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瀚星空如宇宙無垠,穹廬之下,漆黑的森林一望無邊。


    樹影婆娑,風聲微動。


    驀地,狹長妖邪的眸子睜開,如一泓沉寂千年的寒潭破裂冰封,幽邃詭秘,攝人心魄。


    單手撐地,翻身而起,小小的身軀迎風而立,涼薄的夜色帶來一絲光亮,可黑暗中視物早已成為近乎嵌入骨頭的本能。


    她新生了。


    那個永遠活在黑暗中的殺繆之王如夢幻泡影,再不複返,一切都將重新開始。


    閉上眼睛,並未在腦海中搜索到任何有關這個世界抑或這具身體的信息,她想了想,決定先離開這裏。


    忽然,她睜開眸子望向一側,眸中寒光乍現,陰戾而危險,泛著徹骨冰冷的殺意,連一絲絲光芒也沒有,漆黑空洞至極,直直盯著黑暗深處


    樹林間隱隱約約聳動著數個龐大的獸影,幾乎與黑暗融為一體,不仔細看根本無法察覺,踩著地上的枝椏發出極其細微聲響,在寂靜的夜裏顯得尤為清晰。


    看清那些黑影後,她冷冽的眸子驀地一縮,殷紅如血的朱唇緊抿著,妖異又涼薄。


    那是很多頭比她所認知的還要強壯凶猛好幾倍的成年狼群,正磨著尖銳的牙齒,散發危險的氣息,在黑暗中緊緊凝視著她。


    她撥下頭上唯一的簪子拿在手裏,漂亮的珠花簪折射出華光,映著眼底化不開的妖邪寒冽,生生逼得已欲上前的狼匹又退了回去。


    夜越發的涼,風刮過森林發出嗚嗚的鬼聲,她身影忽地動了,如鬼魅一般飄忽輕盈,快而無法捉摸,擦著疾風而過時,身上殘破的衣裙抖著風聲呼啦作響。


    拿著簪子的手臂猛地劃拉,眨眼之間,全部狼匹的屍體已然陳放在腳邊,俱是被刺破咽喉,一擊斃命。


    她身姿傲然而立,夜風拂過剔透如玉的臉頰,溫熱帶腥味的鮮血濺灑了一身,簪子上的華光揉雜了血珠,一滴一滴無聲地掉落,眼底不曾有絲毫變化。


    然後,她在衣衫上拭去簪子的血,重新插回發髻間。


    黑暗過後,日出東方,霞光萬丈。


    “嘩啦!”


    清冽的溪水撲到麵上,纏繞鼻翼整個晚上的血腥味終於淡了些,也讓她看清這具身體的樣子。


    眼角微微上挑,眸子半垂,眸中似流轉著異彩,長睫如羽翼般輕顫,朱唇殷紅如血。


    天生自帶三分媚骨。


    蹲下來,便是小小一團,在水中的倒影隻有那麽一點,真的是個不折不扣的小孩兒!


    驀地揮手打亂了溪中的倒影。


    清澈的水流滑過指縫,如串成串的珍珠,粼粼的光輝層層蕩漾開去,暈開在了水波盡頭。


    她的樣子碎在那些水波裏,再也辨不出來。


    轟隆隆一陣車轍聲,不遠處的林間小道裏忽然駛出一行車隊。


    零站起身凝眸望去,車隊前後總共二十三輛,為首的是一輛奢華的白馬車,後跟兩輛普通馬車,剩下的都是拉貨的平板車,每輛上麵放著一個約摸六尺長的紅色大箱子。


    從馬匹行走時的腳印深度和聲音來看,那些箱子裏裝的東西應該很沉。最前麵那輛馬車行頭如此華麗,車隊護送的人又如此多,個個穿著亦非尋常武者,應該不是普通的商隊。


    這具身體的衣服已經襤褸不堪,分不清朝代,零隻知是在古代,可現在看那些人的服飾,雖是古代,卻未在中外任何曆史文明中見過。


    眸中極快的閃過一絲疑惑,轉瞬即逝。


    那些車隊的人也發現了她,有幾個大聲嚷嚷起來,驚動了前麵的馬車。隻見第二個馬車裏的人掀開窗簾看了一眼,隨即鑽出馬車,向最前麵的馬車匯報。


    白馬車裏的人並未出來,通報的男子也並未靠近,不知二人說了什麽,那男子彎了彎腰,轉身命車隊停下,帶著兩個人跑了過來。


    零立在原地,紋絲不動。


    “夜小姐!果真是您麽?您身上可有受傷?”男子停在三步外,彎腰對零恭敬的行禮。


    小姐?


    這是她的身份?


    零雙眸微斂,眸中墨色深深。


    男子見她隻是盯著自己,並不答話,思緒一轉,驀然頓悟,繼續彎腰道:“翎王大人今日恰好去西山收剿李莊同黨,現在正要回京,您先上車,讓隨行醫師為您檢查身子,等進了京在做打算。”


    零又盯著他看了一會兒,才點了點頭。


    男子將第二個馬車騰出來給她,拿出步階扶她上去,喚來醫士,簡單交涉幾句,便下車了。


    外麵隱約傳來男子匯報情況的聲音,片刻後,一聲令下,車隊隨即出發。


    零垂著眼瞼,目光望著車窗外,伸出一隻手,任由身旁的白胡子老頭為自己把脈。


    彼時,她身上還留有昨夜濺上的狼血,已經幹涸,不仔細聞的話聞不出,加之衣服顏色較深,又是粗布,不容易察覺。


    探了會兒脈,老頭兒抬頭道:“小姐,您身上可還有其他不適?”


    零偏回頭,嘴裏吐出一個“無”字,聲音極輕,沒什麽情緒,下一瞬便消散。


    老頭兒恭恭敬敬的收回手,道:“既然如此,小姐您身體並無大礙,隻是受驚過度,回去之後好好補補,靜養些時日,便可。”


    車中光線不佳,零靠著車壁,身子端坐著,長長的羽睫在眼中投下一片陰影,深不見底,平靜得如一麵湖水。


    停待了片刻,略微點頭,老頭二話不說,隨即拱手告退。


    他總覺得這位小姐有些怪異,可又說不上來,與傳聞中很大不同。


    窗外景色不斷後退,她眼中的光影也明明滅滅,像是一直在沉思,卻不知思索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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