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月所照,撐犁孤塗大單於向漢王致意,願與王上夾擊秦軍,會獵於關中!”


    邯鄲城舊日趙王宮,大殿之下,頭曼的使者用一口蹩腳的中原話表示想要同漢軍合作的意願。


    匈奴在西域聯合月氏,最近又拉上的烏孫,這才勉強與大秦西域都護府相抗。


    由於扶蘇、蒙恬最近一段時間,將重心轉向了王離的長城軍團,因此草原上的生存究竟大了許多。


    匈奴在草原的勢力又有回轉的跡象,頭曼再次抖了起來,從他加諸於身的頭銜就能看出來。


    “日月所照,還大單於!”


    “頭曼他哪大?身上腫瘤硬塊比較大?”


    韓經沒個好心氣,說話就嗆著火。


    如果不是隔著隴西河南地,說不定漢軍都抽空出塞了。


    練兵擱哪都是練,草原是再好的放馬地。


    “正如你們中原人稱孤道寡,單於是我狼族首領,闔族上下莫不景仰,故將尊號加諸於身。”


    頭曼使者被噎住了,反而是同行的一名隨從越眾上前,向著韓經致意對答起來。


    “這不過是一個稱呼,這好比漢王的部下尊稱您為王上一樣,我想以漢王海一般的胸襟,斷然不會在一個稱謂上糾纏不休吧?”


    韓經上下打量著這名胡人隨從,給人的感覺就是清秀。


    在通常印象中,狼族都是頭曼那樣渾身體味的長毛漢子,何時也有這樣的白麵小生。


    而從對方的鼻梁眼睛上可以判斷出,此人確是胡族無疑,決不是中原人投靠過去的。


    範增與陳平對視一眼,他們也看出了其中蹊蹺,狼族尊卑有序,一名小小的隨從決不可能擅自越過使者發言。


    在草原,毛遂自薦展示才能的下場隻有一個,那就是死亡。


    恐怕此人才是匈奴一行的主導之人!


    “關中之地,寡人自會去取,何用與異族勾結!”


    “頭曼聯合了月氏、烏孫,還被蒙恬攆得像隻喪家的野狗,脖子上的繩子稍一鬆馳,這又開始擺不正自己的位置了。”


    韓經對狼族排斥極巨,話裏話外,全是對頭曼的貶意,而且是當著頭曼使臣的麵前。


    此舉可以說是極為不禮貌,但是勝在解氣。


    對待文明之族,當以禮相待,如這般茹毛飲血的野蠻部族,就該用野蠻回敬。


    “諸位都是漢王的肱骨大臣,漢王屢敗秦軍,又在巨鹿一戰破秦,心氣高昂外臣明白,隻是諸位難道就沒有一二警醒之人,從旁規勸一二。”


    “俗話說得好,合則兩利,分則兩弊,與匈奴合縱攻秦於漢國而言,有百利而無一害。”


    見韓經油鹽不進,此人仍不死心,轉過身去,圍視漢廷文武,試圖說服其中一部分人,找到有共同意向的盟友。


    韓經卻是將目光投在他的屁股上,心中納悶,此人屁股出奇的有些大呀,應該說是豐腴。


    自腰部往下,腰帶係得稍微緊致點,可不正是典型的葫蘆腰麽!


    “使者不要再枉費口舌了,日月所照,皆為漢土,頭曼不過是一隻喪家的老狗,他有什麽資格與我王並列!”


    範增心內其實是讚同多個朋友多條路的,畢竟他一直在中原腹地,從未遭受到胡騎過長城為禍邊塞。


    隻是在漢城聽韓經以及他一手帶出來的鷹派將領談論華夷之防聽得耳朵都快出繭了,深知漢王對胡人的警戒之心,此時隊形當然得保持一致。


    “既然大王無意與我狼族聯合,還請賜與關防印信,也好讓我等抄近路出塞回族內複命。”


    “為了聯係上大王,我等繞行千裏,大費周章,既然居庸塞在漢國的控製之下,我等冒眜敢請漢王行個方便。”


    他的請求看似合情合理,真實意圖韓經等人心下了然,自然是能夠察覺得出來。


    “借道回草原是假,恐怕是過關見項梁等人是真吧...”


    韓經冷哼一聲,“你一再堅持會獵關中,其實真等你們的大軍到了秦境,關中早就易主了,你們想要的無非就是給蒙恬甚至是王離施壓,方便爾等就亂取事,為禍中原罷了。”


    “寡人悍然相拒,你們仍然賊心不死,將主意打到了短視的諸侯聯軍身上。”


    “本王在這裏不怕告訴你們,隻要項梁膽敢與你們有一言半句的勾結,漢軍朝發夕至,莫欺寡人刀劍不利!”


    “匈奴狼騎能越過長城來中原,漢軍就不能出塞打狼麽?”


    韓經的態度極為堅決,甚至堵死了匈奴勾結項梁等人的道路,


    中原一統戰爭是中原人自己關起門來打架,哪容外人涉足。


    兄弟鬩於牆,外禦其侮正是所謂。


    “既然如此,外臣告退。”


    匈奴一行當胸行了一禮,眼中閃動著莫明的神色,就此往殿外退去。


    回到暫歇的館舍,在殿上受到的威脅以及屈辱一並暴發出來,果然,一行人中以答話的隨從為尊。


    餘者都跪伏在地上,大氣也不敢出。


    “閼氏,漢人連勝秦軍,氣勢正盛,不知草原的廣闊,我狼族勇士遲早要教訓他們一下,此時還請您不要為不知天高地厚的漢王而動怒。”


    名義上的正使勸慰著,這位夫人可是大單於身邊最得寵的夫人,雖然權勢不及大閼氏,但要論及受寵程度,諸姬之中她當屬第一。


    而且他更是知道,這位貌比比桃比,心地卻比蛇蠍還要歹毒。


    扯開發冠,被稱作閼氏之人露出一頭秀發,韓經所料不差,其人正是女扮男裝。


    “胡姬自從受寵於單於帳下,何時受過這等屈辱,韓經欺人太甚!”


    “我必有以報之!”


    胡姬是草原孤女,以顏色、智計侍奉頭曼,雖然得寵,但是身後沒有陪嫁的有力部族,在狼族之中話語權有限。


    她空負智計,卻隻能通過在頭曼吹枕邊風小範圍的接近權力的中心,對此,她早有不甘。


    這回請纓出使,功成之後,頭曼將給予她一片草場並且劃撥萬騎的部族與她,本來信心滿滿,不想剛一接觸,就折戟於此。


    “不行,我不能就這麽算了。”


    “據我們打探來的消息,漢王極為看重那個叫陳平的漢人,外交事務大多交與他來辦,你多多備上珍珠美玉,我要深夜拜會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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