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宋皇宮,紫宸殿,北宋皇帝趙桓高坐於龍椅皇座之上。


    紫宸殿中的這副龍椅,趙桓已坐過不少回,按理說已是熟悉得很,可今日其坐上去卻顯得似有些不安,趙桓正以眼角的餘光偷偷觀察坐在殿中左側的一眾人,見到這些人並沒因他坐的位置高而表現出不滿,心裏才安了不少。


    沒辦法,趙桓本身就性子弱、膽子小,在之前又遭受過金人侮辱,現在變得更加慫了,唯恐這些大夏人抓住任何事向他發難,如他現坐的龍椅位置比較高,生怕大夏人會覺得他是在居高臨下俯視他們,認為是一種侮辱,心生不滿,而由此發難。


    如果是那些野蠻的金人,說不得已經叫他從龍椅上滾下來了,讓你坐那麽高了嗎?你坐那麽高,是不是瞧不起我大金?


    好在這些大夏人並不在意。


    在紫宸殿左側坐的這批人自然是蓋聶所率領的大夏使團,而與其等相對的右側坐著的是以何栗為首的一眾北宋大臣。


    大家落坐好後,蓋聶接過身邊一名人員遞來的文件,將之遞出,道:“我等此代表大夏而來,主要為兩件事:一是代表大夏正式與貴國簽署這份文件。”


    殿中侍候的太監恭敬地接過蓋聶手中的文件,將之轉給趙桓。


    趙桓翻開文件,見裏麵用的是非常幹淨整潔的白紙,而裏麵的內容是以一種跟大宋文字相仿的文字與大宋文字共同寫成,趙桓自然知曉這是大夏文字,卻有些好奇這大夏文字為何與大宋文字這般相似?


    在趙桓閱覽文件之時,蓋聶又道:“二是我大夏見此城中情勢艱難,饑者病者不計其數,而貴國支援現今未至,怕是待貴國支援至時,城中百姓餓死病死者已是甚眾,故我大夏願對城中百姓提供一些援助,想請貴國進行協助。”


    聽到蓋聶這話,趙桓抬首看向坐在右側的北宋大臣,見何栗衝他微微點了點頭,便起身對蓋聶一禮,謝道:“大夏能仗義相助,吾代城中大宋百姓謝大夏之恩。”


    他們昨日已是商量好了,雖然暫時沒搞清楚大夏人為啥要主動救助城中的百姓,但大夏人提出的要求不能拒絕,何況這是好事,又不是像金人那般要財物要女人。


    蓋聶還是很有禮貌,起身對趙桓還了一禮,道:“救助已是刻不容緩,晚一時半刻也許便是一條人命。蓋某請陛下即刻降旨差人,隨我方人員一同救助城中百姓。”


    趙桓哪敢不同意,道了一聲“好!”,馬上宣了幾名北宋官員,讓其等協助大夏人員救助東京城中百姓。


    之所以讓北宋朝廷派人協助,一是大夏派來的人員不多,二是有北宋朝廷協助,能少些麻煩。


    大夏的人員先是讓北宋朝廷在城內大街上發布告示或讓北宋官兵到城內各處喊話,通知東京城裏的大宋百姓,大夏的大人們將在城裏某某地方給大家發食物和水,救助大家!


    城中某處普通的院落裏,兩名男子聽到外麵官兵的喊話聲,其中那年紀輕些的男子看向那年長的男子,嗤笑道:“大哥,那大夏人豈會這般好心?”


    年長的男子沒有回話,他看著門外,皺著眉頭思索了會兒,方才咬牙道:“二弟,你在家照看好小妹和娘,我且去看看!”


    聞言,年紀輕些的男子頓時驚道:“大哥,你莫不是信了外麵那官兵之言?這其中定然有詐,說不得是那大夏人的詭計!大哥,不能去啊!”


    “唉!”


    年長的男子歎了口氣,看向年輕的男子,頗為無奈道:“我如何不知此可能是那大夏人詭計,可哪又如何?


    家中糧米已絕,你我兄弟年輕體壯,尚可支撐,可小妹和娘都在病中,這幾日間隻飲了些水,無有進食,這般下去,還能撐得幾日?去,或許是死;不去,定然是死!”


    年輕男子沉默了會兒,抬頭看向年長的男子,似想要說啥,卻又沒說出口,最終,叫了一聲“大哥!”


    年長男子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二弟,你在家中好生照看好小妹和娘!”


    說完,年長男子邊走至院門前,打開門,向院外走去。


    這時,他身後的年輕男子喊道:“大哥,你一定要安然歸來,我和娘,還有小妹,都在家中等大哥回來。”


    東京城中多處在上演這種場麵,搞得跟生離死別一樣。


    這其實是金人和北宋官府共同造的孽,金人殘暴野蠻,搶掠城中百姓的財物,而北宋官府則是金人幫凶,幫著金人搶城裏百姓的財物和女子。


    現城裏的大宋百姓以為大夏人跟金人差不多,才有了這一出。


    可他們現在又確實到了絕境,沒有糧食、沒有醫藥……已經撐不下去了,所以才會抱著一點兒希望去大夏人那看看,萬一大夏人不像金人和朝廷,是真來救助他們呢?


    到了指定地點,前來的北宋百姓看到一輛輛奇怪的事物停著,據說這是大夏人的車,大量拿著武器的北宋官兵在此護衛,更有大內高手在巡視,讓這裏的氣氛很嚴肅,還有身穿官府的官老爺在說著啥排隊登記,按家中人口領取物資,莫要插隊,莫要謊報家中人口,家中有病者可帶來此地,大夏神醫將為之診療,領取到的東西不得用於交易,不得強搶他人領取之物……若有違規者,將被逐離此地,取消領取資格,嚴重者,殺無赦!


    這裏當然少不了大夏人,隻見這些大夏人穿的更奇怪了,一個個穿著從頭蒙到腳的衣服正在忙活。


    林方隨著一群人排隊,很快,他看到了要領取的物資——用奇怪瓶子裝著的水和看起來十分怪的東西,並不是像官府賑災或大戶人家發慈悲時那樣,發糧食、發錢或者施粥。


    這怪模怪樣的能喝嗎,能吃嗎?不會是有毒吧?


    跟林方一樣,在此的許多大宋百姓心裏都生出了這個疑慮,可這疑慮很快便被打消了。


    隻見幾名北宋士兵拿起幾個那奇怪的瓶子,將之擰開,大口喝了,又拿起那些看著就很奇怪的東西將之撕開,拿出裏麵之物放進嘴中大口吞吃,看那表情神色,裏麵之物的味道好似還不算差。


    有這幾名北宋士兵作例,都放下了心中的疑慮,排隊領取物資。


    林方看到有人領取到物資後,迫不及待地當場將那裝食物的殼撕開,掏出裏麵的食物拚命往嘴裏塞,許是塞得太猛,被噎住了,又連忙打開那裝水的怪瓶子,往嘴裏灌水。


    “好吃!”有人吃著那食物,喊道。


    實際上,大夏運送來的東西並沒多美味,但他們從未吃過,且餓了許久。


    “娘……”有人吃著食物,想起這幾日去世的親人,不禁哭了出來,如果那些親人能撐到今日,或許就不會死了。


    “爹、娘、梨兒還在家中餓著肚子,我得趕緊回家。”有人拿著領取的物資,匆匆忙忙想往家裏趕去。


    在離開前,有人向著那些大夏人磕頭謝恩,“多謝大夏老爺們救命之恩。”


    有這些人一開頭,許多人也跟著跪了下來,向大夏人磕頭感謝。


    “諸位快快請起,我大夏不尚跪拜之禮。”


    雖然大夏人叫不要跪拜磕頭謝恩,但在這之後,凡領取了物資的大宋百姓基本都會向大夏人磕頭謝恩。


    這是活命之恩,盡管大夏人一次給他們的物資不多,但沒有這物資,許多人都會死。


    林方也看到有人不守規矩被逐出了此地,有的是謊報家中人口,有的是已經領過了物資,卻又偷偷溜回來,想再領一次……


    對於那些謊報家中人口的人,林方心裏非常疑惑,這些大夏人是如何曉得他們謊報了家中人口的?


    他不曉得大夏對整個東京城的人員分布了如指掌,隻要報上自家住處,說上姓名,馬上便能知曉這人家中現有幾口人。


    看到那些被官兵強行驅趕出此地的人哭嚎著哀求大夏人、求官老爺們開恩,想重新領取物資,有的人跪在地上,被官兵拖著還不肯離開,使勁地磕頭,頭都被磕得鮮血長流,讓林方等人看得心有戚戚焉。


    這些人因一時貪念被逐離此地,沒領到大夏人的物資,不是他們一人沒領到,很可能是這些人一家人都沒法再得到大夏人的物資,現在整個東京城都缺糧,失去了大夏人的物資,可能一家人都得被餓死。


    所以,這些人被官兵強行驅趕、拖著也不願離開,想再求得一次機會。


    “住手!”


    看到這等情況,有人站了出來,想製止北宋官兵的行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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