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父蘭母自從知道費祥是親孫子之後一直滿城尋找費祥的身影,恨不能將臨城翻個底朝天,蘭芝和梨花兒等人在蘭父蘭母的嘮叨下也偶爾出去找找,這天,蘭父照常天一亮就到玉鋪,這些天他總是早早的等在玉鋪門口,生怕費祥回來自己不知道錯過了。蘭芝到的時候蘭父在門口坐著,眯著眼睛看著前方,蘭芝趕忙上前扶著老爺子:


    “爸,不是說了讓您回去等消息嗎,怎麽又在這兒坐著了?”


    蘭父拍拍身上的土:“我的孫兒回來了嗎?”


    蘭芝嗔怪的拍拍父親肩膀上的灰塵:“我都和您說回來就帶過去給您看,您怎麽聽不進去呢,您趕緊回去吧,小祥回來我就帶他回去看您。”


    蘭父的眼神暗淡下來:“他什麽時候回來呢?”


    蘭芝看到父親失落的樣子於心不忍,自從知道費祥是親孫子之後,蘭父的心思都在孫子身上了,這些天他茶不喝飯不思的樣子蘭芝都看在眼裏,但是她也沒有辦法啊,決定權在費祥手裏,他是大孩子了,有自己的判斷,同時蘭芝也相信費祥會做出正確的選擇。蘭芝哄孩子一樣哄父親:


    “過幾天,過幾天就回來了,您先回家吧,昂。”


    蘭父點點頭,失魂落魄的走了。


    蘭芝歎了一口氣:小祥啊,你什麽時候回來呢?蘭芝盯著玉鋪看了許久,直到有客人進來才回過神。


    梨花兒這幾天總覺得心神不寧的樣子,倒不是因為費祥的事情,而是葉夢,葉夢說要來散心,梨花兒卻有一種不詳的預感,她也不確定這種預感是不是準確,但是第六感告訴她,一定要阻止葉夢來這裏。


    梨花兒正在發呆,葉夢的電話就打過來了:“梨花兒,我和你說個事兒。”


    梨花兒一激靈:不會現在過來吧?還沒開口,就聽到葉夢又說:“我要去一趟國外,還要治療一段時間,暫時先不去看你了啊。”


    梨花兒心裏鬆了一口氣:“好吧,你恢複得怎麽樣了,怎麽還要去國外?”


    葉夢停頓了一下:“我想把身上難看的疤痕處理一下,我爸約了美國醫生,機會挺難得的,我……”


    梨花兒怕她又難過趕緊打斷她:“去吧,美國醫療機械比國內先進的多,你一定會恢複以前的樣子的,相信我,一定會的。”


    葉夢明顯的抽了一下鼻子:“嗯,我爸爸也這麽說。”


    掛了電話,梨花兒還是想去巧嬸兒家轉轉,看看王利是不是真的像自己猜測的那樣,一直躲在家裏,但是找什麽理由好呢?


    梨花兒正冥思苦想間電話又響了,她順手拿起來還沒說話,就聽見蘭芝焦急的聲音傳來:“梨花兒,快,快去醫院,你姥爺……你姥爺進醫院了。”


    梨花兒撒開腿往醫院奔去,一路上無視行人的注目禮,終於和開車的蘭芝一起抵達了醫院。


    “姥爺……姥爺….怎麽了?”梨花兒氣喘籲籲的問。


    蘭芝邊走便回答:“不知道,我接到你姥姥電話沒來得及問就趕過來了。”


    母女兩人好不容易找到病房,隻見蘭父插著氧氣,躺在床上昏迷不醒,蘭母靜靜的坐在床前,時不時的抹抹眼淚。


    蘭芝三步並作兩步跑過去:“媽,爸怎麽樣了?”


    蘭母眼睛一直盯著昏迷中的蘭父,聽到蘭芝的話,輕輕搖搖頭:“大夫沒說。”


    梨花兒看著病床上的姥爺極度疑惑:姥爺平時身體很健康,幾乎都沒有生過病的,這怎麽說倒下就倒下了?想著往前一步叫一聲“姥爺”,梨花兒輕輕走到蘭父床邊拉起蘭父的手,感覺蘭父手心粗糙的梨花兒下意識的低頭一看,蘭父的手心都是血,梨花兒大驚,急忙問蘭母:


    “姥姥,姥爺得的什麽病?”


    蘭母的眼淚又掉下來:“他沒生病,是被車撞的。”


    蘭芝聽到母親的話臉色變了變:“媽,你是說爸是遇到車禍才成現在這個樣子的?”


    蘭母點點頭。


    梨花兒若有所思的看向蘭芝,蘭芝也在看她,母女倆眼神碰撞的刹那,都明白了對方想要表達的意思。


    “我去查!”梨花兒帶著慍怒說。


    蘭芝一把拉住往門外暴走的梨花兒,撫摸上她耳邊的頭發同時盯著她的眼睛低語:“別衝動,門外。”


    梨花兒會意,撲進蘭芝懷裏故意大聲說:“媽,姥爺是不是醒不過來了?”


    蘭芝撫摸著梨花兒的頭,眼睛餘光撇到一個穿白大褂的男人假裝不經意走了過去。


    蘭芝捏了捏梨花兒的腰,梨花兒會意,趕緊悄悄跟了上去。


    蘭芝在母親身邊坐下來,她想安慰安慰母親,卻不知從何開口,醞釀良久,隻是動了動嘴唇,擠出一句:“媽,您別太難過了,爸爸他吉人自有天象,會沒事兒的。”


    蘭母沉默著,靜靜地看著昏迷中的蘭父,半響,蘭母從床上把眼光移到蘭芝身上,平靜的說了一句話:“你是不是還在追查蘇秉承的事情?”


    蘭芝的身體僵了一下,正猶豫要不要說,蘭母又開口了:“當時你爸不讓你查也是為你好,就怕你不死心惹出大禍端來,沒想到還是沒能阻止你。”


    蘭芝麵無表情看著病床上的父親,良久沒有說話,她想起父親對她的忠告。那時候,她瘋了一樣尋找蘇秉承,一直到蘇秉承失蹤的半年後,父親找到她告訴她:別找了,好好撫養梨花兒長大,一切自有定數。她懷疑,卻也別無他法,直到她知道梨花兒在回來車上的驚險曆程,她才下定決心要查個水落石出。


    蘭芝用平靜的口吻對蘭母說道:“媽,當時你們不讓我查,說一切自有定數,這定數中,是不是也包含了梨花兒三番五次落入危險的劫數,是不是也包含了我爸這次的事故?”


    蘭母聞言猛地站了起來,氣的渾身顫抖:“你……你說什麽?蘭芝啊,你從小到大,可從來沒有頂撞過我和你爸,你現在居然……”


    “是,從小到大,你們說什麽我都應著,你們說蘭潤混賬,我就順了父親的意接管了玉鋪,你們說年齡大了要物色個人家,我就嫁給了蘇秉承,你們說一切自有天數,我就放棄尋找我的丈夫整整十二年,我一直聽你們的話,可是,你們有想過我的感受嗎?這十幾年,你們知道我過得多小心翼翼嗎?”蘭芝的眼淚流下來,這個看上去優雅精致的女人,這一刻顯得尤為憔悴。


    蘭母詫異的看著蘭芝,張了張嘴想說什麽,卻被蘭芝打斷了:


    “媽,你們知道當年發生了什麽,對不對??”


    蘭母猶豫了一下,繼而搖搖頭:“我不知道……“


    蘭芝一把抓住母親的肩膀:“媽,你和爸都知道,對不對,要不然也不會阻止我找秉承,告訴我,你們知道什麽,告訴我好不好媽?”


    蘭母看著蘭芝,又看了一眼床上的蘭父:“蘭芝啊,我們是為了你和梨花兒好……”


    蘭芝急切的接過話:“媽,我知道,我知道你們是為我好,可是你知道嗎,梨花兒在從學校回來的路上差點被人害死,我們這些年一直活在別人的監視中,還有梨花兒的丈夫,在新婚之夜失蹤,這一切的一切,都是從秉承失蹤開始的,我想弄明白這其中的關係,我想從真正意義上保護你們保護梨花兒,媽,你們隱瞞我就是在害我,在害梨花兒和你們自己,你知道嗎?”


    蘭母的眼睛垂下來,顯然,她在思考要不要告訴蘭芝,空氣靜的能聽見蘭芝的心跳聲,蘭芝靜靜的看著母親,等待她的答案,不過在蘭母剛要開口的當口,梨花兒推門進來,帶著一把醫院的扇子,意味深長的看著蘭芝:


    “蘭女士,你絕對想不到,我看見了怎樣驚奇的畫麵。”


    蘭芝回過頭揣摩梨花兒的表情:如果不是十分關鍵的消息,梨花兒不會用這種方式和她講話。蘭芝隻好停下和母親的對話朝梨花兒走過去,帶著疑惑問:“看見了什麽?”


    “那個大夫是假冒的,在樓梯間脫了白大褂下樓直接鑽進了一輛車,我攔車跟過去,沒想到去了巧嬸兒家,那人進去沒兩分鍾就出來了,我偷偷溜進去,你猜我看到了什麽?”梨花兒故意賣關子。


    蘭芝拍了一下梨花兒的肩膀:“看到了什麽快說?”


    梨花兒一副不敢置信的表情:“我大伯和巧嬸兒抱一起親嘴兒呢。”


    蘭芝聞言趕緊又拍了梨花兒一下想讓她住嘴,沒想到還是慢了,再看梨花兒姥姥,這時候坐在凳子上看著梨花兒姥爺絲毫不為剛才梨花兒的話所動。


    梨花兒說完一副發現了新大陸的表情看著蘭芝,蘭芝倒是有點收不住情緒,她轉頭看了一眼蘭母,遲疑地問:“媽,這個你們也早就知道?”


    蘭母回過頭來,盯著蘭芝的眼睛搖了搖頭:“這個還真不知道。”


    眼看著蘭父在病床上躺了兩天還沒與蘇醒的跡象,醫生說蘭父情況不樂觀,蘭芝聽到這話情緒差點失控,幸好有梨花兒在旁邊安慰著,蘭芝在蘭父床邊坐了整整一夜,天亮的時候,梨花兒送早餐來了,還沒開口,蘭芝便搶先一步說:


    “梨花兒,你知道小祥在哪兒,對嗎?”


    梨花兒聽到母親這麽說微微收了收下巴,遲疑了一下有點了點頭:“嗯。”


    蘭芝歎了口氣,似乎老了許多:“把小祥叫回來吧。”


    梨花兒又“嗯”了一聲,把包子和粥放在蘭芝手上,說了句“趁熱吃”就出去打電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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