


    李治煩躁不已,他迫切的需要人來分享他的苦悶,一肚子的火氣無處發泄,就像一壺開水想要頂來上麵的蓋子。


    看到上官儀進來,李治顧不得上官儀驚訝的表情,他開始滔滔不絕的講述自己的不滿,自己的猜測,自己的恨意。


    上官儀雖然驚訝於李治的反應,但是他知道,作為一個近臣,此刻他最重要的,就是聆聽。這是一門很重要的學問。


    聆聽上司,這是每個官員都需要學的基本功。這麽多年,上官儀早已練就了一雙能夠聆聽的耳朵,不管李治說什麽,他都能裝進去,然後給出讓李治的回答。


    不過這次上官儀敏銳的意識到,李治這次的抱怨遠超以往,而且他發怒的對象,居然是皇後。


    這讓上官儀的心裏一下抓住了什麽。


    作為一個老臣,上官儀看到了武媚整個的崛起過程,對於武媚這種不擇手段的做法,他十分看不慣。


    而且,作為文臣,上官儀和褚遂良的關係很好。


    趁著這個機會,打擊武媚,好像是順理成章的事。


    連理由都不用想,皇帝不是說了嗎?有私窺天象。


    至於說那是皇帝的個人猜測,這完全不用要。


    不管是真是假,隻要李治信了,那就是真。


    於是李治讓上官儀發表意見的時候,他果斷的說道,當年王皇後行厭勝之事,轟動朝野,天下皆知,這也成為她最終被廢的理由。現在武皇後不以此為鑒,反而私窺天象。臣以為,為天下安定,江山穩固,將武皇後貶為庶民為好。


    廢掉武媚?


    李治一愣,顯然是沒有想到上官儀會如此激進。


    陛下不敢?上官儀看到李治有些猶豫,立刻添了一把火,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上官儀知道,從他提出廢後這句話,到最後傳到武媚的耳朵裏,連一個時辰都用不了。


    如果這次沒有成功,那他上官儀就會成為武媚的絕對敵人。而他想要再找機會對付武媚,那就難了。


    所以他隻能慫恿李治早下決斷。一個人在憤怒的時候是很容易收到身邊的人的影響的。


    按道理來說,廢後這種重大的議題需要反複斟酌,小心謹慎的提出來。因為一旦提出來,就沒有回頭路。如果成功了固然好,如果沒成功,那你立刻就會成為一部分人重點的進攻目標,不死不休。


    上官儀知道其中的利害,所以他需要逼著李治下決心。


    憤怒之中的李治被上官儀一激,所有的怒火立刻噴湧而出。


    對啊,我是皇帝,看武媚不爽,老子廢掉她不就行了!


    於是他口述,上官儀執筆,沒一會兒,一道廢後的聖旨就寫好了。


    李治用完了大印,上官儀滿意的走了。


    他走的時候甚至還頗有興致的跳了一段舞蹈。


    沒想到今夜居然有如此大的收獲,他上官儀果然厲害,僅僅幾句話就幹掉了武媚。我就是一個天才,一個遠超長孫無忌的天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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