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芝笑著問:“不知道你們商量的日子是什麽時候?”


    歐陽靜聽到蘭芝終於問到了正事兒上,趕緊從傭人手裏拿過事先準備好的紅本子,雙手遞過來:“定了幾個日子,具體的您看看選哪個合適”,歐陽家也挺會辦事兒。


    蘭芝拿過本子一個一個仔細看了一遍,心下一合計,轉頭又看了看梨花兒,梨花兒此時此刻緊張的看著蘭芝,她心裏那種奇怪的感覺又出來了,她不知道這是基於什麽事實依據上的感覺,但希望婚期不要定的太近,她似乎還沒有準備好,蘭芝哪兒能不懂女兒在想什麽,事實上,如果梨花兒不著急,她才不會著急把閨女嫁出去呢,畢竟,她是她唯一的希望與依靠,梨花兒要是出嫁了,她可就又是孤零零的一個人了,如果到時候費祥再找到親人搬走,她可就真的一點盼頭都沒了。


    蘭芝又看了一遍本子上的日子,最近的就在下月的初五,時間最長的是過了年四月初一,蘭芝仔細斟酌了一會兒,抬頭說道:“這個四月初一我覺得日子還不錯,要是讓我拿決定,我就選這個日子了,但是具體的還要看孩子們的意思,畢竟是他們的婚姻大事,還是他們自己說了算。”


    梨花兒鬆了一口氣,良木有點驚訝,日子到轉年的四月份,他還要等大半年才能娶回自己的愛人,可這話他不能說出來,隻能看著梨花兒給她使的眼色,梨花兒能感受到良木的目光,她裝作沒看到,對母親說道:“媽說什麽時候就什麽時候,我聽您的。”


    蘭芝點點頭,轉頭問老太太:“您覺得呢,阿姨?”


    老太太倒是沒有表現出任何的不快,滿意的笑道:“行行行,咱們家啊,我做主了,就四月初一吧,這時間上也充裕,我們也準備準備彩禮給您先送過去,他們小兩口的婚房也要裝修布置,時間上寬裕點準備的也充分。”


    蘭芝聽出來了,老太太這是在套口風問嫁妝呢,她不動聲色笑笑:“是啊,您想的周到,畢竟這是孩子們的人生大事,馬虎不得,辦周全一點也好,免得留遺憾。”蘭芝沒有接嫁妝的話茬。


    歐陽靜有些迫切的開口:“嫂子不妨談一下,我們準備多少彩禮合適。”


    蘭芝心裏說,看來問不到嫁妝不死心啊,但臉上還維持著笑容,自然接過話茬:“彩禮不彩禮的無所謂了,隻要孩子們過得好,我這兒也沒那麽多講究。”


    歐陽靜沒想到蘭芝會這麽說,一時不知道該怎麽接話才好,**一看,丈夫明顯不是問彩禮的事兒,可蘭芝的話又讓他開不了口,急的直咬牙。她眼睛一轉,滿麵堆笑:“嫂子,咱們談到這步了,不妨敞開了說,我是個心直口快的人,要是哪兒說的您不高興了,您可別怪妹妹。”


    蘭芝知道她要說什麽,輕聲笑道:“不會,您說無妨。”


    **看了歐陽靜一眼:“嫂子,你們蘇家在臨城也是叫得上名號的大家族,而您家更不用說,玉鋪的名聲可是傳到了千裏之外,我們在江市的時候就早有耳聞,至於我們歐陽家,這幾年承蒙老天爺庇佑,生意也說得過去,咱們兩家結親,外麵怎麽也得評頭論足一番,我們呢,彩禮準備送禮金二十萬,加上金銀首飾一箱,您看這樣您可滿意嗎?”


    蘭芝笑著點點頭:“你們想的周到,這彩禮多少是你們的心意,到時候我全部給梨花兒陪嫁過來,另外我再加一頂純金鳳冠,一副玉鐲作為嫁妝。”她從上次見麵就察覺到了歐陽靜客套的過於刻意,這時候是試探的最好時機,她怎麽可能放過求證的機會。


    蘭芝說完,歐陽靜的手明顯抖了一下,臉上雖然極力掩飾,卻還是擋住不狂喜貪婪的眼神,好一會兒,他才調整好表情客氣道:“親家大氣,早就聽說蘭家的傳家玉鐲是世間罕見之物,親家陪嫁玉鐲,我們歐陽家三生有幸。”


    蘭芝心裏暗笑:我又沒說陪嫁的玉鐲一定就是傳家玉鐲,你這麽明顯我倒不好意思了。嘴上卻不過多解釋:“談不上大氣不大氣,我就這一個閨女,這些早晚都是她的。”


    歐陽靜高興的連連點頭:“嫂子也是大方人,你一個人撐這麽些年真不容易,大哥可有消息?”


    蘭芝都快忘了那個人了,突然被提起,她似乎沒反應過來:“啊?哦,沒有,沒有消息。”


    歐陽靜莊重的點點頭:“可惜了大哥,一手好手藝就這麽沒了……。”


    蘭芝心下一驚,她疑惑的抬頭盯著歐陽靜的臉,可對方臉上盡是得逞之色,滔滔不絕的說著虛偽話,絲毫沒注意到蘭芝的不自然。蘭芝的心顫抖起來,表麵上卻還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微笑著,歐陽靜嘴一張一合的,她一句沒聽清楚說的什麽,耳邊隻有那句話不斷重複:一手好手藝就這麽沒了,一手……好手藝…..就這麽沒了,……這麽沒了,…..沒了。


    蘭芝努力讓自己保持鎮定,她感覺天旋地轉,梨花兒看出了母親的不對勁,費祥也看出來了,他兩個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但是看母親這樣,兩人默契的轉移話題,和歐陽靜聊起閑天。


    好不容易挨到中午,兩家人又吃了飯,蘭芝才帶著梨花兒和費祥回到家中。


    一進門,梨花兒顧不上其他開口就問:“媽,你怎麽了?”


    蘭芝並不想解釋,她隻想一個人靜靜,這個消息太震撼,幾乎摧毀了她所有的防線,她不敢想,又忍不住不想,推測下去的結果讓她不寒而栗,她不敢讓梨花兒也冒這個險。


    蘭芝輕輕走回臥室:“沒事兒,可能有點累,頭暈,歇會兒就好了。”


    梨花兒並不相信蘭芝的話,可她還沒來得及問,蘭芝就進了臥室把門關上了,她隻好返回客廳不解的坐下,費祥也一臉不解,兩個人相互看你了一眼,又不約而同的看向臥室。


    “你怎麽看?”梨花兒得不到蘭芝的答案,轉過頭把問題對準了費祥。


    費祥一愣,隨即扁扁嘴:“睜著眼睛看。”


    梨花兒不由得拍了費祥一巴掌:“我是問你,怎麽看蘭姨在良木家的刻意掩飾。”


    費祥知道梨花兒問的什麽,可她又不是蘭姨,他也不知道啊。


    費祥起身倒了一杯水:“我也不太清楚,好像是,歐陽大叔提到了你爸,蘭姨就開始走神了。”


    梨花兒努力回憶了半響,什麽都沒想起來,那時候她的注意力在良木家的大擺鍾上麵。


    梨花兒要求費祥重複一邊歐陽靜的話,費祥道:“好像是說什麽手藝不錯之類的,具體的我也忘了怎麽說來著。”


    梨花兒拿過費祥手裏的水喝了一口,又看了一眼蘭芝的屋子。


    “到底是什麽話讓我媽如此反常呢?歐陽家……應該不會這麽狗血吧?”梨花兒自言自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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