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朝上,大臣們都在疑惑,一向認真負責的皇上為何聽了一個太監傳話後,便放下奏折,往後宮跑去。


    齊子真挑眉看著皇上離去的方向,低聲說道:“昨夜紅鸞星動,難道是皇後醒來了?”


    見大臣們議論紛紛,有人站出來說道:“皇上這一年沒休息過,一次早朝罷了,耽誤不了大事。”


    大臣們聽著有理,便都退去了。


    顧玨一路不停地跑回寢宮,在宮裏住了一年了,這是他第一次覺得奉天殿離寢殿太遠了。


    他登基得突然,太上皇的後妃都沒來得及撤,他的母後還住在康寧宮中,小道長便沒有地方住,所以一直住在他的寢殿中。


    “道長!”顧玨破門而入,卻沒見宮人說的白發老者,但見到坐在桌邊喝水的道長。


    葉輕笑了笑,說道:“以後不是道長了。”


    顧玨腳步沉重地走向葉輕,生怕自己看到的是幻覺,試探的伸出手想要觸摸。


    葉輕見狀,主動伸手迎上顧玨,柔聲道:“顧玨,我回來了!”


    “回來了!”顧玨忍了一整年,終於在見到回過來的葉輕時崩潰。他緊攥著葉輕的手,怎麽都不鬆開,一會哭一會笑的,看得葉輕也忍不住跟著他又哭又笑的。


    若不是這一次,葉輕還真不知道顧玨也是會哭的。


    “回來了就好。”顧玨深吸了一口氣,見小道長真的安然無恙地坐在自己麵前,心裏便說不出的安穩。


    葉輕笑著點了點頭,緩聲說道:“以後我就留在你身邊,不回雲夢澤修行了。”


    聽到這件事顧玨自然是高興的,但他沒錯過小道長眼神中的神傷,問道:“是發生了什麽?”


    葉輕不再勉強自己,抱著顧玨,鬆開了自己所有情緒。


    她低聲啜泣道:“我從記事起便在修煉,沒日沒夜的練,百年前受傷後,每天每夜,我身上都在疼。”


    “可是我不能說,所有人都認為我能平息一切。現在我真的做到了,我不想再回到頂尖上了,尖銳得生疼。”


    聽著葉輕這番話,顧玨都不敢抱緊她,隻能輕輕拍著她的後背說道:“往後我會陪著你,就算腳下是荊棘,我也會陪你將它除去。”


    ——


    皇後不知道為何會昏迷,現在醒來也是突然之事。


    但隨之而來的便是皇後身份的問題。


    所有都知道皇上還是王爺的時候,娶了一位男妻,之後也沒見他再娶,那麽他們現在的皇後便是一男子。


    雖然那裏登基大典是有一人身著鳳冠霞帔,但大臣們還是沒聽聞皇上有再娶,便一個個暗搓搓地遞奏折,想讓皇上換一位皇後,或者再娶些妃子。


    顧玨也不藏著掖著,將皇後的身份公之於眾。


    以葉輕的身份,先是葉家遺孤,皇室愧對之人,而後又是雲夢澤正兒八經的道長。


    公布一出,各地以雲夢澤為首,望月樓、桃源穀、百刹堂、天機符隨後響應,一時間無人再敢質疑皇後的身份。


    葉輕還是沒習慣穿大袖禮服,不出麵時仍舊是簡單的常服,頭發也不愛戴簪釵,算得上是有史以來,最沒有儀態的皇後了。


    東方曉見著葉輕如此樣子,也不多調教,她正忙著修複母子關係,對兒媳的態度自然要好些。


    葉輕時不時跑去城樓看看,京師現在的安寧,都有顧玨忙碌的影子,當日廣場留下的打鬥痕跡,僅剩下一條裂縫,被世人奉為奇觀。


    一切好像恢複如常,但隱約又和以前不一樣了。


    不用四處奔波,不用修煉,葉輕整日閑得發慌,好不容易攢了一些修為,第一件事就是偷溜出皇宮。


    平日裏百姓們見不到的皇後,卻成了鮮有人問津的算命道士。


    看著坐在她不遠處擺攤的無患,葉輕氣的想打人。


    “無患,你故意的。”葉輕說得很是肯定。


    無患微笑了笑,“貧僧與你諾大京師,貧僧也就與你相熟。”


    葉輕嗤聲,對無患的感情牌一點也不受用,氣憤道:“算卦風水,明明我更在行,憑什麽來你這兒問的人更多!”


    相比於葉輕的急躁,無患很是溫吞,“佛家以普渡眾生常現於人前,道門自修,閉門不出是常事。百姓們遇上的道士大多都是假的,就算你有些本事,百姓也不敢輕信。”


    “沒勁。”葉輕氣餒地坐會自己的位置,目光順著無患的眼神看向在集市裏溜達的林詢,問道:“你和林詢不在自家待著,老跑京師做什麽?”


    無患抿唇,悵然道:“我所見,非我心願,倒不如來這兒痛快。”


    “至於十七,他是怕我還在神傷,便向家中告假,與我再遊玩一段時間,過段日子便回去了。”


    自從上次戰場被後卿迷惑,刺傷了玄清,十七便一直耿耿於懷。


    雲居寺安排妥當後,他們出發的第一戰,十七便說想來京師看看。他知道,十七是想來確認玄清是否安好。


    葉輕聞聲,一時無言。對於無患來說,現在的雲居寺已經換了模樣,沒有他最熟悉的人,他最敬重的師父也離世了。留在雲居寺,無患還沒走出陰影,心裏想的也是更多一些。


    至於林詢,她也說不上討厭,每個人多少都會做錯事,反正她現在好的差不多了,便不計較已經過去那麽久的事了。


    “抓人的來了。”無患餘光瞥見街頭急匆匆趕來的人,低聲提醒道。


    葉輕轉頭看去,訕訕笑了笑。


    “我說了多少遍,出宮可以,一定要帶上護衛,你知不知道我會擔心。”顧玨上下打量著葉輕,確認她真沒有出事才放心。


    葉輕受了斥責,忍不住犯嘀咕:“護衛跟著一點也不自在。再說了,京師裏哪兒沒有你的人,怎麽可能會出事。”


    顧玨見她一副委屈的樣子,也沒舍得說重話,“反正我屢屢說,你下次還敢。行了,回宮吧,該晚膳了!”


    “正好餓了,走吧!”葉輕收好東西,便跟上顧玨的步伐。


    無患不禁苦笑,自始至終,皇上都無視了他,怎麽到現在還覺得他是敵人?


    想著,他對街上晃悠地林十七喊了一聲:“十七,我們也回家。”


    “好嘞!”


    皇上治理有方,皇後身份高貴,但外界對皇上的身體還是在乎。


    雖然也有傳言說皇上其實不是閹人,但百姓們也都是將信將疑,畢竟他都當了那麽多年太監,這哪是一個正常男子做得到的。


    閑話傳著傳著,便有奏折上遞,想讓皇上過繼幾個孩子。


    但這個傳言很快就被打破,皇後再懷龍胎,得名顧長安。


    (本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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