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咱們進去吧。我還給你們看看來著。”胡阿七負著手,轉過了身子,和那農村老大爺沒啥兩樣。


    “好!”江海一行人這下對老頭佩服得五體投地了,點了點頭。


    就在這時,大院子外,陡然傳出一聲聲貓叫!!那腔調,如涕如訴,如怨如慕!喵——嗚——喵——嗚——


    宛若一個死了丈夫的寡婦,趴在靈位邊尖著嗓子哭喊!大家心裏頓時的都咯噔了一下。荊城垣更是想看到妖怪一般鑽到了胡阿七的背後,瑟瑟發抖,扶著他肩膀一聲都不敢吭。


    胡阿七是老江湖,自然曉得這不是什麽普通的貓了。貓能發出這聲音?搞笑!當下他兩個眼珠子一瞪,銀發飛舞。氣勢如洪水般鋪天蓋地襲來。


    抬起頭望去,還真有一隻渾身油黑透亮貓在屋簷上,但沒人知道它是怎麽上去的,何時上去的。


    這貓,它輕盈的停在了屋簷的半中間,蹲了下來。似乎是在自言自語。他們不想理它,它似乎也懶得理他們。可是就在荊城垣強迫自己轉移注意力的那一刹那,這貓卻扭過頭來,衝著自己冷笑。


    荊城垣忽然覺著渾身發冷——因為她覺得這眼神不是屬於貓的,而是屬於……地獄!


    “哪裏來的孽障!”胡阿七一聲大吼,驅逐道。


    那貓倒也知趣,毛茸茸的小肉抓幾下一點,就失去了蹤影。


    看那玩意沒了蹤影。胡阿七對眾人掃了一眼,確定沒事後,歇了口氣道:“進內堂再說。”


    這下不用拉了,大家一塊兒搶著往裏蹭,再也不嫌什麽髒亂了。至於外麵,嗬嗬,還是算了吧。誰也不敢保證那恐怖的幽靈會不會隨著夕陽的落下而再次寫下殺戮的序章。


    話說外麵是一個光景,裏麵卻又是一個光景。屋子小,但起碼三分之一的空間是擺著傳說中的法器。


    但見一張紅漆木的長桌,擺著兩盤果品貢酒,桌的兩個邊角各有一個白色短粗蠟燭。中間直立著一把張開的八仙折扇,嶙峋的扇骨上有字,但因為隔著老遠,密密麻麻的看不真切。在扇子的上麵還擱著一個巨大的牌位,不是靈牌,也不是長生牌,隻是歪歪扭扭的書寫著‘黃三太奶奶之仙位’,這八個大字,黃底黑麵。雖然有點搞不懂這背後代表著什麽。但不可否認,自從進到屋子裏,大家身上的那團原本束縛著的緊張氣氛頓時一收,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心曠神怡的愉悅感。看來這地兒還真是有點靈性的!


    “小語,來客人了!”胡阿七把臥室門一開,對裏麵喊道。他現在唯一的親人就是孫子了,老伴和兒子早死,賊杯具的。


    那孩子不大,撐死了十歲吧。和他爺爺一樣,很瘦。拿著隻圓珠筆跑了出來,看來是在寫作業。


    “大爺爺,啥事啊?”


    “來客人了,打招呼啊。”


    “叔叔阿姨好。”小孩也不膽怯,甜甜的叫道。


    “你也好!”荊城垣看到這可愛的樣子,忍不住摸了摸她的小腦袋。


    “進去繼續寫作業吧。待會有事別出來。爺爺辦正經事!”


    “我懂。”孩子一副小大人樣,點了點頭。然後就去進去了。


    “孩子真可愛!”荊城垣發自內心的笑道。


    “不過現在還沒放假吧?他怎麽在家裏啊?老先生也要看住他學習啊!”


    “這……”胡阿七沒說話。


    “怎麽,有難言之隱嗎?”


    “不是……他沒上過學。”老頭苦澀的說。


    “啊?老先生,現在學習是為了孩子的未來著想啊!您可不能有舊思想喔。”荊城垣道。


    “你說的,我曉得。但吃飯才剛好,哪有錢給孩子作學費啊!”胡阿七有些兒無奈。


    “您怎麽不早說啊!”荊城垣趕忙從包裏拿出皮夾,拿出所有的紅大頭鈔票,一張都沒落下就直接塞給了老頭:“這點,您拿著。每月我會再寄學費給孩子的。以後這孩子上學,我負責了。”


    “這,這怎麽好意思啊?”老頭連連退了過去。


    隻是荊城垣是直性子,拿出去的東西不可能再收回去,怎麽著也往老人手上推。


    “老先生,就拿著吧。您也是為我們幫忙啊!對吧?這點錢對我們不算什麽,您要是不拿,我們倒內疚了。”江海在一邊勸導了起來。


    架不住幾個人的熱情,胡阿七隻得勉為其難的收下了。“不說了,我知道。你們這些孩子,都是好人呀!我替小語感謝你們。”


    “我們馬家從來都有一個不成文的規矩,隻要接下了雇主的錢,就代表願意幹這趟子事了。哪怕是拚了命,也要完成的!”老頭眼睛罩著一層霧氣,看來有些感動。斬釘截鐵的說。


    “為了幾位,老夫今天就把這把骨頭豁出去了。”他緊緊捏了捏褲腰帶,那是粗布做的。邊角的橫搭上繡著一個朱砂色的大“馬”字。


    第三十八章 開壇做法


    屋子裏,江海坐在椅子上把他們的經過和那個鬼村咒怨的曆史詳細的告訴了胡阿七。


    胡阿七不斷的點頭,也不斷的搖頭,有時還皺了皺眉,半晌才砸吧砸吧嘴道:“據我所知,一般鬼留在一個地方就那麽幾個原因,一是生前有遺願未了,或被人害死的,不甘心也叫死不瞑目,有怨氣不肯去投胎,留在原地想報仇,或完成遺願。除此之外,另一種便叫做橫死,也就是你們眼中的非正常死亡。例如車禍,或荒山裏被分屍的,遊泳溺水等等不提……這種橫死的靈體因為怨氣極重的緣故,所以不能立馬投胎,必須找一個替死鬼才能投胎輪回。因此它必須得在原地再害死一個人。這也就是為什麽有的地方死人,或發生大車禍了,以後那地方就經常出事的原因。因為他們要一個接一個的找替死鬼,然後才能投胎。”


    “但話又說回來了,如果一個人懷著強大的執念而死,他不願意投胎,再加上沒有高僧道士給予其必要的超度來化解怨氣,這麽老循環下去,陰氣怨氣越積越重,越聚越深。到了一定程度,就導致了咒怨的爆發。”


    “原來是這樣啊!”幾個人終於明白了緣由。


    “還好你們遇到了我,我們馬家便是他們的克星!”胡阿七冷笑了聲。


    說完他便卷起袖子,也不多支吾那些不中用廢話。洗手,鞠躬,點燃了插在香爐裏的三十六柱香,一根不多,一根不少。然後對著仙位拜了三拜,邁起踏魁罡步後再開丁字步,將三滴從活雞的雞冠上割下的血濺在了一個小碟子裏,一切就緒後,甩開兩張請神符打向天空。口中念念有詞:“天門開,地門開。祖師爺仙傳花字,聞吾是教。神兵火急如律令!”隻見那兩張神符立馬冒煙,成兩團烈火熊熊燃起。


    “你們在仙位前跪下,然後把這個係在額頭上!記住,在腦袋後麵打活結。”胡阿七打開桌子下的老舊抽屜,從中扯出四跟光鮮紅布帶,在滿是老繭的手上撣了撣,就丟給了江海他們。


    “好的。”幾個人唯唯是諾,盡都照做了。


    見幾人係好了帶子,胡阿七轉身舀樂一碗清水,將那碗水加在放雞血的碟子裏,然後對著碟子念上一陣子唧唧歪歪的咒語,便讓江海,荊城垣等四人把水一人一口的分著喝下去,似乎在他的手裏,這碗稀鬆平常的井水就能驅邪伏妖了一般,這也是中國道教的神秘文化使然,至今在湘西大山那裏,依舊有村落過著巫師為尊的群居生活,甚至他們的某些家傳術法,連享譽海外的科學家們都無法給出合理的解釋。


    “疾!”隨著他屈指成劍,對那把豎立的折扇一拍之際。原本沒事的荊城垣頓時覺得頭痛欲裂,仿佛有片極薄極銳的刀片在腦神經間肆意遊走,劇烈的痛楚使她不得不彎下身子,雙手成爪,拚命的抓著額頭。四下而望,其他人亦複如此。


    “別動!”胡阿七眉頭一皺,提醒道。聽到這話,荊城垣他們即使是痛,也隻得先忍著了。


    一炷香的功夫,他們頭上係著的紅布條自動脫落了下來,頭頂門一陣黑氣升騰,轉眼不見。


    “好了,你們起來吧。”胡阿七點了點頭,背著手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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