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迷糊糊中,李予感覺自己的後脖子領被人拖著,他雙腿刮著光滑的地板,在不斷地後退中。他的腦子還是暈沉沉的,好想睡過去,但意識中告訴他不能睡。李予盡力地睜大眼皮,勉勉強強看清了,模糊的四壁很是熟悉,就像——</p>


    他記起來,還是在醫院的廊道裏麵。暈過去的時間並沒多久。</p>


    砰!</p>


    那人推開了一扇門,李予被拖了進去。李予無力反抗,他閉上眼睛假裝自己還是昏迷。而迷迷糊糊中,他覺得自己的手被綁了起來,反到椅子後麵和椅背綁在一起。雙腳也被綁起來,靠著椅腿束縛。</p>


    啪!啪!</p>


    李予被扇了兩巴掌,那人出手非常狠,甩得李予清醒了幾分,他怕那人再打下去,就睜開了眼睛。</p>


    眼前是張戴著白口罩的臉,一個人坐到李予對麵。他們中間隔著張桌子。</p>


    “血庫被盜,你知道是誰幹的嗎?”那人盯著李予。他裝著變聲器,聲音粗得像是機械發音。</p>


    四周空無一物,李予扭著頭看,辨別出這是在醫院的哪間房子。他平時四處溜達時,並沒逐一的查看房間,如果是在走廊外麵,也許還能認出來。</p>


    那人又是啪地扇了李予一巴掌,李予無力地垂下腦袋,他一點力氣也沒有,不可能反抗得來。那人站起來,伸過半身捏著他的下巴,將李予的腦袋抬起來,讓李予的眼睛對著他。李予發出一陣冷笑。</p>


    “你一定知道是誰幹的,是不是?”那人眼神並不如他的語氣堅定。</p>


    可笑!李予心裏冷笑,要是他知道,早就告訴王輝雄了。</p>


    現在李予想說話也沒有氣力,他就默默地看著那人的眼睛。那雙眼睛正逐漸地憤怒,覺得被耍一樣的憤怒。</p>


    兩人僵持了一會,突然那人醒悟似的,放開李予,然後從身上掏出個血包,扔在李予前麵。李予心裏一驚,暗自猜測這是不是給李芷晴的血包?</p>


    那人又摸出把刀子,狠狠地插在桌子上,刀刃幾乎碰著血包,又把李予嚇得一跳。</p>


    “告訴我,盜血庫的人是誰?”那人威脅地問。他的手捏著刀柄,隻要再用力半分,就能將血包割開。</p>


    李予拚著所有的力氣,從嘴唇吐出微微細語,“我不知道。”</p>


    “什麽?”</p>


    那人沒有聽清楚,將耳朵側近李予的嘴巴。李予猛然張嘴,一口咬住那人的耳朵,可惜李予沒有力氣,那人一縮就掙脫了李予的牙齒。但是李予將口罩的一邊扯下,順帶著將整個口罩弄脫,可是那人反應也是極快,一下就用手捂住臉,李予還是沒有看清他的容貌。那人另一隻手迅速從李予的嘴裏搶回口罩,轉身重新戴好。</p>


    當那人轉過身來的時候,眼中閃出殺意,他猛地撥起刀子,一下伸到李予的喉嚨上。但是他的手在發抖。</p>


    李予心裏沒有哀傷,如果不是因為李芷晴,他現在一定早想死掉。</p>


    “你要重新再說一次嗎?”那人狠狠的問李予。</p>


    不。李予心裏在說,但他無力說出來,隻能垂著腦袋感受刀子的冰冷。</p>


    “我知道了。”那人說。</p>


    刀子忽然離開李予的喉嚨,一下插在血包上,迸濺的血液四射而出。不!李予心中猛地一痛,但同時卻又非常的暢快,喉嚨不自覺地動著,嘴巴也拚命地向著桌子伸過去。盡管他並不想著這樣,但他的行動卻不受控製。</p>


    這是給李芷晴的血液。李予隻想用雙手接住桌子邊流下來的血液,好好保存起來,然後帶回給李芷晴。</p>


    但是他的雙手被綁了。</p>


    而他的行動也將變得極為相反,那舌頭一個勁地鑽出去,無限地伸長似的,一點點地靠近桌子邊沿。即使李予狠狠地用力咬著,但無法阻止舌頭。終於他舔到了血液。</p>


    一滴滴,一連珠的長串從他的舌頭流入嘴裏,灌溉李予如魔鬼的幹渴喉嚨。</p>


    不對,這是黑酒的味道。</p>


    “喝吧,盡情的喝吧。哈哈哈!”那人發出一陣大笑。</p>


    噗……李予將口中的黑酒吐出來。</p>


    “黑酒?”李予使勁地嗅了嗅,卻沒有聞到酒味。</p>


    那人愣了一下,“不可能的。我是從血庫裏拿到的,怎麽可能是黑酒?”那人用手指醮了一點在鼻子下聞下,更疑惑了,又揭開半邊口罩,放進嘴巴裏舔一下。</p>


    “呸。”那人狠狠地吐了出來,“你這小子騙人騙到大爺頭上來了,這明明就是血液,說什麽黑酒?”</p>


    但是李予卻愣了,他嚐到的就是黑酒的味道。</p>


    啪,那人打了李予一巴掌。</p>


    “我就知道你不會說,看來得下狠手了。”那人恨恨的說,把刀子插到桌子上。</p>


    然後他抓起桌子上的血包,尚有半包血液在裏麵,那人捏著被割開的地方,另一手扳住李予的嘴巴。李予無力也無法反抗,血包被整個塞進了他的嘴巴裏麵,那人捂住李予的嘴巴,用手在李予的下巴用力的一托,一股清澈的水流就從李予的嘴巴湧進了喉嚨裏。</p>


    “唔。”李予不禁舒服地叫出來,全身都說不出的舒服,感覺身體漸漸的感覺到力氣,一絲絲生氣正從身體恢複。</p>


    “嚐過血液的味道,你的人生從此以後就會改變。好了,我也不會強迫你,等你需要說的時候,想找我也來不及。”那人說。</p>


    他撥了刀子,丟在李予的腳下。</p>


    “你到底是誰?”李予大聲問,“為什麽要喂我血液?”</p>


    那人朗聲大笑,似乎一點也不顧忌別人聽到。他不回答李予的問題,轉身向著門口走去。李予聽到他離開的腳步聲,但還未走遠,李予對著外麵扯開嗓子大喊救命。</p>


    可是沒有人過來救李予。李予喊了幾聲後,想起了大廳裏的嘈雜,估計是沒人聽得見。於是他斜著身子,連帶椅子一起跌倒地上,幾番扭動後終於拿到刀子,他匆匆地割斷綁在手上的繩子,然後又把腳上的繩子割斷。</p>


    李予迅速地跑出門口,廊道上已經沒有那人的蹤影。李予看了一眼這門,隻見門牌上掛著個牌子:換衣間。</p>


    然後李予向著來路匆匆地追去,到了大廳也沒見著那人。</p>


    關頌在大廳的廊道邊上攔住李予,“喂,小李,你跑哪兒去了?大家都在到處的找你。”</p>


    忽然關頌湊過臉在,在李予的嘴巴上聞了聞,“哎呀,你是不是喝了酒來,怎麽一股酒味,別以為兌了水衝淡了我就聞不出來?”</p>


    “是嗎?”李予也是驚異,那人說是血液,但是關頌卻非要說是酒,他也覺得自己喝的是酒。李予用手放在嘴巴擋著,哈了一口氣,依舊沒有聞到酒味。</p>


    “算了,待會再和你解釋。你先說剛才有沒有看到一個穿著白大褂,戴著口罩的人從這裏出來?”李予急急地問。</p>


    關頌很是不解的看著李予,“從這裏出來的人很多,我不知道你說的是誰?每個醫生都是穿著白大褂,戴著口罩的。”</p>


    “唉,”李予痛苦地揪著頭發,不知道如何向關頌描述那人,“我剛才被人襲擊了,他還喂了我吃,吃酒。”</p>


    關頌看到李予被磕腫的下巴,吃了一驚,“要不要報管製處?我看最好報管製處,現在他們就在樓上,來吧,我們去告訴他們。”</p>


    “行。你去叫他們來,我回去保護證據。”</p>


    李予和關頌在大廳的廊道口分別,他又跑回廊道裏,尋到原來的換衣間。裏麵的東西沒有被動過,隻是,李予看著門口的牌子有點奇怪,這換衣間不應該是有放衣服的架子或者櫃子,然後還有簾布之類的嗎?但房間內除了張桌子外,並沒其他多餘的東西。</p>


    這牌子肯定有問題。李予伸手去摸了一下,感覺被重疊了,下麵墊了相同的東西。李予抓住牌子使勁地一揭,“換衣間”的牌子被硬生生地揭了下來,赫然露出下麵蓋著的一個牌子。</p>


    原來房間掛的牌子是:醫務科辦公室,張誌和。</p>


    是張誌和的辦公室。李予後退兩步,縱觀廊道兩邊,房間雖然很多,但是卻沒辦公室。這應該是臨時設在這兒的辦公室。</p>


    他正想著,關頌已經帶著管製處的人過來,王輝雄和廖明沒來,他們在處理四樓上住院區的事情。張靖力跟著關頌過來,一行人遠遠就看見站在門口邊的李予,快速地走過來。關頌向李予打了聲招呼,然而奔到門口往裏看時卻愣了。</p>


    那張桌子上流著血紅色的,似酒非酒的東西。沒法讓人辨識李予到底吃下什麽,如果是黑酒,卻沒酒味,如果是血液也沒血液的腥味,就似一種無味液體。</p>


    關頌想沾點嚐嚐,但是被李予阻止了。</p>


    “你最好不要去試。”李予抓住關頌即將放進嘴裏的手指。關頌吃驚的看著李予,猶豫一下,便在衣服上擦去。</p>


    管製處的人用玻璃器皿取了點樣本,然後問了李予關於作案人的樣貌,李予隻認出那人喬裝後的模樣,沒法詳細描述。管製處的人並沒多大關心,問了李予的傷,得知李予沒事,就匆匆做筆錄然後離開。</p>


    張靖力送管製處的人回去。隻有關頌留下來,他陪在李予旁邊,顯得憂慮重重的。</p>


    李予也是憂慮重重,為什麽那人要選在張誌和的辦公室?很巧的張誌和出車禍死亡,時間是在之後不久,太巧合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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