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高的山壁所在。


    一道身影緩緩立足與那裏,平靜的看著遠處的慶平河。


    無喜無悲。


    另一道黑影緩緩從那位此時大發神威的女子身上消失,尋常者無從察覺之中,頃刻間順著山壁之上,出現在了那道身影的身旁。


    “不錯!”


    一聲輕描淡寫。


    黑影化作了一隻鳥雀,對於自己似乎有些不滿:


    “頭一次在水中行事,諸多麻煩,要不然還要更快一些!”


    說到這裏,鳥雀這才道:


    “虧得你有那後手,要不然的話,多費一番手腳之下,恐怕會被旁者發現一些端倪!”


    “這算是拍馬屁?”


    鳥雀一愣,歪頭看了身影一眼,晃了晃頭:


    “實話實說。”


    “那就好!”


    黑影看了一眼波光粼粼的慶平河,隨後轉身在這山壁之畔離去。


    鳥雀連忙跟上。


    “下場如何?”


    七夜想也不想:


    “直接鎮殺,那廝後來察覺到什麽,想要逃走,直接被神魂震碎,在無半分生機可言。”


    陳閻稍稍點了點頭,卻也渾然不在意什麽,以他如今,區區一個慶平水神,的確算不得什麽。


    若不是不想使得過於引人注目的話,狗娃綠娃一起出手,七夜暗中出手,根本不需要費什麽力氣。


    更遑論他那將法力以字畫之能,鑲刻在這白紙之上,威能雖然不如親自施展,但也不差多少。


    沿路,陳閻思緒翻動,回到了荒村之中。


    “洪武!”


    陳閻輕喚了一聲,不知何時,手中已經多了一根柳條。


    李洪武始終守在荒村之外,暗中俯視著整個羅山。


    聞聽之後連忙下來,見到陳閻這幅模樣,便知曉這位君上此番何意。


    斷劍從懷中抽出,一劍攻殺而來!


    這段時間,陳閻經常與李洪武這般,也是為了增強自身的對敵經驗,以及近身的些許技巧。


    不過一炷香的功夫,斷劍從李洪武手腕之中被擊落,這廝半跪在地:


    “王上精益神速,我等不及也!”


    陳閻笑了笑:


    “再拍馬屁故意相讓,你晉升便押後三日!”


    李洪武一愣,但是似乎是想到了什麽,喜上眉梢!


    “先前稟報那寒水娘娘行蹤有功,始終未曾賞賜與你,今日便補上。”


    一團精純陰氣一縷紫氣被其送入了身上,李洪武連忙接過,恭敬的行了一個叩拜大禮:


    “多謝王上!”


    陳閻將手中柳枝隨手一丟:


    “晉升之後今夜好好守在村外,有外人來到,不用驚訝,不用去管,也不用遮掩什麽。”


    李洪武撓了撓頭,有些呆愣的點了點頭,隨後目光熾熱的看向手中陰氣,不再猶豫,一口吞下!


    ……


    楊柳縣城之中,一片軒然大波!


    慶平河的動靜,許多人都看到了,瞞是瞞不住的!


    縣尉大人被人在酒桌上給硬生生的拽出了縣城,來到了這慶平河沿岸的龍王廟之外。


    結果血淋淋的場景嚇得這位人高馬大的漢子險些叫出來。


    一具血淋淋的屍身被丟在了那龍王廟前。


    隨著徹底死去,法力已經無法讓其保持人形的模樣。


    一個碩大如磨盤一般的墨綠色蟾蜍屍身,血肉精華已經被抽出,剩下的皮囊已經幹涸,無甚惡臭氣味,卻比僵硬的冰封在其中。


    更添三分驚悚。


    而龍王廟月前才剛剛新製好的水神牌位已經崩成了一片木屑!


    漢子直接跪下,砰砰砰的磕著響頭。


    而幾乎就在這與此同時之際,一道清冷之中,帶著熟悉的女聲傳入耳中:


    “將管事者盡數叫來,本宮有要事吩咐!”


    漢子渾身冷汗淋漓,果然!


    當真是這位寒水娘娘動手,撥亂反正!


    漢子稍稍鬆了一口氣,要是又有什麽陌生的大妖占據了那水神之位,日後相處定然會更加麻煩一些。如今這位算是‘熟人’,總算是讓這位縣尉大人心中安定。


    他忙不迭的磕頭應下,騎上快馬,回到了縣城之中。


    與此同時,楊柳縣中的城隍廟內,早早的就已經關了門扉,不在承香火祭拜。


    牌位之上,一道影子緩緩搖動。


    紙人廟祝跪拜在香爐之前,恭敬叩拜:


    “老爺有何吩咐?”


    “慶平河的事你們知道了嗎?”


    洪鍾大呂一般的聲音響動,廟祝連忙應道:


    “那位寒水娘娘也不知得了什麽機緣,短短數月時間,法力大進,在午時三刻,於那慶平河中將那吞江蟾蜍斬殺!重新奪回水神印璽,執掌水運權柄!”


    說到這裏,廟祝頓了頓,這才說道:


    “魂飛魄散,就連那吞江大王的妖身都被掛在了龍王廟外,著實是氣勢洶洶。”


    “機緣?”


    洪鍾大呂一般的聲音輕聲自語,隨後嗤笑了一聲。


    驀的,整個正堂大廟之中,一道陰風刮過,香案上的燭火猛然熄滅,陰冷之氣瞬時之間蔓延而出。


    紙人廟祝低下頭顱,不敢抬頭去看。


    而廟中已經在這影影倬倬裏,出現了一道身影。


    一高大男子身著一身漆黑色官服,頭帶魚龍官帽,麵容方正!


    “爾等不要聲張!”


    相比起剛剛那洪鍾大呂一般的聲響,此時他聲音細微,擺手之間,身形飄動,就已經不見了蹤影……


    時間悄然而過,天色逐漸暗了下來。


    三道身影跪在慶平河沿岸,正是那楊柳縣城的青天老爺父母官。


    “剛才吩咐,爾等可曾記得?”


    “謹遵水神娘娘吩咐!”


    三人一同叩拜,隨後得到應允之後,騎馬離開。


    倒也不是什麽大事,隻不過在更換回這位水神娘娘的牌位之後,要在前麵加上兩個尊號。


    一為酆字,二為閻字。


    算不上是什麽大事,三人也不敢多問什麽。


    黑夜已至,重新平靜下來的慶平河之中暗流湧動。


    一道漩渦之中,陡然鑽出一個身軀。


    蛇尾搖曳,不是那位寒水娘娘還能是誰?


    她重新上岸,也沒有四處張望什麽,妖冶的紅唇稍稍挑起,隨後搖擺著那水蛇盈盈一握的纖細腰肢,在黑暗之中,朝著那羅山而去!


    黑暗之中,仿佛被遮擋的麵紗之後,一道身影緩緩浮現而出,濃眉皺起,收斂渾身氣息,想了想,也跟著這一道身影緩緩上了這羅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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