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春一驚,莫非這老頭兒坐地起價,獅子大開口...那她首先不依。


    “老神仙您說。”薑玄毫不猶豫地保證,“不論您提任何條件,我都能做到。”


    “哈哈...”孫思邈撫掌大笑,帶著些惡趣味,“小子,想什麽呢?老夫就想吃上一口熱乎乎的臊子麵。”


    “嘿嘿...”薑玄眉開眼笑,“您等著,我這就親自給您做去。”


    ......


    不多時,薑玄便端著兩碗香氣四溢的臊子麵到了雅間,孫思邈讚歎道,“這口飯食是真合老夫心意啊。”


    “您幾時來,我幾時做給您。”


    說罷,房間內隻剩下唏哩呼嚕的聲響。良久,孫思邈擇呷了口酒,嘖嘖稱奇,“西涼武酒?”


    “是的。”薑玄道,“但它還有一個作用。”


    “什麽?”


    薑玄又道,“通過特定的裝置,在此酒中加入生石灰,最終會提煉出一種名為酒精的物質。”


    “然後呢?”孫思邈目光炯炯地望著薑玄。


    “配製出一定比例的酒精後,那它將可用於醫治病患。”薑玄看著老神仙驚異的目光,淺淺一笑,“給您打個比方,您現在喝的西涼武酒所含酒精濃度我大致定為四十五度,您先聽....”


    孫思邈忍了又忍,擺擺手示意他繼續。


    薑玄接著說道,“那如果我把它的濃度提升到七十五度,那此時的酒精便可用於患者傷口消毒。”


    “低一些呢?”孫思邈雙眼放光,緊緊盯著他。


    薑玄拎起酒壺,指了指,“這瓶酒可預防褥瘡,長期臥床患者的背、腰、臀部長期受壓可引發褥瘡,在按摩時將少許的酒精倒入手中,均勻地按摩患者受壓部位,便可達到促進局部血液循環的作用。”


    孫思邈一拍大腿,哈哈大笑,“好東西!”


    “而再低一些的便可退熱,用酒精擦拭發熱患者身體,就可以降低人體表麵溫度。”薑玄笑吟吟地說道,“您可能對於某些詞不太理解,不過沒關係,等我製作好提煉酒精的設備,我邀請您觀看全過程。”


    “老夫等你的好消息。”孫思邈行事向來幹爽利落,遂即起身往外走去,“那小丫頭的方子留下了,其餘人等老夫改日去你府上再對症下藥,這個道理你懂吧?”


    薑玄赧然一笑,“您說的是,我先前有些心急了。”


    出了酒館,薑玄執意親自相送,卻被孫思邈阻攔,“老夫今日貪嘴,走著回去。”


    “那您慢走。”


    薑玄恭敬行了一禮,目送老神仙飄然離去。


    黃昏謝去,夜幕鋪開。


    往日清香淡雅的酒館二樓,今天溢滿了撲鼻的草藥味。慕春似小孩兒一般,撅著嘴就是不肯喝下桌上那碗黑乎乎的湯藥。


    “老神仙醫術精湛,這等培元固本的方子尋常人可討不到。”薑玄耐著性子勸道,“喝幾幅保準你往後再也不受疾病侵擾。”


    “苦。”慕春盤坐在沙發上,淚眼汪汪地拒絕。


    “良藥苦口。”


    慕春淺笑,“除非你答應我一個要求。”


    “你有求,我必硬。”薑玄直言不諱,“隻要你喝了這碗藥。”


    “咕嘟咕嘟....”慕春豪邁不羈,一口見底。


    薑玄遽然覺得上了一條賊船,他矜持一笑,“可以反悔嗎?”


    “晚了。”慕春輕哼一聲。


    薑玄見勢不妙,霍地起身要逃,卻見慕春似雌獅搏兔,驟然間生撲過來,將他拘於沙發上,而後一個漂亮的翻身,慕春成功地將他騎在身下。


    薑玄羞澀一笑,“這裏地方太小...”


    慕姑娘聞言,翻身下地,一個公主抱,就將他甩在床上,嫣然笑道,“地方夠大吧,任你馳騁。”


    “你不要這樣,我還小...”薑玄大義凜然地拒絕。


    慕春故技重施,將他騎在身下,輕佻一笑,“我不嫌棄。”


    ......


    翌日清晨,朔風凜冽。


    行人萬般無奈,隻得將冬衣扣得嚴嚴實實的,把手揣進袖筒,縮著脖子,疾步前行。


    早飯過後,薑玄正準備到不遠處的果子行置辦些零嘴兒,卻意外撞見劉子青。當然,他更感興趣的是另外一個白衣少年。


    “見過薑侯。”劉子青縱然千般不願,也老老實實地作揖行禮。


    一旁白衣少年眸子倏而明亮,也行了一禮。


    薑玄打量著白衣少年,“我們見過?”


    “在山穀。”少年容貌清秀,卻頗為穩重,他笑了笑,“薑侯乃吾輩楷模,不曾想今日卻在此處相見。”


    薑玄驀地憶起當初三人離去時,似乎他的偽裝便是被眼前少年所識破,“那日為何沒揭穿我呢?”


    “彼時薑侯一心求活,而在下也隻是山穀的過客。”少年目光誠摯地盯著他。


    薑玄暗道,你倒是守分寸,可你身旁這位就未必了,若非急中生智砸了自己一拳頭,扮作癆鬼,怕是他們幾個難逃厄運。


    他目光轉向垂首不語的劉子青,冷聲道,“古馨如今是我侯府的掌櫃,她還欠你多少錢?”


    “沒欠。”劉子青平靜回答,再無當日在酒館的陰厲狠辣之色。


    薑玄點點頭,“你欠她錢嗎?”


    “沒欠。”劉子青機械般搖搖頭。


    “一碼歸一碼,上次揍你是因為你在酒館鬧事。你若咽不下這口氣,盡管使出你的手段,我應著便是。”薑玄絲毫沒掩飾自己的憎惡,“但你別再想招惹她。”


    “她阿兄沒死。”劉子青心懷不忿地揚起頭。


    薑玄詫異地說,“你沒必要說謊,即便你真殺了,我又能怎麽著呢。”


    “如你所說,你確實不能把我怎麽著,所以說謊有何意義?打折了一條腿而已,人我放了。”


    “他是死是活跟我沒關係的。”


    劉子青點點頭,便轉身離去。白衣少年見狀,拱手拜別,隨行而去。


    ......


    “有長進。”二人返回途中,白衣少年打趣道,“忍氣吞聲都學會了。”


    “晦氣。”劉子青下意識地摸了摸肩胛骨,遂即漲紅了臉,“我又不傻,跟陛下眼前的紅人較勁。”


    “哈哈...”白衣少年忍不住笑出了聲兒,“看來劉伯伯沒少給你做功課。”


    “奇恥大辱。”劉子青認命般的歎口氣,“當日你是沒瞧見,酒館門烏央烏央一大群人,我就被他護衛給提出來丟在街上。”


    “你的護衛身手不錯啊,怎麽就被一老頭兒給拾掇了?”


    劉子青翻了個白眼,“老頭兒?是,確實老,但那身手...嘖嘖,恐怕再多幾個人也沒轍。”


    “如此說來,遠山侯的護衛還真是不凡。”白衣少年若有所悟地點點頭。


    “何止不凡...不說了。”劉子青煩悶地擺擺手,有些吃味的說道,“遠山侯啊,讓人羨慕的緊。”


    “謝彥不也挨了頓打麽。”白衣少年偏過頭看著他,“比你可慘多了,接著就銷聲匿跡了,再後來又聽說被他家大人把腿打折了...”


    “知道,他那是咎由自取。”劉子青咂咂舌,“謝家人真是瘋狂啊,起初我還不信,後來才知道這是真的。”


    “你可不要再生出什麽報仇雪恨的念頭了,他可不是善茬。”


    劉子青點點頭,暫避鋒芒的道理他懂得。先不說他能不能打一頓薑玄,光是謝家人詭異的沉默及一係列反常的操作,就不得不令他平息心中的怨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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