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天後的清晨,廓爾喀人村口。


    一場參與人數龐大的道別正在進行。


    “老板,卡米麗婭就交給您了,抹穀這邊我會替您看好的。”夏爾用力抱抱女兒,然後把她推向陳功。


    由於接下來的行程會進入山區,他腿腳不便,不得不放棄了親手報仇的機會,作為陳功的代表留在抹穀。


    卡米麗婭紅著眼睛,從陳功身邊繞過去,直接上了坦途,重重關上車門。


    陳功一直目送她上了車,回頭略有些尷尬地對夏爾笑笑:“放心,我會照顧好她的,辛苦你留下來,等緬甸事了,我會派人來接你。”


    夏爾認真地點點頭,又和蘇亞、庫隆、奎路,以及另外十名廓爾喀青壯一一道別。


    “放心吧,夏爾,那幫日本人跑不掉,我們會替你報仇的!”蘇亞等人熱情地和他相擁,拍著胸脯保證道。


    接下來是拉姆夫婦,拉姆的老婆一臉不舍,抱著奎路小聲抽泣,卻被奎路不耐煩地推開,還是陳功瞪了他一眼,他才勉強和母親多說了幾句,拉姆也勸了老婆幾句,一家人總算平和地道了別。


    “先生,這是這五天的分成,您順便帶走吧,省得我們去銀行轉賬了。”


    達卡夫婦走了上來,達卡把手裏拎著的大皮箱甩起來,用雙臂穩穩托住,桑妮打開了蓋子,裏麵是滿滿一箱子的整紮緬幣。


    “一共兩億,賬目都記清楚了,夏爾那邊有副本,您可以隨時查賬。”


    這五天裏,達卡他們通過寶石市場,出了十億左右的貨,按事先約定,陳功的確可以分到這個數。


    陳功餘光看到夏爾點頭,便把箱子蓋上,笑道:“瞧你說的,我們是夥伴,戰友,哪需要查什麽賬啊?大家應該都知道,最近我很窮,就不和你們多客氣,這些錢我帶走了,謝謝你們。”


    他說的是事實,來緬甸後,他賺了兩筆現錢,曼德勒賭石和帕敢賭渣石收獲的翡翠,一共換了差不多380萬美金。


    國內古吳拍賣行前幾天的拍賣款大概合150萬美金,由李維新在國內代收了人民幣後,再通過其香江公司轉了對應金額的美金到陳功的公司賬戶。


    陳功又讓馬文安排公司財務轉了50萬美金到父母指定的賬戶,剩下的錢全部用來作為霍馬林柚木項目的準備金,還是稍稍有些不夠。


    此時,他能動用的也隻有身上所剩無幾的幾百萬緬幣現金了,這兩億緬幣無疑是及時雨,對他接下來的行動大有幫助。


    當然,他來緬甸這近一個月,收獲的財富可遠遠不止這380萬美金,隻是還未來得及變現而已。


    抹穀的寶石分成先不論,霍馬林的柚木項目啟動不久還遠未到收獲時間,達木坎搶到的翡翠原石還在嶽川部落裏等待往內地運送,帕敢老屋那邊的原石才剛剛起出來。


    這些一旦成果落地,那可是龐大的一筆財富,每次想到那個預估的數字,陳功心裏就美滋滋的,要不是他不是個閑散的人,他完全可以就此打道回家混吃等死了。


    在眾人善意的笑聲中,陳功接過箱子,差點就落了地。


    兩億緬幣,加上箱子,至少六十斤重!


    小張眼明手快,上來幫他穩住,總算沒有讓他當眾出醜,然後把箱子接過去,放到坦途車的座位下麵。


    看到達卡嘴角再次翹起,陳功心裏罵了句老狐狸。


    兩輛皮卡一前一後,在小百號廓爾喀人的目送下,緩緩啟動。


    奎路坐在陳功和卡米麗婭之間,把身體探到窗邊,不停地對人群揮手大叫,直到徹底看不見了,這才縮回了身體,興奮地打量車內。


    一直緊靠靠背避讓著他的陳功,這才得以稍稍舒展了下身體,看看隔著奎路的卡米麗婭,又看看左顧右盼上下打量的奎路,不爽地問:“奎路,你怎麽不坐窗邊啊?這邊可以看風景的。”


    奎路繃著小臉,故作嚴肅道:“達卡和夏爾交代過我,一定不能讓你太靠近姑姑,尤其是晚上,絕不能讓你們睡一起!”


    “奎路!”卡米麗婭嬌喝一聲,一把捏住他的耳朵,狠狠地轉了半圈。


    奎路哭喪著臉,嘴裏念叨著:“我是戰士,我不哭…”


    “算了,卡米麗婭,別和他鬧了。”陳功無奈地說,拍拍他的肩膀,“奎路好樣的,像個戰士了。”


    奎路笑了,用力眨了幾下眼睛,想要把剛才流出的液體給壓回去,小臉依然很嚴肅地說:“先生,雖然我是您的戰士,但我還是會保護好我的姑姑的!”


    “好,好的,你姑姑就靠你保護了。”陳功哈哈大笑。


    前麵開車的青山,副駕上的小張都咧著嘴偷著樂。


    卡米麗婭一把抱過奎路,心疼地輕輕撫摸他發紅的耳朵。


    兩輛皮卡離開抹穀,朝北方駛去,從抹穀開始,一路上頻繁地遭遇軍方的各種檢查站。


    對此他們早有預料,此行隻帶了人,沒有攜帶寶石和武器,陳功還帶了西北軍區司令部出具的通行證,這讓他們還算順利地通過了這重重關卡。


    下午兩點多,車隊抵達目的地——緬甸北部重鎮密支那,在離城區還有五公裏時,遠遠看到了路邊停著一輛熟悉的坦途。


    “老板!”坦途的駕駛座車窗裏,劉西索,也就是小劉,探出腦袋,開心地招呼他們,“人都到了,請跟著我們的車走。”


    陳功揮揮手,示意他帶路。


    三輛車排成一行,緩緩往前駛了幾百米,便拐進了一條岔路,又往前開了幾百米,直接開進了一座擁有圍牆的別墅裏。


    眾人下了車,第一輛車上下來了小劉,木皆,樂閑塵,前麵兩人是從霍馬林坐運輸機來的,樂閑塵是從帕敢開了坦途過來的。


    “你們辛苦了!”陳功和三人握手。


    “為老板服務!”樂閑塵昂首挺胸地大聲喊道,惹得大家大笑起來。


    “青山,木皆,再帶上奎路,去城裏買輛廂式貨車,再買半車廂大米裝上。”陳功笑了會,吩咐道。


    “為啥就買半車啊?”青山不解道。


    “老板說什麽就是什麽!”木皆笑道。


    “額,對,聽老板的!”青山憨笑著摸摸腦袋,伸手就去拉奎路。


    奎路卻繃著小臉躲開了。


    “奎路,快跟我們去啊,叔叔帶你去買好吃的!”青山笑著說。


    奎路看看陳功,又看看卡米麗婭,就是不動,也不說話。


    “你放心吧,現在可是大白天,而且有這麽多人在,我不會把你姑姑怎樣的!”陳功苦笑著說。


    “先生都說了,還不快去!”蘇亞拍拍奎路腦袋,奎路嘿嘿傻笑著,跟著青山兩人上了車。


    “我們進去再說。”等他們開車離開,陳功帶頭走進了別墅底層,笑著招呼屋裏的人。


    “嶽川大叔,嶽沙,你們好!”


    底層客廳的沙發上,嶽川父女安然坐著,兩名持槍保鏢站在他們身後。


    “陳先生,你好。”嶽川起身笑著和他握手。


    嶽沙卻隻是瞥了他一眼,懶洋洋地不想起來,不過當她看到緊跟在陳功身後的卡米麗婭時,眼睛一下子睜圓了,騰地站起來,大聲問:“陳功,你這次就是為她報仇嗎?”


    陳功還沒回答,卡米麗婭上前一步,直視著嶽沙,大聲說:“不是老板為我報仇,是我們自己報自己的仇!”


    她手朝身後一揮,驕傲地說:“看到沒,這十幾個可都是我們廓爾喀人,這次也是我們動手!”


    “行,你們廓爾喀人厲害,那還要我們來做什麽?我們走!”嶽沙冷笑道,往門口就走。


    “嶽沙!”嶽川怒喝道,“鬧什麽鬧?老實坐下,不許說話!”


    嶽沙停頓幾秒,委屈地看了嶽川一眼,又瞪了陳功一眼,氣呼呼坐下來,冷笑著斜睨卡米麗婭。


    “卡米麗婭,我車上給嶽沙買的衣服,你去幫我拿下來給她。”陳功想要打破這種一見麵就懟上的僵局。


    “我不去!”


    “我不要!”


    兩個女孩幾乎同時叫道,都瞪了陳功一眼,卡米莉亞氣呼呼在對麵沙發上坐下了,直直盯著嶽沙,嶽沙毫不猶豫地對視。


    一山難容二虎,尤其還是兩隻母老虎啊!


    陳功腦海裏忽然浮現這句名言,也不管她們了,隻要不影響正事就好,他示意小劉介紹情況。


    “老板,嶽先生,我和小樂小木前天到達密支那,當天就盯住了那些日本人…”


    幾天前,潘西通過曼德勒海關的內部關係,查到了陳功等人到達緬甸前半個月內,經由曼德勒入境緬甸的日本人名單。


    而陳功通過霍馬林基地的功上尉,得到了巴鄉家火災前的幾天內,通過八莫軍方檢查站進入八莫的日本人名單(外國人過檢查站需要登記護照,持有軍方特別通行證者除外)。


    兩相對比,陳功確定了這幫日本人的身份,從而很快確認了他們的最新落腳點——密支那,他當即讓樂閑塵三人趕赴這裏,進行監控。


    “老板,這是他們的帶隊者,坡田丸智,其祖父是坡田太郎,二戰時期駐緬日軍少佐參謀官。”小劉把一遝照片攤放在茶幾上,指著第一張說道。


    卡米麗婭衝過來,掃視這些照片,指著坡田丸智的照片,激動地叫道:“就是這個人,那天晚上我們在水潭裏看到了他,他的眼鏡在火光裏閃閃發亮,最顯眼!”


    “好的,卡米麗婭,確認了我們就商量後續的事,你先坐下吧。”陳功勸著她回去坐下,然後奇怪地問道:“我看這些人都是五六十歲的老頭了,這是怎麽回事?”


    小劉笑了:“老板,馬文通過香江的私人偵探所查到,這個坡田丸智是山口組成員,這次來的也都是他的組織同夥,您或許知道,山口組在日本被稱為老人團…”


    陳功不禁也笑了,在場的人也全都笑了。


    “老板,我們這兩天跟蹤監視發現,他們來密支那是同kia的一個小頭目接頭,想要通過這個人帶路,前往克欽族控製區。”


    “噢?”陳功皺起眉頭,追問道:“有打聽到他們下一步的目的地嗎?”


    “小樂趁他們離開時進了房間,安裝了設備,通過監聽得知,他們下一步會趕往勒莫,然後沿著塔奈河,前往胡岡穀地。”說完,小劉關注著陳功的表情。


    現場這麽多人中,也就陳功,卡米麗婭,小劉,小張知道那本日記的事。


    “閑塵幹得漂亮!”陳功對這個機靈的前偵察兵認可地點點頭,隨後看向卡米麗婭,“卡米麗婭,你的意見呢?”


    “沒什麽好說的,跟上去幹掉他們,絕不能讓他們逃進胡岡穀地!”卡米麗婭冷著臉說道。


    陳功心裏卻一暖,這丫頭還是想保衛那處藏寶啊。


    “蘇亞,你們呢?”他又看向蘇亞帶隊的廓爾喀人,這次帶出來的十個人可都是寶石礦衛隊的骨幹,就是為了來幹這活的。


    “我們聽先生和卡米麗婭的!”蘇亞毫不猶豫地說,其他人也紛紛點頭。


    “那就這樣定了,下麵就要找一個合適的伏擊地點了。”


    陳功點點頭,無論是為了夏爾父女還是為了那處藏寶,這些人都必須要消失,當然,他是不會承認後者比前者重要的。


    他對嶽川說:“嶽川大叔,接下來要麻煩你們了。”


    “我來看看。”嶽川研究起小劉準備好的緬北地圖,很快指著塔奈河中段的一個點說:“這裏再往北,就是kia的地盤了,我們必須在這裏往前至少十公裏的地方就攔截住他們,否則槍聲肯定會引來kia。”


    “具體地點你們商量了再確定吧,到時還要多多辛苦嶽川大叔你們了,沒有你們帶路,我們幾乎就沒辦法在山區密林裏走路。”陳功誠懇地說。


    “不用和我們客氣,不說你是我們的朋友,你們又和他們有仇,就說他們是日本人,敢來我們這一片地上走,那就已經死定了!”說到最後,嶽川的表情竟有了幾分猙獰。


    “嶽川大叔和日本人有仇?”陳功探詢地問道。


    “就在這片山林裏,我爺爺(入贅的,實際應該稱呼姥爺)和他們打了好幾年的仗,他的一隻手被他們打斷了,所以戰爭結束後不久就去世了,那時我媽媽才出生幾個月。”嶽川沉聲道。


    “老英雄啊!”陳功一臉敬意,靜默了會,對眾人說:“按照事先的計劃,這次主要由蘇亞帶人進攻,小張小劉,我們的人負責守護外圍和後撤路線,嶽川大叔的人手就隻是帶路,大家清楚了嗎?”


    “清楚了!”眾人響亮地回答。


    “好,那接下來你們討論具體細節吧,討論好了就出發轉移到新地點去,我們留在這裏等你們的消息。”


    這次密支那行動,陳功自己不會以身犯險,同樣,他也不希望自己的安保團隊作為主攻,畢竟他們雖然是軍人出身,但大多數人沒有在真實戰場上與人生死搏殺的經曆,既然廓爾喀人鬥誌高昂地要求主攻,那他幹脆就順水推舟吧。


    交代完這件事,陳功對兩個女孩招招手,“這次的行動,你們兩個都不參加,我們上樓好好聊聊,讓他們討論吧。”


    “我要參加!”卡米麗婭大聲道。


    “我聽哥哥的!”嶽沙瞥了一眼卡米麗婭,像隻寵物一般乖巧地站到陳功身邊。


    陳功對她笑笑,然後對卡米麗婭說:“卡米麗婭,離開抹穀前你答應我和夏爾不參加的。”


    “我那是不想讓夏爾擔心,現在他不在這裏,我決定參加。”卡米麗婭倔強道。


    陳功和聲細語地勸道:“卡米麗婭,如果你參加的話,那我肯定也要參加,否則夏爾和達卡他們知道了一定會埋怨我,而我們如果參加了,那奎路必然會跟來,你希望他參加這樣的戰鬥嗎?”


    卡米麗婭咬著嘴唇,不說話了。


    “我們上樓吧,我給你們講《鬼吹燈》的故事,可有意思可好聽了。”


    陳功耐著性子說道,忽然覺得自己就像個拿著棒棒糖誘騙小姑娘的大叔。


    “我要聽,哥哥,我們快上去吧。”嶽沙撒嬌地搖晃著他的胳膊。


    她可從來沒這樣過!


    陳功額頭瞬間冒出冷汗。


    “我也要聽,老…哥哥,我們快上去吧。”卡米麗婭有樣學樣,同樣第一次用這種腔調這種稱呼。


    陳功起了一身雞皮疙瘩,趕緊往樓梯走。


    等三人的身影消失在樓梯口,客廳裏的小二十號男人全都抬起頭來,呲牙咧嘴地就是不發出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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