鷹愁澗,顧名思義,壁仞千尺,是處極為要害的所在。


    一旦被人伏擊,大部隊施展不開,隻能望澗興歎,坐視敵人逃走。


    這一路在大多數人看來,必定是秦軍虛晃一槍的那一路。


    但誰都不敢賭秦軍是不是兵行險招,從最不可能的地方將熒惑之石押解至軍中。


    考慮到韓經是外人,廣邀江湖朋友助拳無可厚非,但難免會被田虎挑刺。


    因此朱家安排韓經於此路下手,心底多少也沒對鷹愁澗這一路抱有幾分希望。


    神農堂與四季堂的核心高手都聚焦於另一路秦軍押送隊伍身上,隻是朱家與田虎誰先出手,誰又自比黃雀此時才未可知。


    “沒想到田虎派出了這個妖物,哼!”


    當秦軍到過鷹愁澗時,韓經沒有選擇冒頭,而是選擇當捕蟬的黃雀。


    蚩尤堂派出的截殺搶寶之人是韓經的老相識,曾經肆掠於太行山的嗜血骨妖。


    “此妖心態扭曲,已經開始從殺人中找到所謂的樂趣了,等下全力出手,送他一程,就當是為死在他手上的無辜冤魂超度了。”


    當初在太行山,韓經與風虞貅都被骨妖截殺,隨行護衛死傷殆盡。


    而且骨妖麵目猙獰,讓人望之作嘔,韓經已決意於今日除之。


    “這樣殺人如麻的吮血大盜,偏偏托庇於農家,按理說羅網組織更適合於他。”


    典慶望著穿行縱橫於秦軍隊伍裏的詭異身影,悶聲說道。


    明明骨妖已經多次躍過裝有熒惑之石的箱子,奪走馬車易如反掌,可他仍在人群中殺戮,明顯是癮頭上來了,沉浸在鮮紅的血色當中。


    “你以為農家就一定比羅網幹淨?”


    “六國遺老遺少都在處心積慮圖謀推翻秦國統治,口口聲聲是為民請命,以討秦之暴政,難道六國統治之時他們就不殘暴了?”


    “這些人在得勢之時,哪個不是拚命得壓榨民膏民脂,敲骨吸髓猶嫌不足!”


    天下不是非黑即白,難得典慶仍保有一顆赤子之心。


    韓經擔心將來秦國分崩離析之後,典慶對付起六國亡餘複辟勢力來不能全力以赴,這才剖析得如此深徹。


    “至少朱家堂主還是夠義氣的,這次主公助他當上俠魁再合適不過了。”


    風虞貅彈了彈豎起的劍身,躍躍欲試。


    太行山曾經小挫於骨妖之手,後來新鄭街頭慘敗於勝七之手,如今這兩個都來到了東郡。


    十年磨一劍,今日才是驗證苦修成果之時!


    “主公下令吧,要不然這隻老妖逃進密林之中可就真不好抓了。”


    骨妖已經斬斷吊橋,駕著載有熒惑之石的馬車揚長而去,隻在深澗對岸留下橫七豎八的秦軍屍體。


    典慶同樣摩拳擦掌,看著骨妖如同貓戲老鼠般虐殺秦兵,心中早積了一層怒火。


    沙場廝殺,對敵人再凶狠也稱得上己方的勇士,可如這般殘虐,實在是令人齒冷。


    拋開秦軍這層身份,他們也是活生生的人,有的還是從六國故地征召入伍的。


    韓經點點頭,“舊日恩怨就在今天了斷吧。”


    為田虎辦成此等大事,又滿足了自己對鮮血的渴望,骨妖正誌得意滿,嘴裏發出桀桀的不明笑聲。


    突然馬車前麵出現一名立於道路中間的劍士,大劍豎起,對衝過來的馬車視若無睹。


    骨妖嘴角咧起殘忍的笑意,猛揮鞭子,快速抽打了馬臀三記。


    將要撞上攔路劍士之時,拉車的兩匹馬兒前蹄揚起,仰天嘶鳴。


    ??


    骨妖以一個詭異的姿勢躍至車尾,果然是有人搞怪。


    典慶雙手放在車尾,兩腳生根,馬車紋絲不動,寸步難行。


    “韓經的人!”


    曾經韓經在農家嘲諷過他,骨妖因此對韓經記憶頗深,而韓經麾下第一近衛,披甲門掌門典慶他自然是知之甚詳。


    骨妖的成名絕技陰柔無骨肝腸寸斷,而典慶被譽為銅皮鐵骨百戰無傷,骨妖自認自己能夠以柔克剛,戰而勝之。


    “早就聽說已成喪家犬的韓國公子經也攪和了進來,沒想到是來了鷹愁澗。”


    舔了舔嘴唇,骨妖露出殘忍的笑意,“正好,讓我嚐嚐這王公貴族的血,滋味與平民百姓有什麽不同!”


    韓經踱步而至,緩緩跟了過來,骨妖意圖以韓經的安危相要脅,打亂典慶的招式路數。


    典慶朝後一昂頭,意思是你的對手在那。


    而一直佇立的風虞貅此刻已經揚起了玄鐵大劍,徑自朝骨妖斬來。


    交手數合,韓經心下就有了判斷。


    風虞貅雖然苦修了這麽久,但骨妖也沒有閑著,農家這些年可不太平,刀口舔血的任務沒少完成。


    兩人目下鬥得旗鼓相當,但骨妖的功法勝在詭異,不似風虞貅正大光明,因此也對風虞貅形成了壓製。


    占據主動的骨妖頻頻以嗜血的目光掃視韓經,其意圖不言自明。


    “隻要風虞貅前五十招不落敗,穩住局勢,適應了骨妖奇詭的進攻方式,就能反敗為勝。”


    此時韓經已經將手放在了裝有熒惑之石的馬車上,一邊同典慶閑聊,一邊就要伸手打開箱子。


    “叮”的一聲,一柄小戟飛射而來,落在箱子上,阻斷了韓經伸向箱鎖的手。


    “英布!”


    韓經目光一凝,沒想到昔日的雷豹軍團長竟然出現在鷹愁澗,而且從遠處就朝自己飛了一戟。


    大亂紛爭之世,人才難得,尤其是善於統軍治軍的將才。


    不良人不是沒有招徠過落魄流浪的英布,其人先是被秦所執,黥麵刺字,後來尋機逃出,不良人一直有所關注。


    但每次招攬均被其拒絕,而且於此時此地先朝韓經動手了。


    “田蜜派你來的?”


    韓經知道英布有求於田蜜,心內暗諷了一聲蠢女人。


    如果不是身負絕世武功,這從遠處電射而來的一戟勢必傷了心思全在箱子上的韓經。


    招徠其人是惜其才欲引為己用,不過,現在的韓經有的隻是無窮的怒火。


    嗯,有被冒犯到。


    典慶暗呼大意,一言不發,直直衝著英布而去。


    英布雙戟一殺一滅,化為團團虛影籠罩典慶周身,發出陣陣脆響。


    “先解決骨妖,不要讓他逃了!”


    五十招已過,風虞貅已立於不敗之地,韓經就沒有同骨妖過家家的心思了。


    典慶麵對英布雙戟,毫發無損,一記重拳擊退英布,大步流星朝著骨妖趕去。


    骨妖與風虞貅大戰典慶盡收眼底,正所謂旁觀者清,他的招式路數典慶早已摸清。


    交手不過三合,以脖頸為餌誘使骨妖招式用老,順勢捉住骨妖雙腿,一分力...


    不僅被澆了個滿頭滿身的風虞貅呆了,朝著韓經逼近的英布也不由得止住身形。


    太殘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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