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巨大的金色斧頭氣勢洶洶,當空劈了下來,和風刃火光交織之下,爆發出一連串的清鳴之聲,攻勢淩厲異常。


    趙泓感到一股泰山壓頂般的巨大壓力從天而降,他想也沒想,立即身形一晃,運起“禦風咒”,整個人仿佛幽靈一樣的消失。


    片刻之後,趙泓在離辛雨十丈遠的距離時,他停住了身形,眯縫起了雙眼,似乎有些疑惑。因為他發現辛雨的金光大斧居然停在了半空中,一動不動。同時他已感受到空中彌漫的殺機變得若有若無,辛雨似乎並沒有再繼續攻擊他的意圖。


    “你到底是何人?似乎對古巫功法的秘密知道一些的樣子!”


    辛雨眼神冰冷徹骨,凶狠地盯著趙泓,卻隻是普通的惱怒,沒有了剛才的殺機。


    趙泓靜靜地站在那裏,並沒有回答。他不確信辛雨是否真的收起了殺意,還是因為別的什麽原因。


    “你莫非也是巫者?”辛雨又問道。


    “巫者?”趙泓從辛雨口中再次聽到這個名字,似乎是某種身份的代名詞,不禁有些恍惚,“不明白你在說什麽……”他喃喃道。


    辛雨認真地看著趙泓,臉上露出難以置信的神情,許久他才說道:“巫者,便是古巫傳人。既然你不知巫者,那你的古巫功法從何處習得,還是何人所授?”


    趙泓自然不會將湖底石室的秘密跟辛雨和盤托出,他看了看地上的屍體,冷笑著說道:“既然你自詡為巫者,是古巫傳人,那你應當知道,作為巫者,理當齊肅中正。你不去誅邪除魔,反而在流黃城中禍害人間,我沒猜錯的話,辛家的那三名族人也是被你禍害的吧?”


    “誅邪除魔?”辛雨冷笑一聲,接著說道:“何為正?何為邪?萬靈本無正邪之分,一切均以實力為尊。正邪之念體於心,而顯於力。天道守恒,此消彼生。天道不仁,世事大爭。殺本無罪,人有罪。說得明白一點,這個世界上沒有好與壞的分別,有的隻是力量大小的區別。”


    “你的意思是公義隻論拳頭?你這說法也未免過於牽強了些吧!”趙泓同樣回以冷笑。


    “莫非那些人族修仙的名門正派裏就個個都是正人君子,全部都可以問心無愧?而那些邪修裏全部都是邪魔歪道?全部都殺人如麻?”辛雨哈哈大笑,“我不妨告訴你,我所殺的這些人裏,各個都是道貌岸然的奸邪之輩。世間的正邪之分,世人妄斷於法,而不思其心緣生法。巫者判定正邪,不需因果、不問緣由,隻憑己心,何須過問庸俗倫法。”


    “你到底是辛雨,還是刑天?”趙泓望著辛雨眼中流露出的近乎癲狂的神色,心中一凜。眼前之人明明是十一二歲的辛雨模樣,但那影子巨人的樣子有分明和古籍上記載的刑天一模一樣。


    “我名刑天!你是不是很奇怪?”辛雨看著趙泓不可思議的眼神,接著說道:“當年上古三族,神氏、古巫和妖祖的滅世大戰,縱跨萬千年之久,一時間大荒世界傷亡無數,天下生靈塗炭。上古三族的大能們也是傷亡慘重,或是紛紛隕落,或是不知去向,仿佛在世上消失了一般。大荒世界從此隻剩下殘存的三族後裔,而我們巫者就是古巫的後裔。”


    “古巫的後裔不是巫族?”趙泓好奇地問道,因為辛雨的說法跟之前薑微所說的有些許的差異,巫者和巫族,難道隻是叫法的詫異?


    辛雨又道:“古巫後裔當時衍分為兩個分支,其中之一分支與新生的人族共生共存,血脈之力漸漸淡化,最終演化而成巫族。隻有我們巫者的分支,才一直保留著古巫嫡係的血脈之力。”


    “什麽是血脈之力?”趙泓又問道。


    “滅世之戰後,不僅上古三族消失,連當時遠古戰場僅剩的修煉資源也被三族後裔封存,不知所蹤。而那些戰死或者被拋棄淘汰的後裔,因為沒有了資源,體內的神力日益稀薄。他們隻能選擇用輪回的辦法蟄伏血脈,在漫漫輪回之中沉睡,將血脈之力潛伏在凡人體內。他們平時和凡人無異,但在一些特殊情況的激發下,血脈就有機會覺醒。”


    “我便是這些在輪回中沉睡的後裔之一,我的血脈已經不知沉睡了多少輪回了。我之前就是因為在‘丈夫門’中修煉時,不小心走火入魔,卻因此覺醒了巫者血脈。我原名刑天,對我來說,覺醒並不是重生,而是殺戮的輪回,我有責任尋找到遠古戰場,也就是三族後裔的封存之地!而當我剛覺醒之時,我的血脈之力太薄弱了,我需要恢複,所以我布置了巫陣,煉製丹粟。”


    “你以為我殺的這幾人隻是普通的凡人嗎?我要煉製丹粟,又怎麽會用普通凡人的精血!你有所不知,這幾人偏偏也是神氏後裔的血脈,隻是還沒有覺醒罷了。神巫不兩立。我以巫陣煉製丹粟就會自動吸完他們全身的神力和精血,為我所用。”


    “你說的封存之地,又在何處?”趙泓再次問道。


    辛雨低下頭,神情有些失落,“我不知道,當年我被神氏後裔的姬軒轅斬去了頭顱。失去首級之後,陷入了黑暗深淵的我非常暴怒,隻能以雙乳做眼,肚臍為嘴,一心想要繼續與姬軒轅搏鬥。可後來遠古戰場被封存,所以我被迫選擇輪回之法蟄伏血脈,希望能再有機會挑戰他。可誰知道,這一沉睡便是千年過去。”


    “你問了這麽多,我也回答了這麽多,現在也該輪到我問你了吧?”辛雨抬頭目光一轉,望向趙泓。


    “你想知道什麽?”趙泓眉頭一皺,抬起頭來與辛雨對視。


    “你到底是何人?怎會習得古巫功法?是不是什麽人傳授於你?那個人現在何處?”辛雨眼中充滿急切,一連串問出幾個問題。


    趙泓心中不禁猶豫,沉吟了一會後,才道:“並非有什麽人教我,我的功法是在一次偶然機會,從一位前輩遺留的古巫功法典籍中習得……”


    “那人何在?”不等趙泓說完,辛雨就打斷道,似乎迫切想要知道。


    趙泓搖搖頭,回道:“他已經去世很久了,我遇見的時候,他隻剩下一具骸骨……”


    “你……你真的已經隕落了嗎?這……這怎麽可能?”


    辛雨仰首望向夜空,雙肩開始顫抖,兩個拳頭緊緊相揣,似乎整個人都被悲傷占據。他在努力著,不想讓悲傷蔓延,卻無法壓製住心疼的衝擊。他突然低下頭,無聲地散發著他心中的憤怒和失落。


    趙泓靜靜地觀察著辛雨的反應,他現在可以確定,刑天跟湖底骸骨主人有著緊密的關係,他也越發想要知道骸骨生前是什麽人。


    過了許久,辛雨終於再次抬頭看向趙泓,用低沉的聲音再次問道:“你剛才使用了類似‘神魂刺’的神魂攻擊術,我沒猜錯的話,《巫典》在你手中吧?”


    趙泓心中一驚,麵露謹慎之色,他不知道辛雨問出此話,用意何在?


    辛雨見趙泓的表情,將樸刀一收的站在了原地,微微笑了笑,說道:“你放心,我並無覬覦《巫典》之心,而且並非所有巫者都有能力修煉《巫典》。我奇怪的是,為何偏偏你可以修煉《巫典》?”


    為何能修煉《巫典》?


    趙泓從未思考過這個問題。他修習《巫典》似乎一切水到渠成,剛開始學的時候是機緣巧合,在修習過程中也未曾遇到什麽障礙。他之前一直認為是自己的神魂根基不錯,甚至覺得《巫典》中的功法似乎為自己量身打造一般。依照辛雨所說,莫非修習《巫典》還需要什麽特別的條件不成?


    辛雨似乎看出趙泓的疑惑,接著說道:“《巫典》是古巫嫡傳功法,若非具有古巫‘聖子’和‘聖女’的血脈傳承,就算是一般巫者也無法修煉,即便是讓我修習,也不能得其精要。你……”


    辛雨邊說著,邊上下打量著趙泓,“你與我一樣,同樣身兼巫者血脈,隻是尚未覺醒。而且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的血脈之力應該更加……”


    辛雨話沒說完,突然麵色一動,身形已如箭矢般彈射而出,朝著趙泓方向疾掠而去。


    趙泓反應慢了一瞬,完全沒能躲開。他隻覺麵前一陣涼風習習,密密麻麻的金色光絲浮現而出,朝著其頭顱一卷而至。


    幾乎是同時,趙泓頭頂處傳來“嗤嗤”聲響,一張三尺大小的金光大網,朝下方一罩而下。


    趙泓大駭,不禁眼露絕望之色。辛雨的突然發難,行動勢如風暴,趙泓毫無準備,眨眼之間他已經被辛雨的光網束住。


    “你要幹什麽?”趙泓強作鎮定使表情不變,但是額頭上仍然冒出絲絲細汗。


    辛雨麵無表情,更不答話,緊接著他閃電般抬手,一指點在趙泓的眉心上,一道黑芒電射而出,瞬間從趙泓眉心沒入其頭顱。


    趙泓再也無法保持鎮定,此刻他深刻體會到辛雨這一指,帶有一股淩厲無比的意境,隱約有幾分要泯滅掉了他神魂的味道。


    “吼!”辛雨口中一聲銳嘯之聲響起。


    趙泓連忙悶哼了一聲,神魂有些渾渾噩噩起來。他感覺好像是被人用燒紅的刀子,狠狠刺了神魂一下,劇痛無比。


    此時在他的識海之中,似乎原本一片敞亮的空間中,周圍僅存的光亮區域忽的一閃消失,使他陷入了徹底的黑暗。


    “該死!”趙泓按捺住心中的煩悶,連忙運轉“煉魂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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