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泓很快發現了另一件不可思議的事情,一路上薑幽二人采購了許多東西,可隨即就在手中消失不見。


    薑幽看著趙泓瞪大的眼睛,笑了一笑,從腰間取下一個拳頭大的囊袋,笑道:“這個叫儲物袋,也是仙家之物。修行的修士有神念,就可以憑借神念操控儲物袋。不過這東西也不是什麽都能放進去,也有大小好壞之分。我這個儲物袋裏麵,也就勉強可以裝得下這次采購所用之物了。”


    說完,幾件剛剛采購的物品重新回到薑幽手中,過了片刻時間,薑幽又將之收納,不見蹤跡。


    趙泓看完薑幽的演示,尷尬地點點頭,他又漲了一樣見識。他從沒想過,還有這樣不可思議的寶貝,可以納須彌於芥子。有了這個寶貝,那麽出門在外,哪裏還需要大包小袋的。


    薑幽笑著拍了拍趙泓肩膀,手中出現了一張符籙,說道:“好兄弟,以後我常年在皇人山上修行,不能照顧到你。儲物袋你用不了,但這個東西你還是可以用的。這道符籙叫做‘土遁符’,是我專門為你煉製的,你小心收好了。世道險惡,必要的時候可以救你一命。使用時,你隻需將符籙捏在手中,喊一聲‘列’,就可以瞬間土遁百裏。”


    趙泓當然卻之不恭,也沒跟薑幽客氣,接過土遁符後,放在手裏仔細查看了一番。符紙是一種特殊材質的黃紙,好像經過什麽液體浸泡處理過,上麵畫著一些怪異的文字和圖案。


    趙泓暗暗記下薑幽的話,把土遁符小心放在貼身的口袋中。


    “咦,薑哥,你看這些人穿得可真有趣!”風無憂指著一個方向說道。


    趙泓順眼看去,隻見七八名穿著戲服的戲子們陸續走進一座院子,他抬頭見那橫匾上大筆寫著“暢春園”三字,便知是一家梨園,聽戲的地方。


    趙泓搖搖頭,看來這個風無憂也是很少出門的主,對於凡俗世間了解不多。對於聽戲,趙泓顯然沒有什麽興趣,也沒打算走進那戲園子看熱鬧。不過,他的目光卻還是停了下來。


    隻見那大門上顯眼地掛著一副對聯。上聯“誰為袖手旁觀客”,下聯“我亦逢場作戲人”,橫批“我亦非我”。


    待走近一些,又瞧見門柱上貼著一副朱字榜文,上書:同為台上客,深知藝艱難,演戲不如看戲好,我亦戲中之人,切莫裝腔作勢,上台須想下台時。


    趙泓竟然一時失神,呆呆望了很久。心中歎道:這些句子,說的是戲,亦通人生在世做人的道理,可又何嚐不是修行的道理!


    凡人眼中視修士為仙人,是何其崇拜羨慕!可即便修仙之人又如何?當今大爭之世,命如草芥,正邪相互殺伐無數年,又有多少天資聰穎之輩,修為高深莫測之士,紛紛隕落?匆匆一世,白駒過隙,長也好,短也罷,他日終究作古,也成為戲中之人。隻歎一句,人間正道是滄桑!


    或許修行之道,猶如為人之道。三分狂,七分藏,才是真理。“切莫裝腔作勢,上台須想下台時”。


    他想是否該提醒一下薑幽,可又覺得沒必要。自己對修行之事畢竟不了解,無法多言,何況薑幽向來機敏聰明,自己是太多慮了。


    “小師妹,你說師父這是去哪裏了?”


    身邊一個渾實的女聲傳來,趙泓不由回過神來。他還沒來得及轉身看去,又聽到另一個清脆的聲音入耳,猶如鶯音:“二師姐,您稍安勿躁,師父突然離開,必定是有要事趕去,她老人家不說是何事,自然是有她的道理。你看,前麵有家商鋪,我們不如進去看看新鮮,說不定還能淘到什麽寶貝,同時也可以在這裏等師父她老人家呀。”


    “哼!這裏窮鄉僻壤的地方,能有什麽好的寶貝?!”


    “嘻嘻,二師姐,這裏好歹也是皇人山下,厭火城可不是你說的窮鄉僻壤那般,城裏匯聚修仙之人眾多,如果發現什麽稀奇的寶貝也不奇怪啊。”


    “也罷也罷,左右是閑著無事,就依你吧。”


    趙泓回頭的一瞬間,目光頓時呆滯了。


    這兩名女子統一一襲藍衣,袖口繡著水花標誌,根據剛才薑幽所說,應該是五行宗門中,搏浪峰“微禹殿”的女弟子。那渾實的聲音是名二十五六歲的女子,便是二師姐;而那清脆的聲音則是一名十二三歲的芊芊少女,正是二師姐口中所喚的小師妹。


    而趙泓的目光,正是深深留在了小師妹身上。


    挑眉淡掃如遠山,鳳眉明眸,玲瓏膩鼻,膚若白雪,朱唇一點更似雪中一點紅梅孤傲妖冶,顧盼流離間美得不可方物,簡直活脫脫一個從錦畫中走出的人間仙子。至少從趙泓眼中看去,宛如仙女下凡。


    趙泓給了自己一個清醒,世上真有如此漂亮的女子?他回頭望了望薑幽,卻見薑幽早已呆若木雞,一動不動。


    那少女仿佛覺察到這邊的注視,回眸微微一笑,便隨著二師姐走進了商鋪。


    趙泓仿佛聽到薑幽胸口處傳來輕微一陣細響,像似陽春融了冰雪,什麽東西化掉了。擦肩而過的回眸一笑,是緣份嗎?


    “風兄弟,你可認識她們?”過了許久,薑幽才轉身問風無憂。雖然同在五行宗修行,但是皇人山綿延百裏,五峰相互交往不多,而薑幽自從上山後,基本都在摧銳峰刻苦修煉,對其他各殿弟子不甚知曉。


    風無憂白了一眼,回道:“你是想知道她們名字嗎?直接過去問問,不就行了?”


    薑幽臉頰微紅,斥道:“你回答知道不知道就是了。”


    “我不認識,但我知道她們名字。”風無憂看著薑幽不可置信的表情,搖搖頭,歎息一聲,道:“我雖然沒有見過她們,但是曾經私下聽我娘說起過搏浪峰,提到過微禹殿中各個弟子姓名。方才那兩人就是妙影道人的座下弟子,二師姐叫梅穎,小師妹叫葉子衿。”


    趙泓望著風無憂,心中暗歎一聲,果然兒子要跟娘親近一些!


    趙泓掃了一眼商鋪上方的橫匾,隻見上麵龍鳳鳳舞地寫著“百寶齋”三字,應該是出售各種材料寶物的商店。


    薑幽捶了捶後腦勺,說道:“那個…時間還有一些,要不…我們也去商鋪逛逛。”說完也不管風無憂同不同意,拉著趙泓就先走了過去。


    “哼,我現在才知道,什麽叫做重色輕友,不就是你這樣了?”風無憂冷哼一聲,嘟囔著嘴。


    薑幽擺擺手,“好了好了,快跟上吧!我們很快就回去。”然後頭也沒回,徑直走進商鋪。


    百寶齋落店在厭火城西南,地段算不上非常好,實力也無法跟珍黃殿開設的下屬商鋪相比。但是百寶齋憑借百餘年下來“誠信公道,保護隱私”的口碑,在厭火城內也算上是小有名氣。特別是來皇人山淘金的散修,要匿名交易,或者脫手一些不方便公示的寶貝,都會選擇百寶齋。


    掌櫃姓王名百川,正在滿麵笑容地招呼客人,當他見到又有三個少年走了進來,不由眉頭微皺,不過迅速收回目光,恢複了笑臉。


    “什麽破玩意,誇得這麽神乎?”正在這時,一個穿著普通的灰衣青年客人開口道。


    王掌櫃冷笑道:“破玩意?客官不是我寒磣你,量你家祖宗八代的家產,也抵不上這個破玩意!”


    那灰衣人“哼”的一聲,卻也不惱,隻是一臉不屑,不再說話。


    趙泓循聲看去,見那邊櫃台上端放著一個丹爐一樣的破舊東西,已經有五六個客人圍觀著,搏浪山莊的梅穎和葉子衿也赫然在列。


    其中一名朱袍錦衣客人見圍觀人越來越多,顯得有些焦躁,連忙對掌櫃說道:“王掌櫃,我剛跟您說的價格……”


    他還沒說完,趙泓三人便已經擠進人群。風無憂一閃就衝到櫃台前,小心翼翼地拿起丹爐,翻來覆去看了半天,又是點頭又是搖頭,嘖嘖個不停,嘴裏隻吐出兩個字:“寶貝!”


    王掌櫃聽他這樣一說,倒也詫異,讚道:“看來這位小爺還是位行家啊!”他收起剛才臉上的一絲怠慢之色,言語也相當客氣。


    風無憂揮揮手打斷他,對著那朱袍客人笑道:“我說這位客官,您先別急著說價格,這種寶貝,不懂得它的就一文不值,懂得它的就價值連城,嘿,還真不是有錢就能買到。”


    那朱袍客人立刻不服氣了,大聲道:“嘿嘿,本大爺我還真是除了錢,窮得什麽都沒有了。”


    風無憂取笑道:“喲,怎麽著,敢情這位爺家裏是開金山的啊?”


    朱袍客人滿臉神氣,大聲道:“嘿,本大爺家裏就是開金山的,怎麽樣,長眼了吧?咱神州國的江山就是咱家的金山銀山,開不盡,挖不完!”


    圍觀眾人嘩然,薑幽等人更是鄙夷之色。修行之士,又怎會將世俗凡人放在眼裏?就算是官家,一樣不會入眼。


    風無憂咳了一聲,佯作抱拳作揖狀,諷刺道:“如此說來,這位爺可是位官家,看來還是位……貪官啊!小的還真是看走眼了,抱歉抱歉!”


    朱袍客人當然聽出話中諷刺之意,頓時臉色烏黑,就要發怒。


    王掌櫃見勢不妙,連忙打斷,勸道:“兩位兩位,來者都是客,我們做生意講究和氣生財,兩位切莫再爭吵,還是先看看寶貝吧。”


    風無憂不再答話,把丹爐放在手裏輕輕轉了一圈,說道:“既是古物,自然越老越好。看這丹爐的年份,要緊的是兩條,看刻紋色澤,看雕工手藝,怕這丹爐的年份少說也有千年之久了!左右各有一個龍頭,腰部開槽,還有爐蓋,是個很是齊全的一個中號煉丹爐。你看看旁邊這個凹槽,那是排除藥物殘渣的地方,即便相隔這麽多年了,還有一股淡淡的藥味傳出來。“


    風無憂又輕拍丹爐上的塵土灰渣,爐壁上雕刻的古樸的紋路散發出幽幽的暗金色光芒,他認真打量一圈,卻也分辨不出來是什麽材料,但絕對是上等的材料。


    他接著說道:“你再看這爐壁的雕工,顯然是上古落紋手法,這可不是普通的煉器修士能篆刻出來的,再加上年份來推斷,我敢斷定,至少得這個數……”風無憂伸出兩個指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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