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遭一片寂靜,除了蟲鳴鳥叫。


    薑玄陡然驚醒,躺著的身子不自覺的打了個冷顫。


    這荒無人煙的地界兒,樹茂林深,他們還在離水源處不遠的地方,這不是老壽星上吊嘛。


    一手撐地一手扶額,他強忍著疲憊感,站直身子又仔細的打量著周遭的一切,越看越心驚。


    定了定神,薑玄迅速做了一個簡短的計劃,那就是先要有一定的自保之力。他雖然在大學參加過戶外拓展活動,也熟悉一些戶外生存技巧什麽的。


    但是...這一切的基礎是,即使你沒有強健的體魄,但也得有一定的身體素質打底。否則,所謂的戶外生存就隻能依賴運氣。


    而運氣這東西...就像幸運女神的裙子,不是每個人都有機會去掀起。


    它隻適合作為一個慰藉自己的借口,好在某些情況下,不至於看不到一點希望。


    薑玄迅速的在包裏翻騰了一下,除了之前學習交流期間帶的換洗衣物,剩下的便是幾本書籍資料,還有一些零七八碎的物品,好在還有一個保暖水杯。


    抖抖上身的灰色t恤下擺,他歎了口氣,強迫自己不去胡思亂想。即使是夢境,那也不能坐以待斃。


    “這麽赤手空拳的可不行啊,萬一遇見突發情況,連個防身的東西都沒有。”薑玄蹲在草地上,警惕地環視了下四周的情況,握著保暖水杯喃喃低語。


    萬一萬一,看看這個詞多貼切,萬中之一。他怕的就是遇見萬中的那個一。遇見了,很可能就是死。


    他擰開水杯的蓋子,倒掉殘餘的水,發現杯口下方的杯壁處有一個小機關,扣動一下,水杯的外層便可脫離,但還不影響水杯的使用。


    水杯是一個大胸學妹送的,沒想到現在還幫了他忙。


    從地上撿了一塊較尖銳的石頭,他走向河邊的密林。


    不多時,薑玄就拎著一根雞蛋粗、約一米五的鬆木棒回到了河床處,按照計劃,他是想把鬆木棒的一端削尖,用作防身武器。


    “醒來!”他晃了晃熟睡中的倆人,“盯著點四周,這地方很危險。”


    薑昊一骨碌翻起來,揉著眼睛,一臉懵逼。


    “薑昊,站起來看著點附近有沒有野獸。”薑玄經過觀察,這少年還是經得起考驗的,隻是人憨了些。


    “秀兒,你把嘴角的哈喇子擦擦,精神點。”他有些無語,這純屬就是個拖油瓶,除了明德門前哭的那幾嗓子還像點樣子。


    小丫頭的注意力明顯的被地上散落一團的東西吸引了,一臉好奇的打量著。


    薑玄繼續著手裏的活兒,他覺得把材質非常硬的保溫杯合金外層,做成一個三角形的利刃,會顯著的提升攻擊效果。


    作為一名理科生,動手能力是他的強項。不多時,被石頭砸開一側的圓柱形合金材料,變成了長方形。


    從長方形變成頂角小於兩底角的三角形,這個問題,很簡單。


    給合金材料定了型以後,他將木棒的一端分成兩瓣,夾著合金片,將背包裏的一件t恤撕碎,緊緊的纏繞其上,最後又從另一條褲子上抽出褲繩,一圈一圈的綁緊。


    做完這一切,薑玄才緩口氣。揮舞了下簡易版的長矛,心裏稍稍有了些安全感。


    安全感這東西,有的人認為器大活好便足矣,有的人認為手握重權便無人爭鋒,可眼下薑玄需要的安全感僅僅是有個趁手的家夥,以防遇見不開眼的人或者前來尋釁滋事的大...動物。


    兩者在很大概率上,都有可能將他們壓在地上摩擦又摩擦。


    束手就擒不是他的風格,這種類似於暴力性侵的非自願體驗,他享受不來。


    “走,河邊抓幾條魚。”薑玄在秀兒戀戀不舍的目光中收起背包裏的東西。


    “哥哥,要吃魚嗎?”秀兒砸吧著嘴,一臉饞像。


    “是啊,吃飽了好逃命。薑昊,會捉魚嗎?”薑玄率領著二人朝河邊走去。


    “會的,大哥。”薑昊木訥道。


    河水清澈見底,不時還能看見三五隻肥碩的魚兒遊過去,薑玄不知道它們覺不覺得快樂,但他覺得它們是歡快而愉悅的。


    他不要它覺得,他隻要他覺得。


    他認為這種憨憨的小家夥,並不知道快樂是什麽。


    但...遇見便是緣分。


    它應該在肚裏,不應該在河裏。


    “咱們身處荒野的水源處,那麽附近就一定有依賴水源而活的動物。”薑玄不管他們聽不聽的懂,但是從今天起,教導他們的重任,他要擔起來。


    他現在跟秀兒差不多大,秀兒九歲,兩個人站在一起,他隻比她高出半個腦袋。而薑昊足足一米七五的樣子,卻隻有十三歲。


    看著河麵上倒映的稚嫩而絕美的自己,他就忍不住心悸。


    前路未知,又經曆過如此光怪陸離的變故,吃不飽肚子就意味著當歹人試圖要強人鎖男,或迎男而上的時候,他連反抗的力氣都麽得。


    有時候,美麗便是原罪,無論男女。


    再危險一點,遇見一隻體格龐大愛吃肉,而脾氣又暴躁的大可愛,那又當如何?


    跑,有點滑稽。


    不跑,意味著他這幅稚嫩而美麗的皮囊就得變成一泡屎。


    他們三個,遠遠不夠幾隻猛獸開一次夏日血腥派對。


    這個結果,無論如何他都接受不了。


    搞笑的太殘忍。


    河水剛漫過膝蓋,薑玄屏心靜氣,弓著腰,希望在腳下的魚兒放鬆警惕後,一舉將其擒獲,開膛破肚,洗刷幹淨後就趕緊離開這裏。


    事實也正如他期望的那樣,這群憨憨好像有點呆萌的厲害,這不是他想象中的魚兒應該有的表現,他甚至有些怒其不爭、哀其不幸的惱怒感。


    薑玄一口氣捉了三條,薑昊捉了五條。他用矛尖迅速的開膛破肚,洗刷完之後,用殘餘的碎布條串起來,三人就跑路了。


    比起被官府抓進大牢裏,那麽,繼續往山脈深處逃,就是一個可以堅持的選擇。


    選擇很重要,如果把人一生或大或小的無數個選擇串聯起來,那便是命運的軌跡,選擇便是命運。


    就這樣一路戰戰兢兢地爬山涉水,到了太陽掉下去的時候,他們也沒前進多少路。


    殘陽如血。


    黑夜將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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