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個時辰後,陳閻離開了這天香賭坊。


    他輕輕搖了搖頭。


    迷龍到底跟七夜還是有所不同。


    它在這個世界上有著安身立命之本,沒有執念和堅持,沒有抱負和希望。


    所以他不會因為陳閻所描繪而出的前景,和虛無縹緲的未來而去探險。


    在這個世界之中,能夠威脅到它的,幾乎沒有!因為它的存在方式實在是太過特殊了!


    不過陳閻倒也不覺得如何可惜。


    要知足!


    最起碼他如今在這個世界上所得到的,已經讓它知足了!


    接下來這幾日,陳閻除了另外一件事之外,白日走遍京都,不過原本所預留下的幾幅鐐銬卻從始至終都沒有什麽用武之地!


    倒不是說這京都的鬼魅所餘連這幾隻都沒有,說的通透點,剩下的這些家夥,實在是過於平庸了,見到了羅刹鳥,背目鬼,紫禁城裏的前代皇帝的魂魄鬼靈,還有這迷龍,其餘的這些尋常冤魂鬼物,讓他提不起什麽太大的興致。


    時間稍稍流逝,在陳閻才剛剛想要計算還有多少時間就要返回的時候,府邸之上他等了許久的那位客人終於親自上門拜訪了。


    王家府邸內外,盡數被戒嚴。


    王寶德以及夫人,兒女兒媳,家眷下人,盡數跪在院中,看著從門口低調緩緩走入的那一道身影。


    這位自從登基一來,勤政至極,甚少出宮玩樂,未成想今日竟然來到了他王家府上,王寶德渾身顫抖,激動不已。


    來人一身黑金色長袍,走入府內,看了一眼跪在正堂門口的王寶德,走上前去,雙手伸出。


    王寶德愣了愣,隨後連忙從地上被扶起,臉色漲的通紅:


    “參見皇上。”


    “秦先生在裏麵?”


    早在剛剛,那幫太監侍從到來的時候,他就知道這位是來找秦先生的,連忙應道:


    “正是!”


    皇帝拍了拍王寶德的肩膀:


    “不錯!讓人都起來吧,不要靠近!”


    王寶德臉色越發漲紅,渾身甚至都稍稍有些顫抖,看著前者的背影,連忙躬身:


    “是!”


    待到房門被重新關上之後,這才給院落之中的下人們揮了揮手:


    “都起來吧!”


    他尊敬,甚至有些虔誠的看向那正堂之中,這位秦先生,到底是何人物?


    王寶德搖了搖頭,不敢繼續多想下去!


    ……


    房屋內,陳閻把玩著手中的茶杯,看著主動關上放門的身影。


    皇帝關閉門窗,這才走上前來,甚至沒有主動坐下,極為有分寸的拱了拱手:


    “見過閻君。”


    陳閻輕笑著搖了搖頭:


    “不必如此,閣下前來,所為何事?”


    皇帝有些無奈於對方的明知故問,不過隻能硬著頭皮道:


    “自覺閻君可能要離去,不知當日所言,是否……”


    “你有此心,自然是極好的!”


    陳閻皺了皺眉,故意拿捏道:


    “不過……”


    “閻君有話不妨直說,若是朕……我這裏能夠做的,自然是義不容辭!”


    陳閻搖了搖頭道:


    “這幽冥通道不是一日兩日就能夠重新連接的,況且還需要這中間有陰差鬼司調動,之前所遺留的那些已經盡數消弭,想要重建,根本就不是一年兩年的光景。”


    看著那邊有些懵懂的皇帝,陳閻心中暗笑。


    實際上別說對方可能沒明白他的意思,就是他自己都不知道到底在說什麽。


    看陳閻望向自己,皇帝蹙眉想了想道:


    “閻君話中含義,就如同那開山鑿路是一個道理嗎?之前的道路已經封死,需要重新開辟一個道路?中間需要設立關隘的關口,轄境官員以及兵卒?”


    陳閻點了點頭:


    “對!就是這個道理!”


    皇帝有些急了,鬼物妖魅,他當然知曉,但是這位神秘之極的閻君,盡管心中始終還存有疑慮,但即便隻是那百分之一的機會,也沒有任何一位帝王能夠放過這種誘惑!


    長生的誘惑!


    他緩緩起身,在這黑暗的房間之中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禮:


    “閻君但說無妨,吾之江山,隻要能夠做到,但憑閻君吩咐!”


    陳閻冷笑,他怎麽聽不出來這廝從來到之後言語之中的種種試探,恐怕他從始至終有半句怯場,雖然說無性命之礙,但是形勢絕對不會這般順利!


    他神色不變,有些不耐煩道:


    “也罷,本君不願在此多做停留,此處人間先重新設立香火祠廟,待本君再看吧!”


    “香火?”


    皇帝愣了愣,隨後見陳閻那怪異的眼光,連忙道:


    “就僅僅隻是香火供奉而已?”


    陳閻嘴角上挑,露出輕笑:


    “那不然用爾等王朝龍脈,國祚氣運來供奉?”


    皇帝嘴角抽搐,連忙低頭道:


    “閻君說笑了!”


    見他不在說話,陳閻神色平靜,但是也有點緊張,倒不是因為這廝會不會答應。


    而是在緊張這所謂的‘香火’對不對自身有什麽用途。


    之前跟趙大山閑聊之時,從這老家夥口中得知了一些傳聞。


    這香火一說便在其中,但是具體能對自己有什麽用途?


    有多大的用處?


    穿越空間有無影響?


    陳閻這也都不知曉!所以他對於這件事並沒有特別在意上心,甚至若是這最後一刻,這廝不找上門來,也就準備回去了,如今既然來了,戲做足,然後便是順水推舟而已。


    在那個妖鬼世界之中,一個區區餘杭郡的無名荒村荒山之上,都有著那位柳仙那種層次的強大妖鬼,水肯定要比現如今這方天地要深不知道多少,故此陳閻也隻能盡力在無數細枝末節上都要注意,努力提升自身!


    不過這段時間陳閻明裏暗裏,的確倒是發現,這方天地之中,祭祀的那些個所謂的神鬼仙佛,的確沒有什麽顯靈的痕跡,這也是他敢於在那紫禁城之中如此大言不慚的原因所在。


    而到了這最後離開之時,終於該到了驗證此舉到底有無甚意義的時刻。


    皇帝緩緩起身:


    “先生可要入宮?”


    陳閻搖了搖頭:


    “明日辰時我將離去,便在此處吧。”


    “這……是,既如此,我先回宮,安排人手前來,準備給閻君畫像,製靈位!”


    這位是真的來去匆匆,出門之後沒有半點耽擱,帶上侍衛離去。


    陳閻坐在正堂之中,還在思考自己這些天自製的那些靈位尊號,哪個跟自己的契合度最為接近。


    ‘閻君,您要走了?’秦元徹的聲音從心底響起。


    陳閻點了點頭:


    ‘恩!’


    ‘小人,那小人……’


    這廝說話猶猶豫豫,有些不敢如何開口。


    陳閻哪裏不知道他心中想法:


    ‘你且放心便是,注意將養,自然無恙,另外,我不在這段時日之中,你需要幫我做幾件事。’


    ‘啊?小人這無德無能,能夠幫君上做什麽?’


    陳閻笑道:‘也對,無德無能無才,陽壽已至,還留在這人間做什麽?跟本君一起走吧!’


    ‘別!閻君大人,小人就是上刀山下火海,肝腦塗地也定然幫君上盡心盡力!君上還請盡管吩咐!’


    秦元徹連忙道,心中一想,旁人那都是朝中上頭有人,這輪到自己這裏,怎的變成了下麵有人罩著了?


    恩?一想到這,秦元徹不覺得有什麽怪異,反倒是心中一喜。


    陳閻頓了頓,隨後真的露出了一抹調笑的笑容:


    ‘這些先放在一會再說,正常來說,你壽命已至,本應該是已死之人,如今本君讓你重活這人世之中,你這個名字,便不能再用了!’


    秦元徹連忙道:‘請君上賜名!’


    陳閻想都沒想:


    “便叫,秦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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