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啪嘰’


    ‘砰’‘啪嘰’


    連續不斷的擊打聲音傳來,每一聲傳來,小屋外的趙大山都會激靈靈的打一個哆嗦。


    自從他看到那位被抓進來的柳仙,如同丟垃圾一般被剜下一大片蛇鱗被丟在了外麵之後,他就知道了裏麵究竟是個什麽樣的光景。


    ‘哢嚓’


    一聲清脆的骨骼崩裂聲傳來,趙大山隻感覺牙根泛酸。


    一夜就在這重複的聲響之中度過。


    待到第二日日上三竿,陳閻這才從中走了出來,其餘倒是沒有什麽,就是那手中斧子上多了許多汙穢之物。


    五心道人站在他身後,眉頭微微皺起。


    陳閻沒理會趙大山,同樣皺眉,自顧自的跟身後的五心道人開口道:


    “這妖物之屬若真是陰魂影響肉體變化,以血肉陽氣為基礎,加上陰氣陰魂逐漸催生轉變的話,血肉之軀為何會有這麽強悍的力量?又是如何從人身重新變化成的蟒軀?”


    “可是君上,事實上應該就是這樣,這蛇精的雙手骨頭才剛剛塑造而出,手臂骨骼埋在蛇鱗軟骨之中,卻沒有進化完全,還是隻有尖銳的骨刺,這便足以說明,它是逐漸生成的,而並非君上之前推測,在進化的半截路上因為吞噬那彼岸花毒而終止轉化人形導致失敗!


    況且後來這柳仙徹底死去,出現的那無意識的靈魂形態與貧道推斷相似,便能從中看出來!”


    陳閻點了點頭:


    “左右還是需要更多妖靈之屬的來研究一下,這蛇精也太不經折騰了!隻是將渾身皮革掀開,查看皮膚下的鱗片骨骼和經絡變化就直接撐不住了。


    說起來這荒村還剩下兩位胡仙,將其擒來,到時候可以仔細研究一下,若是能保持靈智清明最好!便不用這般費勁。”


    五心道人同樣歎了一口氣,不過似乎是想到了什麽:


    “君上,這柳仙的屍體,若是無用的話,不妨交給貧道,貧道在這妖屍之中看一下這經脈走向,加上之前的煉屍之法,說不得能夠鑽研一下這煉化妖屍之法,以供君上差遣!”


    陳閻一愣,隨後點了點頭,左右這屍身也無甚用途:


    “你且自便就是。另外……”


    陳閻轉頭看向身後等著差遣的趙大山:


    “讓那些家夥盡快將陰宅裝點一下,給五心真人躥騰出一個單獨的地界,尋常鬼物若無要事不要前去打擾。”


    “是!老爺,不過這羅山之上,到底是缺了一些必要的東西……”


    “這個暫且不用管,等到時機成熟,我會想辦法的!”


    “是!那小老兒便先行告退了!”


    “如此,貧道也告退了!”


    兩人離開,陳閻重新來到了這院落外的楓樹林外麵,坐在台階上,雙眼看著外麵的天色,一點一滴的等待著時間的流逝。


    陳閻眼眸逐漸被血紅占據,待到這羅山之上暫且穩定下來,酆都正式破開空間,落入到這羅山紮根之後,他就該準備好好算算舊賬了!


    思緒傳來,一股無形之火從身體之中湧出,那種渾身被力量充斥的感覺很好。


    不過這一次陳閻卻是一驚,沒有了上次與李大春廝殺之時,那種滿腦子全都是殺戮的怨氣。


    他回過神來稍稍一看,這才注意到,自己渾身上下有一些煙霧逐漸環繞,這股煙霧呈紫金色,抵消著那惡念怨氣對於靈智的蒙蔽!


    “這就是……那香火之力?”


    他念頭才起,酆都之內,一則消息就出現在了心中:


    【檢測到‘香火源力’,開啟連接‘功德鼎’。】


    ……


    遙遠的另外一方天地。


    整個京城極為熱鬧。


    如今的當朝聖上,在上個月,頒發了一道大旨!


    一個據說是冥府閻君的畫像和牌位,被發放至整個天下。


    所有黎民百姓暫且不論,但是所有大城小縣之中,城隍縣衙之內,所有這段短短時間之內,關於這位神祇的神像和牌位全都發放!


    並且敕令,每月的初一,十五日子,都要有當地官員祭拜,香火鼎盛,不得有半點怠慢!而像是七月十五,二月二龍抬頭這種大日子,以全國上下一同祭拜!


    這旨意發的莫名其妙,但是倒也沒有人拒絕如何,畢竟又不是增加賦稅之類的苛政,倒也是能夠接受。


    隻不過自從入關以來,這一朝的天家對此沒有如何什麽要求,如今這般大張旗鼓的叩拜一位地府幽冥係的神祇,而且是敢於將神位尊位擺的這麽高的‘邪神’?!


    不過身在管製之中,也沒有什麽可以拒絕的餘地。


    皇帝一身龍袍,頭帶冠冕,天壇之上的晴空,一片萬裏無雲。


    隻不過這位皇帝陛下,如今卻跪在最前方。


    身後第一批便是皇親國戚,再往後的一批,則是諸多三品以上的王公大臣以及其家眷親屬,而天壇之外的長街蔓延延伸開來,足足數十裏,密密麻麻跪滿了無數道身影。


    大半個京城的百姓在七月十五的正日子都要出來跪拜。


    這等規模堪稱所有年份,所有曆數朝代之中,也是最空前的盛景。


    一身黑色長袍的身影,銘刻有種種條紋的身影站在這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位置,在他麵前叩拜的,除了文武百官之外,有那這一朝的天子。


    以及那無數罕見出宮的各宮娘娘乃至皇後,還有那些個皇子皇孫。


    盡管過去了這麽長一段時間,他已經逐漸適應,但是不得不說,第一次麵對這種大場麵,從心底之中還是有些腿軟。


    分明在個把月之前,他還隻是一個在城郊混吃等死的家夥!


    秦元徹,或者說是如今已經正式更名的秦廣,心中雖然還是有些打怵。但還是按照之前的吩咐,以及在宮中跟禮部諸多老太監學到的一些祭祀的規矩禮儀,有條不紊的主持著這次的大祭。


    “皇上這是何意啊?”跪拜之中,稍稍靠後的幾道身影互相對視了一眼,交頭接耳道。


    “這誰知曉?前些時日那般大費周折這般耗費財力物力,這七月十五又不是什麽好日子,還要這般供奉一個從來沒有聽聞過的神祇?這說不過去啊!”


    “關鍵禮部祭祀多的是,上麵這個姓秦的,先前連個包衣都不算,這直接被皇上封了正二品之位,主持這等大事,不論怎的,這都於理不合吧?”


    “難不成皇上如今到了年歲,也開始……”


    一個頂戴珊瑚花翎的老者聲音極低淡淡道:


    “子議父臣議君,你們好大的膽子啊!”


    身為皇帝心腹,他隻知道當今的這位天子對於這件事有多重視,估計這幾個同僚,過些天就在朝中看不見了,或許是發配疆邊,甚至是寧古塔!祭禮之時喧嘩乃是大罪,妄議聖裁禮祭更是不知死活!


    一眾朝臣跪在殿外,再不敢多言,隻能牢牢的盯著殿內那身穿黑金色袍服的秦廣,以及那高高掛起的碩大畫像和靈位。


    十二根尋常人手腕粗細的紫黑色高香被點放在牌位殿宇之前。


    “一叩首,奉!”


    “二叩首,敬!”


    “……”


    除了禱文之外,清晰的磕頭聲響遍整個天壇。


    “九叩首,合!”


    磕頭聲持續了九聲,卻無人敢於抬頭起身,隻有最前方身著龍袍之人,他緩緩抬頭正要起身,卻猛然臉色大變。


    隻見原本足有四尺三寸的紫黑色的高香在這九叩首的當口,香灰灑落在一旁,隻剩下一寸的香根在香爐之中還散發著淡淡的青煙。


    而這青煙在天空之中打了個旋,緩緩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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