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霞升起,大日破暮。


    陳閻坐在整個羅山麵東的一處崖壁之上,雙腿放在懸崖外,輕輕遊蕩,感受著陽光照射在身上之感。


    再無半分不適。


    對於李翠柳的調教暫時告一段落,雖然說每天還是會抽出一段時間來擺弄它,但是陰氣的越發短缺使得進度異常緩慢。


    沒有陰氣的誘惑,這李翠柳總是一副懵懵懂懂的傻樣,幾次把心性修行還算不錯的陳閻整的無可奈何。


    若不是讓七夜看了好幾次,陳閻總覺得這李翠柳看似癡傻,但是實際上就是趁著這機會騙陰氣吞吃!


    無奈之後,陳閻暫時也就對於李翠柳的要求沒有必要太過苛刻。


    每日早起,來這東山所在看看那朝霞紫氣,讀讀書,如今也是陳閻這一段日子以來的習慣。


    前方不過幾裏處就是慶平河,將楊柳縣圈住,然後流向南方,在幾十裏外跟那貫連三州最終入海的錢塘江合流。


    他嘴角露出笑容,目光始終集中在一卷古書上,在這山崖之畔,開始了細細的觀賞。


    “人之初,性本善……”


    “未曾想這位老夫子的聖賢道理,也在這方天地流傳啊!”


    陳閻搖了搖頭:


    “就是不曉得這位老夫子如此的流芳百世,是否也如那些高高在上的神祇,享受著無數讀書人的香火供奉?卻暗地之中吞吃著一個個的活人生魂精魄?”


    “嘖嘖……若是如此……那這個世道,就真沒救了……”


    陳閻有些感慨。


    要是自己說的道理,自己講的道義都不認可了,那還有什麽存在的意義和價值?


    驀的,陳閻手中書籍逐漸的腐爛,一條條蛆蟲出現在了手中書籍之中,原本字跡墨痕開始變得有些模糊紛亂,書頁開始發黑發綠,甚至一部分生了黴,長了毛,裏裏外外,滿是蠅蟲噬咬的蟲眼兒。


    “還真是不經念叨啊!”


    不過這變化隻是瞬間,眨眼間書籍已經重新恢複了之前的模樣。


    陳閻無奈的搖了搖頭,突然眉頭一揚,目光看向了遠方。


    遠處的慶平河畔,一艘小船停下,上麵有著五位男女從那船艙之中偷摸摸的下來,小心翼翼的朝著這大山之中摸了進來。


    三男兩女,其中兩位男子皆為一身書生袍,並無功名在身,背後背有書簍,另外兩位女子容顏還算是清秀,最後一名男子腰間挎劍,顯然是習武之人。


    “往常出門遊玩,不是都下江而行嗎?怎的今日還要上這羅山?陰森森的兩根孤峰,有甚玩的?”


    其中一位秀氣女子嘟起嘴唇,有些不滿,她特意穿了新織的紗裙,在這山林行走,枝枝丫丫豈不是刮的稀爛?


    “林妹妹這就不懂了!這子曰:‘仁者樂山智者樂水’,這山水之好不分伯仲,但我等讀書人更應該多見山峰之雄偉!況且此次有李兄在身旁,我早就想要來這羅山看看了。”


    一個容貌英俊的青年笑嘻嘻的道,騷包的拿起一柄紙質折扇輕輕搖動。


    “哼,薛兄總是有這般多的說辭。”秀氣少女嬌憨的白了他一眼,當然那眼眸之中怎麽也隱藏不了那點少女心事。


    “咦,你們看那邊,是不是有個人?”


    驀的,身旁另外一個青衣少女開口道,指向一個方向。


    垂直宛如刀劈一般的斷崖之上,的確有一道身影坐在那斷崖之上,雙腿在外輕輕晃蕩,看得人揪心不已!


    那先前開口的青年想也沒想,對著那一道身影大喊道:


    “那位兄台,懸崖峭壁處,頗為危險,還是快快離開為上!”


    兩者相距距離並不算遠,不過數十丈,隻不過那一道身影位於上方山石峽壁之上,尋常發現不了。


    那身影笑著回應道:


    “無妨,此處天高水遠,視野遼闊,景致相當不凡,正是讀書的好地……”


    結果話還沒說完,那道身影手中原本正在揮舞著書籍的手臂似乎力度大了些,曲起的上半身沒有了重心,竟然猛地朝著這邊折了下來。


    好在這一道身影算是個反應迅速的,另外一隻手猛地勾住了那峭壁岩壁。


    這一行五人都被直接嚇傻了,好在那個腰間挎劍的男人反應迅速,腳步迅速,朝著山林之中跑去。


    此地岩壁陡峭,根本不是從這裏爬上去的,定然是從山路折返,想要從下方救人,無異於癡人說夢,想要救下此人,隻能速速上山,從崖壁之上將此人拉上來!


    “薛兄木兄,你們倆也速速前去,我和林姑娘在此處等待!”


    那率先發現此人的青衣少女焦急道。


    另外兩個青年男子這才反應過來,沒有猶豫便跟著前方那人一同進了山。


    那林姓的秀氣少女的在下方喊道:


    “這位兄台,千萬莫要放棄,李大哥很快就會趕到那裏,再稍稍支撐片刻,便會救你上來!”


    “不行了!我沒力氣了!啊……誰來救救我……”


    那隻能看到一身黑色長衫的身影發出一聲痛苦的呻吟。


    不過若是從正麵俯視看下的話,便會發現發出這痛苦呻吟的麵孔平靜無比,從始至終沒有半點波瀾,如同一具屍體。


    “兄台,想想你的父母親人,想想功名千秋,一定撐住啊!”


    林姓少女焦急的站在山岩下,小臉繃起,滿是慌亂之色。


    ‘嗖’


    風聲傳來,不過百個多呼吸的時間,快速的腳步聲就已經傳來。


    那挎劍的男人速度眼力都可謂是極快,迅速無比的就找到了這處山岩所在,一支手臂從上方伸出,抓住了那雙已經發白的雙臂。


    “來,我拉你!快上來!”


    男人看著吊在此處的青年,身後的兩個書生雖然喘著粗氣,但是這麽一會功夫也已經跑了上來!


    三人一同發力,終於將那身影從懸崖邊上拽了上來。


    兩個少女不大一會也趕了上來,看著無力的躺在地上的四人,終於算是鬆了一口氣。


    聊天之中得知,這五人正是那楊柳縣城中的幾戶人家,始終笑嘻嘻的那個書生叫薛斌,那個不善言辭的叫木漢英。


    至於另外小姐,一個姓林,一個姓張,閨名沒問,是未出閣的姑娘。


    最後那挎劍男人則叫李洪武。


    兩夥人隻是閑聊兩句,那黑衣身影便直接作揖拜別,如此驚魂之後,一眾人表示理解,便也沒有阻攔。


    那黑衣身影站在山路上,看著那邊笑著揮手準備上山的五人,想了想還是道:


    “別往山上走了,聽聞有野獸鬼刹!”


    薛斌哈哈大笑:


    “我輩讀書人,胸中一點浩然氣,方圓十裏無鬼神!況且這大白天的,哪能有什麽牛鬼蛇神敢於近身?至於說野獸如何?老李在此,即便是那大蟲山君,也能夠保得我們無憂!”


    黑衣身影笑了笑,沒有多說話,看著他們順著山路,朝著這羅山之上而去。


    飄飄蕩蕩,他那麵容上陰氣攢動,變回了原來模樣,又重新坐回到了山岩處,優哉遊哉的看著遠方潺潺流動的慶平河。


    “怎麽說人家也‘救’了你一命!不管?”


    “已經管了!”


    陳閻臉上恢複了淡淡笑意,眺望向遠處的慶平河。


    七夜扇了扇翅膀:


    “我看的出來,他們是真的心存善意,並非發現了什麽。”


    “我知道!”


    陳閻輕輕道,隨後搖了搖頭:


    “心存善意的人,太多了。那聖賢道理‘聖賢’們信不信我不曉得,但是讀書人有一部分還是信得!


    “不過如今那山上無數鬼物,算是在我麾下,我如今的立場早就不同了。


    “所以,我這個山中的孤魂野鬼,沒有動手主動留下他們,已經算是償還了那位張姑娘好言提醒了,將我從這山岩救下,所以我會提醒他們最後一句。


    “聽或不聽,便與我無關了!畢竟你我等沒有出手,已經算是留下了一線生機。算得上是可殺可不殺。”


    七夜笑道:“這可不是聖賢之理。”


    “是我的道理。”


    陳閻平靜道:


    “人吞食其餘動物,為的是口腹之欲,需要肉類強身健體,所以吞吃。


    換個立場來講,咱們也是一樣的。


    你見過哪一代朝廷的官員轄下第一條的刑法,是不準吃肉?”


    七夜站在一旁的樹枝上想了想,隨後點了點頭:


    “也對!話說,準備動身了嗎?”


    “快了!”


    陳閻點了點頭,他知曉七夜話中含義。


    “什麽時候?”


    “……”


    陳閻再度點頭,隨後想了想:


    “之前未曾多想,如今看來,節後再說吧,馬上就是七月十五了,若是離開的話,山上山下要是出一些亂子,終歸不好。”


    “這些人來的倒也不是時候。”


    “算不上,不論如何,還是要小心謹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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