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輕站在高莊門口,左看看右看看。


    “你倆這一左一右是幹嘛?爭當護衛先鋒?”葉輕看著高莊外站著的兩隻青麵鬼,戲謔道。


    當鬼炁成青色,多半是枉死,在人間徘徊就了,恐怕會作孽。


    葉輕可沒有功夫在這裏捉妖,這高莊裏陰氣極重,應當不止這兩隻,留著問問路也好。


    果然,站在門前充當門衛的兩隻青麵鬼緩緩轉身麵相葉輕,手抬起,指向高莊之內。


    “放心,你們不說我也會進去。”葉輕理了理手中的旗子,深吸了一口氣,走進了高莊。


    本以為需要打個馬虎眼才能混進這個小鎮,沒想到鎮子裏壓根就沒人,能看到的,就是路上的青麵鬼了。


    “這都第五隻了。”葉輕盯著橋麵上的女鬼,她似乎是在眺望遠方,又不肯離去。


    青麵鬼大批出現,這也太奇怪了。


    這是什麽地兒,能一下枉死這麽多人?


    葉輕順著女鬼的視線往前走,約莫走了半刻鍾,終於聽到了人聲。


    她向聲源走去,隻見前方圍著一堆人,他們衝著麵前的衙門高呼。


    “狼子野心!殺了他!”


    “虧得高家待他這麽好!竟然對高家下毒手!”


    葉輕握著旗杆,鑽進了人群,滑溜地擠到了前排,隻見衙門中正跪著一個人,看起來狼狽不堪。


    麵對所有人的指責,他低著頭,嘴裏呢喃著什麽。


    站在衙門外的百姓指責那人議論紛紛,葉輕悄悄地往議論之人那兒湊近。


    “高家上下三十三人,沒一個活下來的,這張行也是真歹毒!”


    “可不是嗎?還有京城來的林公子,名聲被搞臭了不說,命也沒了!慘啊!”


    葉輕微微皺眉,三十三條人命?是衙門裏的那個瘦弱少年殺的?


    且不說那個少年武功如何,能悄無聲息地將高家上下所有人滅口,速度得是要多快?


    家中若是有人遇害,總會有響動,總會有人出去呼救,可是聽這些百姓所言,高家是一夜之間悄無聲息沒的。


    “可是張家小子不壞啊!他可是出了名的大孝子,應該不會做出這種事吧!”


    “有道理,我也聽說了,張行在高家拿到的所有報酬都交給了他爹娘,是個孝順孩子!”


    “莫不是被人陷害了?”


    葉輕不耐地看了議論的百姓一眼。


    山下的凡人還真是如印象中一樣,風吹兩邊倒,一點主見也沒有。


    又看了一會,衙門是在審判這名叫做張行的少年的結果,葉輕對於凡人生死並無興趣,正欲轉身離去。


    卻見人群外站著十幾隻青麵鬼,看樣子是衝著這個張行來的。


    葉輕可沒那麽多時間在這兒行俠仗義,離開了人群就要往高莊外走。


    青麵鬼見葉輕要走,緊緊跟著她,執意要她幫忙。


    行至高莊門口,葉輕側目看向身後跟著的青麵鬼,冷聲道:“貧道不出手除了你們已經是幸事,莫要得寸進尺。”


    說罷,她便往高莊外的馬車走去。


    她這麽一說,那些青麵鬼果然不跟著她了,隻是站在門口盯著馬車,似乎是在計劃什麽。


    葉輕還沒等馬車夫把矮凳拿下來,就一步跨上馬車,鑽進了車廂。


    “如何?”顧玨見葉輕無礙後,隨手到了一杯茶水放在她手邊。


    葉輕拿起杯子一應而下,說道:“城中出現大批枉死的鬼魂,隨意羅盤的指向會出問題,隻要行遠一些,便可知道接下來的路。”


    顧玨又問:“隻是鬼魂?”


    若他記得不錯,廣平一帶乃關中咽喉之地,又盛產糧食,所以城外設有戍軍,城內宵禁後有駐軍巡邏。


    為何出了大批死傷這些官兵會不知,也未上報?


    葉輕聽顧玨這話,沒細想,隻覺得顧玨這是在懷疑她的水平,便說道:“我適才探查過,城中除了這些青麵鬼,沒有其他異樣了。”


    顧玨心思全然在城中異變上,軍務乃國之大事,若是廣平駐軍枉顧軍令,直逼京師不是難事。


    “今夜天色不早,在這住一晚,明天再趕路。”


    顧玨話音剛落,也不問葉輕的意思,隊伍便重新出發,往高莊駛去。


    葉輕瞪大了眼睛看著顧玨,“我剛剛說了吧,裏頭有鬼,你不怕?”


    平常人聽到有鬼不應該早就跑了嗎?顧玨怎麽一聽到什麽怪力亂神,就想往前衝?


    到底她是道士,還是顧玨是道士?


    顧玨微微頷首,彎腰在軟塌旁邊的櫃子中拿出了幾卷卷軸,查看起了廣平駐軍將領的名冊,順道敷衍葉輕道:“道長涉世未深,很快就知道,世上還有比鬼怪更可怕的東西。”


    葉輕嗬笑了一聲,並沒有把顧玨說的話放在心上,隻見他細長的手指正輕劃這木簡,看起來是在找什麽東西。


    葉輕不搭理顧玨,自顧自地拉開車窗簾向外看,見方才站在門口的那一堆青麵鬼全跟在他們的隊伍後麵。


    葉輕心想:好在凡人輕易不得見這些東西,不然即使這些人武功再高,恐怕這會已經被嚇傻了。


    他們找了高莊最好的客棧住下。


    自從高莊出了命案,外鄉人通通都跑了,本就沒有其他客人了,顧玨還是闊氣地包下了一整間客棧。


    葉輕坐在客棧一樓桌前裁製黃紙,看著顧玨手底下的那些人跑上跑下的,忙活了半天。


    “你這是住一夜?”葉輕看著被抱上樓軟塌、熏香、帷幔,這些個東西,可一點也不比顧玨在自己房間裏擺的那些差。


    顧玨坐在葉輕對麵,自斟自酌,略有惋惜地說道:“若不是因為住一夜,本尊會命人拆了這客棧,重新建一個。”


    葉輕眼角微微抽搐,問道:“既然如此,九千歲為何不在各地建行宮?”


    顧玨握著茶杯的手一頓,微微側目看向不遠的護衛,笑道:“等此行回了皇宮,本尊便向皇上邀功,屆時便在境內要幾處院子歇腳。”


    葉輕裁紙的手停下,抬頭探究地看向顧玨,而顧玨麵上很是自信,儼然早已看穿葉輕下的套。


    顧玨聲音壓低,提醒道:“道長如今與本尊是一條船上了,本尊失勢對道長沒有好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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