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對紫女突然的傲嬌,韓經麵露歉意,顯然她是聽到了韓經對張蒼的輕聲耳語。


    “張蒼是個博學有才之人,將來漢城還要有所倚重,他也不過是個有口無心的儒家赤子。”


    “給紫女姑娘賠不是了,等到了漢城,我有信心,他肯定會認同漢城人文法製,並深深為之吸引。”


    韓經賠完不是,見堂下麟兒端著水果正要上來,“回來得匆忙,還沒有介紹,不過,你們應該見過了。”


    “麟兒,我的義子。”


    摟過麟兒,韓經拍拍他的頭,“還不叫典慶伯伯、紫女阿姨。”


    拿孩子當擋劍牌大多時候都好用,更何況紫女又不是真的興師問罪。


    尤其是在流沙瞞著漢城進行著這麽大動作的時候。


    “我想見衛莊一麵,有些事情需要當麵問清楚比較好。”


    寒暄完畢,麟兒乖巧的守在韓經身旁,紫女見無須避諱此子,就再次提到了衛莊之事。


    流沙四人組,張良等同於退出,正在荀夫子的小聖賢莊探尋儒家浩然大道。


    韓非向來是負責方向上的指引與決策,流沙的具體運作都是由衛莊、紫女二人來執行。


    不過韓非與紫女參與漢城建設發展更多一些,這也與韓經的區別對待有關,因此衛莊一肩挑起了流沙的大部分工作。


    加上紫女負責的多是間諜情報的搜集工作,楚地方麵全部委以衛莊。


    對於衛莊的所作所為,紫女、韓非確實也是一頭霧水,事先沒有過溝通。


    “典慶身形過於突出,他一露麵,有心之人都能猜到是我到了。”


    韓經點點頭,同意了紫女的提議,“大兄留守,照顧麟兒與張蒼,我綴在你後麵,暗中相隨。”


    見紫女起身有推拒之意,韓經抬手止住,“非是懷疑衛莊會對你出手,而是事情到了這一步,其中還夾雜著百越天澤等人的利益,不得不謹慎。”


    “而且,我不方便出麵,紅蓮那裏,需要你引她至此。”


    人心隔肚皮,韓經可不想在這個時候賭人品。


    紅蓮這個故韓國公主到底是怎麽想的,時隔多年,韓經也不清楚。


    “衛莊兄與我,還有韓兄張良起於微末,紫蘭軒設在新鄭時,有感於韓非公子的誌向,一心興利除弊,半姬無夜、戰白亦非、驅黑白玄翦,一向同進同退,我相信衛莊兄會做出正確的選擇。”


    韓經不置可否。


    對於衛莊,韓經遠比他人了解的要多,也可能是韓非心知肚明,紫女心照不宣,流沙四人組本就有著特殊的默契。


    名叫衛莊,可不一定就是衛國人,多半是化名拜在鬼穀門下。


    根據他與新鄭宮殿廢墟的一係列交集來看,多半是姬姓鄭桓公之後,要不然也不會對紅蓮說出冷宮是他童年的回憶這樣的話了。


    甚至韓經曾大膽的猜測,他取名為莊,可能有著緬懷鄭莊公霸業的意思在裏麵。


    鄭莊公時的鄭國,可是春秋初期第一大國。


    而他的祖上多半就是鄭幽公之弟,鄭繻公。


    鄭繻公在位時采取取避強擊弱、遠交近攻戰略,出兵聯齊伐衛,奪衛之雍丘,納衛之公女議和。


    衛莊的祖上多半是衛女所出。


    又誓師攻韓,奪韓負黍,襲擊韓都陽翟,取小國之地以彌補當初晉國割取的鄭國之土,一度中興鄭國。


    可惜大國容不得小國振作,在楚韓的輪番打擊下,終歸是社稷成荒丘。


    這些都是在韓經腦海裏光速轉過,從來沒有對外人言說過。


    聽其言,觀其行,衛莊襄助韓非時盡心盡力,也是知己之交,這些猜測說出來會顯得韓經有挑撥之心,枉做小人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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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韓經的視野看去,紫女不停在說著什麽,間或有停頓,衛莊在沉默。


    不遠處的天澤的嘴角則噙著一絲冷笑。


    嘁,韓經暗唾,蛇就是蛇,永遠是那副冷漠死板的表情。


    最令人感到事情確實有脫軌跡象的是紅蓮的打扮,如今的她不複在韓為公主時的清純,著裝往韓經記憶裏的赤煉靠攏,主打嫵媚風。


    天澤曾說過,業火紅蓮,是盛開在地獄的複仇之花。


    韓國的滅亡,應該刺激不到紅蓮才對,畢竟韓非未死,又多了個照顧她的八哥,覆亡的韓國又是副空架子。


    這是天澤與衛莊在蒼梧勢力駐地,在一片占地甚廣的溪穀,周圍層巒聳翠,間或有不知名的獸吼伴著猿啼傳出。


    百越之地,像這樣的溪穀溝澗,數不勝數,駱王隨便撥塊地就能安置下天澤的人馬。


    駱王也有著自己的小算盤,不可能將部族的一切拱手交予天澤。


    以韓經之能,施展開鏡花水月,就是靠近了,衛莊、天澤等人也未必能發覺。


    本著尊重紫女的意願,韓經強忍著湊近聽個分明的衝動,遠遠的拿著千裏鏡邊看邊對口型猜測。


    反正也是越猜越亂,還不如等紫女回來直接問,想到這裏,韓經轉動千裏鏡,朝四周觀望起來。


    紫女是有意在空曠處停住腳步與衛莊商談,目的就是讓韓經能遠遠看到。


    在他們交談站立的不遠處,有一座明顯要寬闊高大許多的帳蓬,搞得就像行軍打仗時的中軍大帳一樣。


    韓經眼神尖銳,帳篷的門簾一開始是挑起來的,等紫女一行走近,一隻紋著蜘蛛的粗糙大手伸出,放下門簾隔絕了兩方天地。


    溪穀營地有著許多越人打扮的精壯來回走動,個個透著股彪悍之氣,眼裏充滿著凶戾的嗜血欲望。


    粗略一數,人數近千,在韓經看來,這不算什麽,可對於鬆散零落的越地來說,重新崛起的天澤無疑是一方大勢力。


    當初百越還在的時候,天澤招攬奇人異士入幕,也是這樣一副情景。


    那時處處受製,兄弟之間互相牽製,上麵更有個越王牢牢把握著手裏的權力。


    拋開他如今落魄尷尬的身份不談,得到駱王等越人生番支持的天澤,真正掌控的力量不在當年之下。


    韓經正在左思右想,紫女已經轉身往回走,臨行時經過紅蓮時,扭頭輕聲說了些什麽,隻是紅蓮回應的表情不是很好。


    幾個起縱,鑽回穀外等候的車廂內,不一會兒,紫女就輕提裙裾,步入進來。


    “如何?”


    “看樣子是談崩了,怎麽紅蓮也不肯跟你走?”


    不等紫女開口,韓經連珠炮般發問。


    “王離就在營地,而且是天澤的座上客!”


    看來眼神銳利的不止是韓經一人,離大帳數十步之遙的紫女看到了更多。


    “情況說好不好,說壞不壞。”


    見韓經目光如炬,炯炯有神的盯著自己,紫女明白,這是詢問衛莊的情況。


    “衛莊確實與天澤走到了一起,目的是在天澤複興百越之後,借兵重建鄭國。”


    “不過衛莊兄直言,無意與不良人為敵...”


    紫女的眼神現出一絲惆悵,“要不然紅蓮公主也不會留在他身邊。”


    “她可能知道,韓王安是怎麽死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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