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張自鮮於仇手中取過了信箋,望了一眼,淡然道,“好手段,想必這是出自韋掌櫃的巧手,隻是假冒朝廷命官印鑒,與謀反同罪,當淩遲處死!你可知曉?”


    韋鴨毛與高雞血都沒答話,神色冷了下來。


    風亦飛卻已在盤算進擊的路徑,文張站在官軍之前,說不準這是個機會。


    顧惜朝那鳥人就要雞賊得多,似乎無論什麽時候,他身邊都有人拱衛著。


    要有個好時機,一舉放出破體無形劍氣,將他們串個葫蘆就好了。


    不過,文張武功修為與鐵手不相伯仲,不好對付。


    文張見無人應答,又道,“戚少商那逆賊必是逃竄來了思恩鎮,高老板、韋掌櫃你們將之交出來,我可既往不咎,否則,就別怪我發兵攻襲了!”


    聞及此言,戚少商登時動容,臉色連連變幻,身形欲動。


    鐵手一把就抓住了他的袖子,搖了搖頭,傳音道,“戚兄,這時節,不是該逞英雄的時候,一走出去,就坐實了高老板與韋掌櫃的罪名。


    戚少商急道,“可我不現身,這事也沒有轉圜的餘地!一人做事一人當!”


    風亦飛截聽得清清楚楚,傳音給戚少商道,“別傻了,你以為你出去,文張他們就一定會放過高老板跟韋掌櫃嗎?再說了,官兵要抓你,我們又怎麽可能不管,總之就是要打上一場的了。”


    戚少商一愕,才省起風亦飛是能竊聽旁人的傳音,一咬牙,“那便拚死一戰!就算舍了戚某這條性命,也不能讓高老板與韋掌櫃因我而遭難!”


    隻見文張搖了搖頭,輕歎了一聲,“你們連話都不肯說了?看來,是要頑抗到底了!”


    忽地拔高了聲線,“無情,我知你在,你也要與鐵手一般,與逆賊勾連麽?”


    無情雖被人潮圍著,遮掩了行跡,但他畢竟是坐著輪椅,矮了一頭,文張飛掠而來時,已有所察覺。


    江湖上坐輪椅的人並不多,無情那張遍藏機關的‘倚雲座’也特色鮮明,好認得很。


    無情聽到這話,剛要有所動作。


    文張卻已飛身而出,如隻大鳥般直撲立於屋脊之上,身處眾人前列的韋鴨毛。


    鮮於仇一揮手,“放箭!”


    一大蓬箭矢從兵卒手中長弓射出,瞬即有十數名漢子擋架不及,被射倒在地,其餘人等則是驚急的揮刀躲避。


    可街道上人潮洶湧,聚得滿滿當當,能躲到哪去。


    慘呼間不絕於耳。


    一息之間,就已死傷多人。


    鐵手、戚少商、赫連春水等人義憤填膺,自人潮上空橫掠而過。


    劍影、槍影與強橫的掌力交相混雜,襲來的箭矢俱被擊得寸斷,四散飛濺。


    屋脊之上,韋鴨毛與文張戰到了一起。


    “呼呼”連聲震響。


    就如是有一個巨人,在運用他的天生神力,揮舞兩根巨杵的聲響。


    然而隻是頭發花白,舉止老邁的韋鴨毛,在揮動他那一雙袖子。


    他那一雙寬袖像吃飽了風,鼓脹了起來,狂舞疾揮,風聲驟加淩厲,好像他揮舞的不是袖子,而是兩棵大樹。


    他的周身上下,都被袖影遮了個風雨不透。


    頭發到腳趾,全讓渾厚強勁的袖風所遮掩。


    他的步法急促而密,雙袖的急風更勁。


    全身衣裳也膨脹而起,遍體都布滿了真氣,一個本是枯幹瘦小的老頭兒,在這一刹間,變得如同高雞血一般的肥碩高壯。


    文張的一對白袖,也舒張了開來,卻是悄然無聲,不帶一點煙火氣般,白影青影交織,以快打快,兩對袖子連番交拚,一下卷到了一起。


    遽地,兩對大袖中像有洶湧的波濤般,激蕩翻騰,‘砰砰’連響,也不知他們的手掌,在袖裏過了多少招、多少式。


    說時遲,那時快。


    韋鴨毛忽然悶哼了一聲,青袖染血,“卑鄙.......”


    卻已再說不下去,骨骼碎裂的聲音接連而起。


    文張為人確是卑鄙,韋鴨毛與之對掌硬拚,卻不料他驟然摸出了一柄寶兵利刃,一下就削去了韋鴨毛幾根手指。


    吃痛之下,一時失神縮手,頓時失利,文張的內力源源湧至,先以宏厚無比的勁力,震斷了韋鴨毛另一隻手的手指第一節,再沿襲而上,以折斷的指節撞斷第二節,再集二節斷指之力,震斷其指第三節。


    三節指骨手掌盡碎,韋鴨毛內力一散,文張的內力卻洶湧而至,掌骨撞斷腕骨,腕骨震碎前臂骨,前臂骨震斷後臂骨,臂骨震碎肩骨。


    兔起鶻落間,勝負已然分曉。


    強勁的真力衝擊下,韋鴨毛必會被如攻城錘般襲來的狂猛力道撞碎周身骨骼而亡。


    卻在這個時候,文張的袖子破了,穿了一個碩大的孔洞,如被烈焰炙燒般,孔洞仍在燃著擴大。


    一道裹挾著熾烈電芒的藍白光束,擊穿了文張的衣袖,劃空飛出。


    ‘驚蟄’的厲烈指勁,更轟散了他袖子上的勁力,使得真氣為之一泄。


    出手的自然是風亦飛,本是啟用了內縛印,隱沒了身形,要去尋顧惜朝的晦氣,可那賤人實在是奸猾得很,一見數名高手急襲而來,就如遊魚般躲進了軍伍深處。


    風亦飛眼觀六路耳聽八方,已是察覺到韋鴨毛那邊聲息不對,韋鴨毛會敗得那麽快,著實是讓風亦飛始料未及。


    傾盡全力馳援,卻仍是趕不上,隻得疾出一指‘驚蟄’,以圖圍魏救趙。


    鐵手等人也是驚急交加,可鞭長莫及,一時間,是來不及去救韋鴨毛。


    便連本在後方的高雞血都沒料到這一出,他都已盡展身法,向著人潮前衝鋒。


    所幸,還有風亦飛在!


    也虧得,有風亦飛在!


    風亦飛本是瞄準了他的手,可文張避得實在夠快,隻命中了他的袖子。


    得了喘息掙命之機,韋鴨毛急起一腳,抬足向文張踢去。


    文張袖上勁力泄盡,不得已雙袖一翻回卷,熄滅了袖上炙燒的雷火,側身一閃,同時以左手一格,欲要抄住韋鴨毛的腿,將之一舉擊殺,豈料這一撈未著,反而胸上著了一掌。


    韋鴨毛是虛幌了一招,使的是他“聲東擊西”的看家本領,看似出的是腿,其實是騰出那隻斷了數指的手,快疾無比的劈出了一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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