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3年,江城開往鵬城的k237次列車。


    坐票隻有一張,大伯坐在靠走廊的位置上,徐悅站在走廊上,低頭看著大腹便便的大伯,徐悅心裏有些激動……


    南方遍地黃金,徐悅高中畢業學完駕照,被爸媽托付給大伯帶徐悅到鵬城投靠早兩年下學的姐姐徐倩。


    看著大伯徐江南,徐悅打心底是佩服的。爺爺五兄弟逃難,大爺二爺四爺五爺,都出逃成功,隻有自家爺爺出海沒成功,守祖地。到自家父輩這一代,一大姑四兄弟,自家老爸也是老三。


    大伯早在70年代就開始販票,沔陽到江城,一路猛闖。在83年又成功過繼四爺,帶著堂哥大姐小姐大媽移民香港。90年代初在沙頭角開服裝廠,不過最近聽說廠倒了。


    啤酒飲料礦泉水,瓜子花生八寶粥,來,腳讓一下。


    徐悅看著來來去去的列車員,看著閉目養神的大伯,看著列車上熙熙攘攘的人群。


    站的時候太長,徐悅想找個地方坐坐,踮起腳四處張望,還真看到不遠處有一個座位。


    一屁股坐下,看了邊上的美女。“我就坐坐,等下就走!”


    美女轉頭看著人高馬大的徐悅,皺了一下眉頭沒有說話。


    徐悅也是看著周圍人群,明顯有幾個想搶座又沒搶的。看著邊上的美女還真不錯,不像現在年輕人頭發跟火山似的,簡單的馬尾清新脫俗,小臉也生的精致。


    我叫徐悅,去鵬城打工,想認識一下姑娘。請問姑娘:“叫什麽,也是去鵬城嗎?”


    羅蘭心裏有點糾結,這人人高馬大,問話方式粗爆不堪,穿衣也是毫無搭配,不知哪裏來的勇氣搭訕姑娘。難道現在的社會還敢用強?轉過頭繼續看窗外風景……


    徐悅尷尬的摸下鼻子,繼續對姑娘說:“在外工作要多交朋友,多個朋友就多一條路,說不準我以後還能幫上你呢。”


    這人這種德行,羅蘭一輩子都不想在見到。“借過借過,兄弟你坐到我的位置了,麻煩讓一下,謝謝!”羅蘭看到旁邊座位人過來解圍,繼續把頭轉過去看風景。


    徐悅站起來,對來人點點頭,說道:“不好意思”!


    來人看到站起來比自己還高一個頭的徐悅,又看了一眼邊上的小姑娘,說道:“兄弟,你幫我搶一下座,我肚子痛去一下廁所……”


    不等徐悅回答快步離去……


    還有這種操作,徐悅想到自己沒做錯什麽,也沒有什麽不對,這人就走開了。


    羅蘭看到離去的背影,看了一眼又重新坐下的徐悅,太高了麵相又惡,可那人也太慫了。不想理徐悅,把頭轉過去又看起窗外風景。


    徐悅看到轉過頭的小姑娘,在她皺眉的時候好像明白了什麽。把手臂抵在桌上,拳頭支起臉,頭轉向姑娘:“嗬嗬,說個名字又不會少塊肉,又不會把你吃了……”


    “麻煩,讓讓我要上廁所”。這是美女說的第一句話,徐悅覺得清脆悅耳,加上清純靚麗的臉龐,徐悅覺得這大城市就是不一樣。


    還沒到鵬城,就遇到這麽美的姑娘,自己站起來就裝慫上廁所的青年,說完一句話又一個想去上廁所的姑娘。


    大城市的人腎估計都不好……


    徐悅站起來,走出過道,姑娘站起來抬頭看了一眼徐悅,向車中間廁所走去。


    徐悅看到離去的姑娘,目測165cm左右,緊身小腳褲,寬鬆的毛衣,高馬尾。徐悅想大城市果然和電視演的一樣。


    坐下去,徐悅看看這身衣服,也釋然了。又站起來看離自己不遠的大伯,吃著剛剛列車員推過來的花生,喝著啤酒,徐悅還看到大伯嘴角溢出來的啤酒沫。


    又看向窗外,景色不停倒退。“讓讓我要過去”,羅蘭看著眼前的徐悅,太壯實了,眉毛又粗,鼻高但不是鷹勾鼻,臉部一點也不柔和,眼角細長卻也不小,總體來說還是有些男人味,剛默著臉時讓人感覺很惡,現在皺著眉頭看著窗外,眼角迷離,這麽小的男人就有故事?


    徐悅看向羅蘭,不知道剛剛自己在羅蘭心底有了一次簡單的評分。站起身讓羅蘭走進去,說道:“我叫徐悅,雙人徐,愉悅的悅,來自沔陽去鵬城打工,剛言語還請見諒!”


    “我也來自沔陽,也在鵬城上班,我叫羅蘭,四夕羅,蘭花的蘭,在有緣見到請你吃鍋盔……”走進靠窗的位置,座下!


    開始沉默,羅蘭轉過頭看向窗外,不知道在想什麽。徐悅不想錯過機會,主動說:“我去年剛下高中,今年19歲,去鵬城投靠我姐!”


    “我上班,在上川區”簡單的回答,也表達不想談太多。


    “哦,那在見到羅姐,一定要請我吃鍋盔”。徐悅看到羅蘭不是很想搭理自己,也閉嘴了。看到還在車尾徘徊的兄弟,招招手,讓那哥們過來。


    黃海一直看著自己座位的位置,不知道修了多少年的緣才遇到邊上這麽好看的美女,卻被人懟。心有不甘,又不敢言,太高了估計得有一米九,又壯,不好惹啊!


    徐悅看到走向自己的男子,臉上的表情透露著不安,心裏想笑,又顯得不好。“不好意思,剛剛站的時間太長,有點累,坐了會你的位置見諒一下。”說完,徐悅站起來向大伯走去,還調皮的說:“羅姐姐,說話算數哦!”


    黃海看到慢慢走遠的徐悅,說:“沒關係,我也剛好坐累走走活動筋骨。”隻是聲音越來越小到最後的幾個字,自己都聽不清楚……


    又轉過頭,對羅蘭說:“這人真不禮貌,五大三粗的,一看就是有頭無腦,有勇無謀之人。”


    羅蘭轉過頭對黃海笑了笑,也沒說話轉過頭。


    黃海也覺得無趣,不知道羅蘭為什麽把自己的名告訴那小子。搖搖頭,趴在桌子上睡覺!


    徐悅又站在大伯邊上,看著大伯吃著花生,喝著啤酒也沒有理自己的意思。列車開始慢下來,廣播響起:“各位旅客,列車已經到達星城站,請拿好您的行李和貴重物品,從列車前進方向右側車門下車,下車時請注意列車與站台之間的間隙。”


    “大伯,我可以下車買點吃的嗎,車上的東西太貴,又少,我想透透氣。”


    大伯點點頭,說:“車停站十分鍾,下車買了就上車,不要到外麵到處溜達。”


    “知道了。”徐悅回答完快步走向站外,剛出車門,一陣涼風吹來,徐悅縮了一下脖子,好冷!呼出一口氣,走向站台上的小賣店:“老板來包紅梅,兩隻香腸!”


    接過老板遞過來的煙,徐悅熟練的像抽過幾十年煙的老煙槍,拆開點燃,吸上一口憋死老子了!不到5分鍾,徐悅抽完煙,上車……


    “等會難熬還有十幾個小時才到鵬城,你先坐下,我走動走動。”大伯對走過來的徐悅說完,站起來向車廂走去。


    列車緩緩開動,徐悅坐下看了一眼羅蘭座位的方向,看到羅蘭靠在窗,眼睛閉著,顯然在睡覺,旁邊的男子趴在桌子上。


    “各位旅客列車已經到達羊城站,請拿好您的行李和貴重物品,從列車前進方向右側車門下車,下車時請注意列車與站台之間的間隙。”


    “還有兩站,很快就到了。”大伯看著邊上站著的徐悅,站起來拍拍徐悅的肩,你坐吧,“我去7號車廂給你打個飯過來。”


    “好的,大伯”。徐悅坐下,還習慣性的向羅蘭方向看過去,又慢慢收回自己的目光,城市那麽大,有緣好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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