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像是被什麽驚醒了一樣,原本還在睡夢中的天瞳突然張開眼睛。


    發生了什麽……不知道。


    但天瞳就是感覺到有一股惡寒包裹著他。


    從睡夢中驚醒的天瞳早已睡意全無,隻有無盡的空虛與寂寞殘留在他心裏。


    “天音呢……?”


    天瞳伸出手,往自己旁邊一摸。


    空蕩蕩的床上,還殘留著天音的體溫,但是天音早已不在自己身邊。


    天音是回自己的房間睡覺了嗎?


    這並沒有什麽好奇怪的,畢竟一張單人床要睡兩個人,再怎麽說也實在是太擁擠了。


    可是,究竟是為什麽呢。


    恐懼,焦躁……種種令人不安的感情正如同泉水般不斷湧上來。


    天音隻是沒有待在自己身邊而已,天瞳卻有一種即將要失去她的錯覺。


    不對勁。


    自己肯定是忽略了什麽重要的線索。


    到了深夜,天瞳的大腦格外變得清醒。


    要說不對勁的地方,天瞳從早上開始就覺得很奇怪了。


    —————


    天音一直黏著他,寸步不離。甚至在剛才睡覺的時候,還提出了一起睡的請求。


    就算是兄妹,也未免有些親密過頭了吧?


    天音以前再任性,也沒有像今天這樣過火。簡直就像是以後再也見不到天瞳似的,對天瞳念念不舍……


    “!”


    天瞳忽然意識到自己忽略了什麽。


    他在問天音需要小月帶什麽東西回來的時候,天音說了一大堆零食的名字。


    天音沒有食欲,她自己不可能不知道。她明明不想吃任何東西,為什麽還要讓小月買這麽多零食回來?


    恐怕……天音並不是真的像吃零食,隻是想要用零食來掩蓋住自己真正想要的東西。


    那個東西就是──


    老鼠藥!


    “不好!”


    天瞳立刻從床上衝下來。


    原來是這麽回事!


    在天音提出要買老鼠藥的時候,天瞳就應該察覺到了。


    雖然不知道現在還來不來得及,但天瞳一定要出去阻止她!


    ◇


    “就是這個吧。”


    天音低頭凝視著自己手裏的塊狀物,手指在細微的打顫。


    隻是死而已,沒什麽大不了。


    雖然味道肯定不太好,但是總比用刀劃破自己喉噥的死法要好看太多了。


    天音已經明白,天瞳為了救自己意誌力有多麽的堅定。


    她在感到高興的同時,也不希望自己會連累到大家。尤其是聽到天瞳跟伊莉絲的爭吵後,天音更加堅信了一點──


    自己就是個拖累。


    再這樣下去,天瞳不但救不了她,甚至連夜靈也救不了。


    既然天瞳無法狠心拋棄她,天音就必須要自己做個了斷。


    “對不起,哥哥。”


    第二天,天瞳一定會非常痛苦吧。


    但她必須要這麽做。


    隻有這樣,天瞳才能毫無後顧自憂的去救夜靈。


    下定決心後,天音閉上眼睛。


    就在她打算一口氣把老鼠藥吃下去的時候──


    “快住手!”


    “誒?”


    天瞳出現了。


    天音吃驚地停下手中的動作。


    天瞳氣喘籲籲地從房間裏跑出來,他的衣服淩亂,腳下隻掛著一隻拖鞋。


    看樣子,天瞳是為了阻止天音才慌慌張張跑出來的。


    “天音……你在做什麽?”


    “我…我……”


    看到天瞳的瞬間,天音的臉上一瞬間產生了動搖。


    她驚慌失措地把雙手藏在了背後。


    但是,天瞳已經看到了。


    他的臉色瞬間陰沉下來。


    此時,天瞳的表情看起來比任何時候都要可怕。天音被嚇了一跳,以前自己無論闖多大的禍,天瞳都不會用這麽凶惡的眼神看著她。


    自己想要自殺的事實被發現以後,天瞳一定非常的生氣吧。


    他二話不說地朝天音這邊走過來。


    天音因為不知道該以什麽表情來麵對天瞳,所以戰戰兢兢地低下頭。


    一定會被罵吧。天音這樣想到。


    說不定還會被打一耳光。


    “對不起……”


    在哥哥走到自己麵前的時候,天音閉上眼睛,做好了挨揍的覺悟。


    “──咦?”


    然而。


    這時天瞳采取的行動卻大大出乎天音的預料。


    撲咚。


    天瞳從正麵緊緊抱住了天音。


    “誒?等…等等!”


    就算是天音也沒有想到吧。


    突然被人抱住,天音驚慌失措地想要逃走。


    但是,天瞳反而更加用力地抱緊了她──那抱住天音的身體似乎正在發抖。


    沉默。


    一時之間,隻有沉默占據了整間客廳。


    “……求你不要這麽做。”


    天瞳以好不容易擠出來似的顫抖聲音呢喃著說。他的臉埋在天音的腦袋上,臉頰上掛著一道透明的水痕。


    “天音,原來我有這麽靠不住嗎?”


    “誒?”


    天音詫異地抬起頭。


    看到天瞳用力咬緊著嘴唇。


    他就像在責備自己一般,用牙尖把嘴咬得全部都是血。


    “或許你隻是一時衝動才會這樣做的。可是,唯獨隻有你死去的這件事我絕對不會允許。


    我這麽拚命地想要救你,為什麽您能這麽隨隨便便想要尋死呢?是想要報複我,報複我當初沒有保護好你,讓我的努力全都白費嗎?


    的確,現在的情況很糟糕。就算伊莉絲冒險去襲擊新軍的營地,也不一定能夠得到藥物。但是……就算是這樣我也不會放棄的,大不了我帶著你去找蓮業,把蓮業打敗逼他交出可以拯救你的藥。


    雖然我是是個什麽都做不好足的廢渣,但是……但是……!唯獨你我是絕對不會放手的!所以說,天音請你相信我吧,給我一次機會,相信我可以救下你──”


    天瞳以顫抖的語氣竭盡全力地這麽說。


    他的情緒變得相當激動,甚至連整個人的聲音都變了。


    “……對不起,哥哥。”


    回過神來,天音也同樣緊抱著天瞳。


    “是我不好,我不會再這麽做了。”


    她的體溫不斷傳來。


    在天瞳的懷裏是那麽的溫暖。


    這份溫暖讓天瞳確信天音還活著。


    自己並沒有失去她。


    “請答應我,以後絕對不要再做這種事情了。”


    天瞳緊緊地注視著天音的眼眸,眼神是那樣的認真與嚴厲。


    天音點點頭,聲音沙啞的說:


    “嗯,我答應你,以後絕對不會再自殺了。我想要跟哥哥一起活下去,我還想要再見到夜靈!”


    “好,就這麽說定了,我們一起救出夜靈。讓我們三人再次團聚!”


    大概是感到放心了吧。聽到天音的保證後,天瞳繃緊的臉終於得到了緩和。他鬆了口氣,然後微笑著,溫柔地看著天音。


    天音像是覺得害羞一樣,鬆開了手,然後一臉難為情地別過頭:


    “那…那個……再怎麽說也抱得太緊了。差不多可以放開我了吧?”


    “啊……對不起。”


    說起來,天瞳現在還抱著天音呢。


    他趕緊鬆開手,跟天音拉開一段距離。


    剛才因為太過害怕失去天音的緣故,天瞳下意識地抱緊了她。


    現在回想起來,自己居然會抱著妹妹什麽的,實在太羞恥了。


    “對了,天音。把你的老鼠藥交出來,我要銷毀它。”


    “誒……我還想著留一些來抓老鼠呢。”


    “不行!”


    “切,我知道了。”


    盡管嘴裏表達著不滿,但天音還是把藏在自己背後的手伸了出來。


    可是,大概是天音用力過猛的緣故,她的手指不小心撞到了天瞳的手臂,然後,天音的五指就這麽鬆開了──


    原本抓在手裏的藥被撞飛出去,直接精準地投入到天音因為吃驚而張大的嘴巴裏。


    “誒?”


    天音沒有反應過來,把丟進嘴裏的東西吞了下去。


    哢擦。


    空氣仿佛凍結了一般,整個客廳都變得安靜下來。


    這意想不到的展開,連天瞳都傻了。


    兩人麵麵相覷。


    天音的臉色也逐漸變得鐵青,然後,下一瞬間──


    天音一臉痛苦地倒在地上,掐著脖子滿地打滾。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哥,哥,哥!救命呀!老鼠藥……老鼠藥不小心吞進去了!嗚嗚嗚……”


    “啊啊啊!你這是在幹什麽呀!快給我吐出來!”


    天瞳手忙腳亂地撲上去。


    為了讓天音把不小心誤食的東西給吐出來,天瞳把各種催吐的辦法都用上了。


    比如,把手指伸進天音的嘴裏,去按壓舌頭與咽後壁。


    還有抱緊天音,利用擠壓把老鼠藥從天音的食道裏擠出來。


    但這些辦法統統都不管用!


    “這可怎麽辦!”


    天瞳焦急起來。


    天音躺在他的膝蓋上,奄奄一息地:


    “哥……我是不是要死了?”


    “別說傻話!我去叫小月過來,我們一起幫你想辦法!”


    “不……恐怕來不及了。”


    天音抓住天瞳的手:


    “我的胃現在好痛……好痛……真的疼死了……跟平時的肚子疼完全不是一個級別。我應該是不行了。哥……就算我死了,我們也會永遠在一起的。”


    “別說這麽恐怖的話,我可不想帶著你的屍體過日子啊──!”


    被天音這麽一鬧,天瞳今天晚上估計是不用睡了。


    足足過了半個小時,這樣的鬧劇結束才終於迎來了結束。


    “真是服了你!”


    小月一臉無奈地看著從天音嘴裏催吐出來的糖果。


    “這隻是一顆普通的糖而已,根本不是什麽老鼠藥!”


    “誒?原來我吃的不是老鼠藥嗎?”天音目瞪口呆。


    “老鼠藥這種危險的東西我怎麽可能放在桌子上嘛,這隻不過是我買來的糖果罷了。雖然是進口貨,上麵寫的全部都是外文,就算你看不懂也應該嚐出來這隻是一顆普通的糖呀!”


    “天音……”


    天瞳已經氣得想要揍她了。


    天音鬧了大半夜,一會說自己肚子疼,一會又說看到了天國的大門,把天瞳和小月給嚇個半死,結果到頭來她吃下去的隻是一顆糖而已。


    若不是小月及時想到用鹽水來催吐,天瞳估計得被天音急死。


    “可是,我真的覺得肚子痛嘛……”天音委屈巴巴。


    “那隻是因為你一天都沒有好好吃過飯,把肚子給餓壞了!好了,小月已經把粥給你熱好了,給我快點吃!”


    天瞳放下粥後,把天音從床上扶起來。


    哪怕現在,天瞳依然是一臉沉痛地坐在床邊瞪著天音。


    天音這個大傻子,居然還有臉笑得這麽開心。


    “哥~可以喂我吃嗎?”


    “別得寸進尺了,我能忍住脾氣不打你,你就應該感動到流淚。”


    “嗚,欺負人。”


    天音撅起嘴。


    天瞳拿她沒辦法。盡管他臉上寫著一百個不情願,但天瞳還是用調羹舀起粥喂天音吃。


    天音可能是真的覺得餓了,開始願意大口地進食。


    在天音吃完好幾碗粥之前,天瞳都十分的有耐心地坐在床頭陪她。


    “伊莉絲,也差不多該回來了吧?”


    小月清洗了天音剛剛用過的碗後,有些擔憂地看著時鍾。


    伊莉絲離開這個房子,已經過去六個小時了。


    按理說,不管發生什麽事情,伊莉絲都會給小月一個通訊吧?


    可是小月到現在為止都沒有收到伊莉絲的消息。


    “伊莉絲該不會出什麽事情了吧?”


    “不會的……伊莉絲很強,除了零以外,我實在想不到有誰可以打敗她。”


    天瞳這麽否定道,可是他的內心也同樣充滿了憂慮。


    伊莉絲過了這麽長時間都不回來,一定是遇到了什麽事情。


    “要不,我出去找伊莉絲……”


    “不行!”


    天瞳才剛起身,就被小月一把按住。


    “伊莉絲不允許我們擅自離開,尤其是你絕對不能離開這個房子!”


    “為什麽我絕對不能離開?”


    “因為──嗯!?”


    話到中途,小月的聲音突然戛然而止。


    “怎麽了?”


    “天瞳,剛才你有沒有聽到什麽聲音?”


    “聲音?”


    房間裏頓時安靜下來。


    天瞳全神貫注地傾聽周圍,通過周圍牆壁的振動,隱隱約約地聽到屋子外麵有什麽笨重的物體在移動。


    “外麵有人。”


    連剛才吵吵鬧鬧的天音,眼神都變得嚴肅起來。


    “而且數量還不少。”


    “對方恐怕來者不善。”


    天瞳用眼前跟小月和天音對視後,默默地亮出了手裏的劍。


    ◇


    “長官,我們的部署已經完成!隨時都可以下達進攻命令!”


    屋外,一名年輕的副官戰戰兢兢地看向眼前的一位少女。


    少女修長的身體捆滿了繃帶,鮮血不斷從她身上滴落下來,但她的眼神依然銳利得跟把刀似的。


    在場的新軍,沒有一個不畏懼這個名叫零的少女。


    在她現身的瞬間,那股可怕的氣場,就足以讓在場的人全都緩不過起來。


    零沒有說話。


    她用沒有任何溫度的目光,掃視了周圍一圈。


    眼前亮著燈光的房子,便是天瞳他們的藏身點了。蓮業手下的新軍,已經把這附近密不透風地包圍起來。


    接下來,隻要發動進攻就可以輕鬆拿下他們。


    “a組從正門突入,其他人待命。”


    “是!”


    副官行禮後,將零的命令傳達了下去。


    守在門口準備突擊的a組早已等待多時。


    這些戰士們全都穿著可以抵禦魔力的漆黑色裝甲。在接到突擊命令後,他們點燃了炸彈。


    位於眼前的大門立刻被炸開。


    裝備精良的突擊隊率先強闖入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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