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本官不願欺騙百姓,這樣行不通。”


    孫甫聖道:“老爺,這是情不得已的,要是讓這些刁民將此物抬回去,還不驚動州官?”


    縣太爺道:“驚動是了。你說的對,此物雖不祥,雖得帶回京師的,州官未敢輕易做作,且待我將這些縣民解散罷。”


    孫甫聖還想勸說的,奈何縣太爺的主意已定,隻好作罷。這時候,官差已將抬“龍”的縣民勸說得差不多了,縣民同意將“龍”抬回縣衙。這隊人便將“龍”頭轉了個彎,浩浩蕩蕩的開去縣衙。


    孫甫聖又想起一事,便拉住縣太爺。


    孫甫聖道:“老爺,州官老爺要給你娶房大姨太。”


    縣太爺笑道:“為何?”


    孫甫聖左右看看,便靠近縣太爺,壓低聲音說:“州官老爺身邊那兩個是蛇妖。”


    “蛇妖?”縣太爺驚得身體一震。


    孫甫聖見著縣太爺的驚叫,連忙豎起根手指噓的聲。


    縣太爺也壓低聲音,問道:“你怎麽知道?”


    “那天晚上,我親眼所見的,兩條大白蛇化成那兩個女子模樣,嚇得我連夜跑了回來。”孫甫聖道。


    縣太爺道:“隨我去看看,待驗明真身,再作打算。”


    孫甫聖道:“如此甚好。隻是,須得魏道士一起去,方作方便。”


    但孫甫聖左右的看看,並沒見著魏道士。


    縣太爺沉吟了下,才道:“剛來這裏,見著此物時,那道士忽然叫著有急事,眨眼便不見人影了。”


    孫甫聖歎氣道:“那便是治不了那蛇妖了。”


    縣太爺道:“也未必,我看看請下神仙來可有辦法不。”


    兩人便往回走,那些縣民也都鬧哄哄的跟著,此時早有人奔回縣衙報知州官了。不多時,州官便和兩女的領著一班衙差前來,卻在街道的盡頭截住了隊伍。然後差官又奔回來,告知縣太爺和孫甫聖,兩人速速的趕到街道盡頭,見著了州官。


    “兩位可大膽?竟敢將此物運回縣衙?”州官見著兩人就喝道。


    “下官聽聞此乃河妖,然觀其上下,尚有幾點可疑,需得運回府上細細的審查。”縣太爺道。


    “若是河妖,不就此斬首,帶回縣衙禍害百姓嗎?”州官怒道。


    “此事尚須查明。”縣太爺道。


    “查明?帶你查明了,此縣還有活人嗎?此前河妖就已害了三十多條人命。”州官將行令牌扔下來。


    “斬殺河妖。”州官道。


    周圍的百姓都大叫著好。


    縣太爺還想說,但被孫甫聖拉住了。


    幾位差官便去取來大砍刀,州官已命人將“龍”運到街市中心,命午時三刻砍了河妖的頭示眾。不多久,街市中心已匯聚了十萬的群眾,裏三層,外三層的將街市圍住,都想觀看那河妖長的什麽樣子。


    但便是此刻,四周忽然吹起風沙,陰沉沉的天空,黑雲像是滾滾的蓋頭而下。那“龍”突然抬頭仰天長嘯。


    待所有人都去了街市上看斬“龍”時,孫甫聖早已拉著縣太爺回到縣衙。縣太爺不解孫甫聖為什麽要這麽做,但是孫甫聖一直都沒解釋,他匆匆的到廚房去找雄黃酒。(這個應該留點伏筆)等到孫甫聖拿著酒瓶出來時,縣太爺才明白,這是要現出那蛇妖的原型來。縣太爺聞著酒香裏有陣雄黃味,覺得不行,和孫甫聖商量一番,縣太爺便召來廚子,讓廚子把酒裏的雄黃味去掉,廚子領命,去想辦法去了。眼看將要到午時三刻,這時候廚子才匆匆的跑來,將酒往孫甫聖和縣太爺麵前一擺,兩人輕輕的聞了下,果然隻有果子香味,卻沒有那股雄黃味了。但孫甫聖還有點懷疑,怕這酒被廚子掉包了,但廚子打出包票,說絕對沒有。此時時間來不及作細細的調查,隻好將就著用,若不行就隻能強行灌那蛇妖雄黃酒。不過這事還得有個敢冒險的人去幹才行,萬一事情敗露,是要掉腦袋的。孫甫聖便問縣太爺。縣太爺處理案件多年,各種各樣的人都見過,若是在牢裏有這樣的人最好。(插一章牢裏認識的英雄)縣太爺想起了一個人,周岩桐。孫甫聖剛好也認識此人,他待在牢裏時認識的,此人勇武暴脾氣,官差都不敢惹。於是孫甫聖便同意了。


    原本周岩桐不是三河鄉人,因失手殺人,逃到三河鄉避居。但過不了兩年,周岩桐又因為與人鬥毆,殺死六人,傷四人,最後被抓住,送到縣府,經查屬實。殺死人是要償命的,周岩桐當年準備殺頭。但縣太爺見他勇武,投軍可能有所作為,便改判充軍,因京師沒有批複,周岩桐便一直關在牢裏麵。


    縣太爺命人釋放了周岩桐,請來府上,細細敘述了事情的始末,周岩桐義憤激起,當即答應下來。縣太爺叫人帶周岩桐去選武器了,約在街市中心見麵。孫甫聖帶著沒有雄黃氣味的“雄黃酒”與縣太爺望街市中心先出發。


    未幾,已到了街市中心。此時還未到午時三刻,縣民已將場地圍起來,隻留中間一處約百來平方米的地方。那河裏捉起的“龍”已被束縛在絞架上,身體盤纏成一團,像蛇一樣,隻留下腦袋擱在斷頭台上。此時,似乎要下雨,周圍的縣民都恐懼,這要是沒有太陽,砍頭也是不合適的。而且,傳說大雨天時,龍是要飛升的,萬一此物真是龍,可就誤會大了。縣民都期待著有人能出來說兩句,但州官還未到。縣太爺便上到監斬台上發表一長篇的撫慰的話。


    孫甫聖拿著“雄黃酒”到後麵,將祭酒的使開,將“雄黃酒”和原本的祭神酒調換了。然後出來,就遇上剛到此的周岩桐。


    “我準備好了,可以開始了沒?”周岩桐揮著刀,急躁的往監斬台上看。


    孫甫聖道:“兄台,且勿急躁,且將刀收起來,免得讓差官看到,先治你罪。”


    周岩桐愣了一下,道:“對。”


    然後周岩桐竟然將大刀塞給孫甫聖,孫甫聖忙接住,沉沉的墜了一下,險些讓孫甫聖坐到地上。


    周岩桐道:“幫我扔了它,我要空手上陣。”


    孫甫聖道:“且慢,須得將計行事,若那蛇妖不肯飲酒,再去逼她飲。”


    “計屁的,他們要是再不來,我就要拆了這斷頭台,放了那條惡妖。”周岩桐氣憤的要動手。


    孫甫聖急忙拉住他,又把大刀塞在衣襟裏藏好了。孫甫聖指著監斬台上的縣太爺道:“且勿輕舉妄動,等老爺下來再說,你在這裏呆好,我先去藏了刀。”


    周岩桐望了縣太爺一下,點點頭,卻將眼睛盯牢那條“龍”,眼神裏透出嗜血的狂熱。孫甫聖沒有注意到,拿著刀去了監斬台後麵,找塊軟木狹縫,將刀塞進去。然後迅速抽出,試了試拔出的速度還行,便割了塊布條,依舊將刀塞進,蓋了布條。


    這時候街市中心的一個入口一陣的喧嘩,孫甫聖已有幾分明確,站上高處往那入口看去,果然,虛胖的州官老爺在兩隻蛇妖的撐扶下,晃著大肚子走來。那兩隻蛇妖看出蛇形,倒和人十分相像。縣民看到蛇妖,便都發出讚歎聲來,州官臉上發著光,一一的向縣民點頭致意。


    孫甫聖看到縣太爺已走下監斬台,逆著人群印上州官,卻沒有發現周岩桐的身影,便以為周岩桐已混了過去。孫甫聖急忙從台柱上下來,趕去周岩桐呆的地方,卻發現他還在遠處,捧著碗香噴噴的麵條,大口大口的吃著。


    孫甫聖看到他,鬆了口氣,道:“原來你還在這兒啊,剛才沒看見你,差點把我急死了。”


    周岩桐嚼著,道:“寧死做個飽死鬼,也不願做餓死鬼,這道理我還是懂的。”


    孫甫聖又問:“縣太爺有沒有看到你?”


    周岩桐道:“剛才我去買麵了,沒見著他。”


    孫甫聖便點頭,走上前,擠著人群往那擁堵的方向看去,隻見縣太爺已陪著州官到了監斬台,兩隻蛇妖那身體加起來估計都沒到一百斤,但扶著三百斤有餘的州官,上台階的時候卻走得很輕鬆。


    孫甫聖又望了一會,縣太爺已陪著州官在監斬官的座位上坐下,眾侍從列隊出來,列了酒杯,終於看到祭酒端著“雄黃酒”出來了,為縣太爺,州官,和兩個蛇妖一一倒滿。縣太爺便端起酒杯,遞給州官。州官接過站起來,先奠祭四方神明,又敬了鬼神,待要坐回位置,哪知道街市中心的空地上衝出一人,指著州官便罵。孫甫聖急忙往旁邊看,隻見周岩桐不見了,隻有麵碗留在原處。孫甫聖知道不好,急忙擠近中心空地,那些官差也極力的擠進去抓人。但孫甫聖比較慢,他抓到個官差,官差認得他是進士,孫甫聖便叫官差開路。


    待到空地近處,卻看到那罵人的不是周岩桐,是魏道士。心想,這道士來倒什麽亂?便轉頭往監斬台上看去,一個熟悉的身影出現,周岩桐趁著眾人忙著看街市中心之際,已乘亂奔上了監斬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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