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花兒一整個年都沒有給良木打電話,良木打了兩個過來,都是費祥接的。倒是景然在大年初三就回了臨城,約梨花兒出去了兩次,因為過年的原因,街上沒有什麽去處,兩個人開車一路溜達,不知不覺就到了咖啡館,互相對視一眼,索性下車開門打掃衛生啟動機器磨起了咖啡。


    一杯咖啡端上來,景然愜意的伸了個懶腰:“好久沒有這麽放鬆過了。”


    梨花兒點點頭表示認可:“是啊,芳香四溢的咖啡會讓人放鬆,嚐嚐。”


    景然抿了一口:“不錯,你的手藝一直都不錯。”


    “呀哈,會誇人了啊”,梨花兒打趣道。


    景然看著窗外抿嘴笑:“我以前很不會誇人?”


    “可能會吧,但是沒誇過我”,梨花兒也看著窗外。


    景然意味深長的看了梨花兒一眼,語氣有些生硬:“我給你帶禮物來了。”


    梨花兒聽聞轉頭上下打量了好幾遍兩手空空的景然,一伸手:“拿來。”


    “順通百貨公司一直在給你父親的賬戶上打錢,每月都有,年終還有分紅,所占股份不少,我的委托人給我的有效委托身份,是你父親的名字”,景然一口氣說出來。


    梨花兒震驚的從椅子上彈起來,她雙手捂著嘴巴,瞪大眼睛看著景然。這個消息太過震撼,她不敢相信。


    景然起身,輕輕拉過梨花兒,小心翼翼的擁在懷裏:“梨花兒,想哭就哭出來,這個案子,我也沒想到會這樣。”


    梨花兒因為震驚都忘記了流淚,聽到景然的話,反應了好一會兒眼淚才滾滾而下:那個自己夢了十年的父親,真的,還活著嗎?


    “你怎麽知道是我父親?”梨花兒雖然悲切萬分,但理智還在,她記得,父親的事情,她沒有對景然講過,其他人除了費祥知道的多一些,連良木都是隻知道父親那些表麵上放出去的消息。


    景然盯著梨花兒的眼睛:“我可是律師,這些資料對我來說不算有難度。”


    梨花兒擦了擦眼淚,不動聲色推開景然重新看著窗外。


    沉默在靜謐的咖啡館漫溢開來,讓本來就有些安靜的咖啡館徹底陷入無聲的世界,站在這個世界久了,景然覺得有些不真實的恍惚,仿佛自己不是站在咖啡館,不是站在梨花兒跟前,此時此地的感覺更像是站在深淵的入口,麵前單薄的女孩似乎更像一個主宰者,她的背影讓他莫名的有些恐懼,他極力想象她背影前麵的那張臉上的表情,似乎這樣才能找回那個熟悉的感覺。


    事實上,梨花兒臉上並沒有值得推敲的表情,她眼神空洞,嘴巴緊緊抿著,隻有微微顫動的鼻翼還在提醒身邊的人,自己還活著。哀傷過後,梨花兒此刻的內心並沒有翻起太多驚濤駭浪,或許真像母親所說的那樣,因為時間太久遠,記憶太模糊,失去後的日子並沒有多少辛苦,所以即使聽到曾經想了千萬遍想聽到的的消息,即使就算有重逢的時刻,也顯得生硬和疏離。


    過了許久許久,梨花兒轉過身,眼神淩厲直接逼視景然的內心:“說吧,你是什麽身份?你想要什麽樣的結果?”


    景然被梨花兒忽然的轉身嚇了一跳,再對視上梨花兒帶著殺氣的眼神,他不受控製的後退了一步,這個眼神,這句話,怎麽都不像那個眼睛彎彎,嘴角帶笑的女孩的神態,他努力眨眨眼睛,想確認眼前的人是梨花兒本人。


    梨花兒看景然半天不回答,心裏當是景然默認了“目的不純”的事實,她掄起胳膊,卯足了勁照著景然就是一個大耳刮子,景然的狀態還在梨花兒剛才的眼神殺中遊離,就被這一耳刮子扇出去五六步遠,要不是身後的桌子擋了一下他就要倒地上了。這一耳光徹底打懵了景然,他半蹲在地上適應嗡嗡的耳鳴聲,好半天才抬頭看著梨花兒吃驚的說:“你幹什麽?”語氣中沒有憤怒,倒是多了幾分茫然。


    梨花兒走近景然蹲下來平視著他:“你們都來找想要的東西,那麽,能不能告訴我,你想要什麽?”不怪梨花兒多想,她這段時間經曆的知道的事情太多,連她一直以為的愛情都帶著目的,她不敢再相信他是真心實意和她做朋友的了。


    景然疑惑的看著梨花兒因為憤怒而扭曲的臉,仔細揣摩梨花兒的話後,景然忽然釋然了這一巴掌,他站起身,用無所謂的眼神和語氣:“這是我第一次挨女人打,我希望也是最後一次,蘇梨”,最後兩個字他加重了語氣,幾乎是從牙縫裏擠出來的。


    梨花兒也起身,嘲諷道:“怎麽,連承認的勇氣都沒有?”


    景然也斜著眼睛盯著梨花兒的臉:“承認什麽?”


    梨花兒又重複一遍:“你的,目的!”


    景然嘴角歪了一下,踢了踢腳邊的凳子腿:我的目的是離你近一點,他在心裏說。嘴裏蹦出的卻是另外一句話:“之前我的目的是查清楚我的委托人委托給我的案子,但是現在,以後,我的目的是幫你找出你父親失蹤的真相。”


    “你會有這麽好心?”梨花兒諷刺道。


    “不相信就看結果,我經得起考驗”,景然沒有因為梨花兒的一巴掌有一丁點氣惱,相反的,他現在還有點-----開心?


    “你的工作在江市不在臨城,你接了不明身份的委托人委托徹查蘇家的財產,現在又跑來給我說委托人是我的父親,你怎麽知道是我父親?你都知道我父親的什麽?還有,我要認為這一切都是你自導自演的一場戲未免也不可,說說吧,你又看上了我們家什麽?”梨花兒一口氣說了這麽多嘴有點幹,端過桌上已經涼透的咖啡一飲而盡,景然看梨花兒端起冷咖啡想阻止,梨花兒卻已經大口喝完了,景然隻能無奈的歎口氣,在心裏罵一句“傻丫頭”。


    “首先,我的工作是在江市沒錯,但是不僅限於江市,周圍城市的案子如果我感興趣的話,我也接受,其次,你父親是蘇秉承,因為委托人委托我查清楚蘇家的財產,所以我要對蘇家所有成員進行梳理,這麽一梳理就發現了你父親失蹤的事情,這個看似不影響清查財產的失蹤案因為和你蘇梨有關係,因為是你的父親,我便多看了兩眼,然後就發現了委托人用的你父親的身份的事實,至於其他的,我麻煩你去江市打聽打聽,我景然想要什麽東西沒有,用得著這麽費勁吧啦的偷,還繞這麽一大圈子,我閑的慌麽?”景然也將冷咖啡一飲而盡。


    梨花兒聽景然這麽說還是不相信,又問了一句:“你意思是,你對我的事情很感興趣?”


    景然沒想到梨花兒這麽問,他一下不知道該怎麽回答,回答是吧,那不是間接承認了自己喜歡梨花兒這個事實,回答不是吧,剛才自己說的話這麽快打臉好像也做不到,正左右為難呢,梨花兒又追問道:“是不是?”


    景然心跳停了一拍,裝作無所謂的樣子說:“是不是你看不出來麽?”話沒說完臉已經紅了。


    梨花兒剛要開懟,也發現了景然紅的粉粉的脖子和臉,手不自然的捏了捏耳朵,開口說道:“回吧,天色不早了。”梨花兒並沒有因為景然的神態打消懷疑,可她也知道不能強問,有些事情,瞞是瞞不住的,狐狸的尾巴總有露出來的時候,她不著急,如果景然真有所圖,且看後續他如何自圓其說吧。


    兩人又鎖了咖啡館的門,上了車,景然將梨花兒送回去後也回了臨城的住處。進門之後他徑直進了臥室,全身放鬆躺在床上,他想起第一次見梨花兒時的情景,他是什麽時候對梨花兒有好感,又是什麽時候悄悄就把梨花兒裝進心裏的呢?不知道,也想不起來,等他知道發現的時候,“梨花兒”這三個字帶著它主人的音容笑貌已經深深紮根在了他的心上,長出一棵愛的小芽,讓他無法自拔。


    景然看著天花板,腦海裏不由自主浮起梨花兒剛才的神情,嘴角又彎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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