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許淮聞陰沉沉的目光,雪清婉便也不再多言,能填飽肚子,還有人給自己付錢,這比什麽都重要。


    這時,那老板端著一壺剛泡上碧螺春返了回來,賠著笑臉繼續恭候著,生怕招待不周惹急了眼前這個男子。雪清婉則隨意點了四道幹脆爽口的素菜,用來解解那些葷腥的油膩。


    不久,冒著熱氣的珍饈玉食被一道道端了上來,味道噴香,色澤光潤,挑人味蕾。餓了許久的雪清婉和吃齋更久的許淮聞眼中都冒出了一絲光亮。


    等最後一道罐煨山雞絲燕窩端到兩人麵前後,許淮聞便吩咐老板退了出去,將廂門關上。兩人隨即開始大快朵頤。


    說是大快朵頤,其實兩人的進食方式都很文雅,細細品嚼著每一筷食物。


    “不愧是香簌城名聲最旺的客棧,菜品果然道道經典,口口彌香。”許淮聞瑩玉般的唇上未沾油漬,用食動作美觀和諧。輕咽下一塊鴨絲,讚道。


    雪清婉微微點了點頭,嘴中正嚼著一絲蟹肉。


    不久,桌上的菜肴都少了一大半,兩人的味蕾也被滿足的差不多了。


    “這雞絲燕窩香甜可口,益氣補中,對你的傷勢很有好處。”許淮聞拿起桌畔的白巾,輕輕擦拭過唇角,眸光淡而澈透,看向對麵正執勺飲湯的雪清婉說道。


    雪清婉將碗中最後一口燕窩用盡,同樣拿起白巾,擦拭去嘴邊餘留的油漬,淡雅一笑,“許公子有心了。”


    許淮聞雙目微眨,站起了身。兩人正欲離去,門外忽然傳來了喧囂的吵鬧聲。


    “王公子,我們這裏是客棧不是風月酒樓,上哪兒給您去找如花似玉的美人兒啊,您若想要美人兒,便去街對麵的醉塵苑尋個去。”許淮聞推開廂門,隻見那名老板正滿臉苦笑,對著一名客人好言相勸著。


    對麵那客人似乎喝大了,醉醺醺地不依不饒,“我呸,沒美人兒?我聽樓下那些人說店裏剛來了位麵若天仙的人兒,就在這間包廂裏,我想見見這美人兒,你還敢攔著我?滾開!”說著,便一把推開了老板,晃晃悠悠地朝著這邊走來。


    雪清婉剛走出門,便看到了這一幕。


    而那名客人不是別人,正是她拋繡球那日到場的王司恒。


    “現在是不是很慶幸,聽了我的勸沒嫁給他。”許淮聞看著不遠處言辭惡俗的王司恒,嘴角勾起一抹諷意。


    雪清婉眉頭微挑,“我當時眼拙,看不清身邊的人,也沒看清王司恒是這般貨色。”


    這時,王司恒瞧見了許淮聞,眼光一亮,立馬湊上前去,“嗨,美人兒,過來陪陪爺。”說著,就要勾起許淮聞線條分明的下頦。


    見狀,雪清婉在心裏哂笑——這許淮聞美的都讓人分不清男女了。


    那個被王司恒推到一旁的老板立馬嚇得麵色慘白,“王公子,這可使不得,使不得呀!”


    一邊是都水監的兒子王公子,一邊是看麵相就知貴不可言的許淮聞,他誰也得罪不起呀。


    許淮聞看著眼前酒氣衝天的男人,居然敢調戲到他的頭上來?語氣冷得快要結冰,“滾。”


    聞聲,王司恒停下了快要放到許淮聞下巴上的手,瞪大了眼睛,滾?別個女子都搶著想被他寵愛,這美人兒居然敢對他說滾?果然是個極品!


    “呦,還是個烈性子,爺喜歡,來來來陪爺喝兩杯。”王司恒哈哈大笑,剛準備硬牽起許淮聞的手時,一道黑影從天而落,掣住王司恒剛伸出的胳膊,往他身後一撇,繼而一個回身把他舉了起來。


    “你是誰?你要幹……”還不等王司恒一句話說完,隻聽“咚”的一聲巨響,那黑影直接把他扔到了一樓,直直砸把一個八仙桌砸得粉碎。黑影旋即飛身離開,整套動作行雲流水,讓人連黑影的臉都沒看清。


    看著樓下摔的四仰八叉的王司恒,雪清婉頓生感歎,“決明還真是雷厲風行啊。”


    許淮聞冷哼一聲,“那是。”


    客棧的老板早就被眼前的架勢嚇得靈魂出竅,媽呀,這下把王公子得罪了,完了完了。


    許淮聞雲淡風輕地走到老板跟前,從懷裏掏出一個金元寶,“不用找了,作為砸壞桌子的補償。”旋即帶著雪清婉下了樓。周圍的賓客見了這情況,都不敢多說一句話,生怕惹出什麽事牽連到自己。


    雪清婉跟在後麵走著,腦子裏閃過許淮聞剛剛拿出的金元寶——出手這般闊綽,看來真是個貴人。


    等二人從客棧走了出去,老板才反應過來,趕緊叫人下樓去把王司恒抬進房裏,請郎中來給他診斷傷勢。


    客棧外的街道上,路人已無幾個,隻有街對麵的醉塵苑外,幾個花枝招展衣著暴露的女子,在揚著帕子招攬客人。樓內,一片粉光紅影。


    “走吧,去將你的母親安葬。”


    許淮聞依舊自然地攬過雪清婉的柳腰,攜著她消失在黑夜的盡頭。


    良久。


    雪清婉跪在一座微微隆起的小土丘前,土丘後立著一座石碑,上麵刻著“母昭陽泠之墓”,以及她母親的生辰日期,亡故日期則題作了五年前的生辰。


    她將三支正燃著的香舉過頭頂,對著墓碑一麵叩首,一麵默念著,“願母親在天之靈得以安息,女兒定不負母親所托,為母複仇,平母冤屈。”


    三叩首結束,她將香插在墳前的土裏,望著墓碑,久久未曾起身。


    許淮聞站在她身後,對著墓碑躬身施了一禮,目光中也隱隱有些哀涼,似乎是想起了自己的母親。


    “這裏地處偏陰,素日不會有人經過,昭陽夫人在此長眠,會安息的。”


    “嗯。”雪清婉的肩有些顫抖,似乎在極力壓製心裏的難過。


    “夜深風寒,隨我回去吧。”


    適夜,林府,柴房。


    阿玲被鐵鏈綁在木樁上,渾身是傷和血,早就已經昏死過去。


    忽然間,一個漆黑的身影落在阿玲麵前,伸手探查了一下阿玲的氣息,確定阿玲還活著。繼而用短匕劃開她身上的鐵鏈,並給她喂下一粒丹藥。


    這時,柴房外看守的婢子似乎聽到了裏麵鐵鏈落地的動靜,立馬拿著鑰匙打開了門扉,剛走進去,便看到了那個黑色的身影,驚聲叫起來,“你……你是誰!膽敢擅闖此地!”


    忽然,婢子覺察到頸上有幾分寒涼,用手觸摸,隻感受到一把利器直插入動脈。


    “啊!救命啊!”看著鮮血噴湧而出,婢子滿臉驚懼。


    不久,婢子便沒了氣息,倒在地上。


    莫秋俯身用利刃在這婢子身上寫下幾個字,繼而背著阿玲閃身離開。


    天亮後,林家二小姐的貼身侍女路過這裏,發現柴房無人看守,她皺皺眉頭,念叨著現在的下人越來越不用心了,走進柴房一看,發現門還是虛掩著的。她輕輕推開柴房的門,誰料看到的是地上那具冰涼的屍體,以及被砍斷的鐵鏈時,侍女被嚇得尖叫出聲,而後趕緊去通報林禾芝。


    不久,林禾芝和柳春琅匆忙趕到,當她們看到婢子身上的字後,兩兩相覷,麵色慘白。


    那婢子皮開肉綻的身前,赫然是四個猩紅大字:因果有循。


    “趕緊把這屍體處理掉,免得髒了老爺的眼。”柳春琅掃了一眼那慘死的情狀便背過身來,喉頭隱隱作嘔。


    “娘,你說,這是怎麽回事啊。”林禾芝餘驚未泯,拍著胸口。


    柳春琅柳眉微蹙,搖搖頭,“我也不知道。”


    “會不會……是林禾依回來報複了?”林禾芝擔驚受怕地四處張望,小聲說道。


    “大白天的,別瞎說。”嘴上雖這樣說著,柳春琅心裏也泛起了嘀咕,難道真是那個小賤人回來了,還劫走了阿玲?


    這時,忽然有一個小侍衛形色匆匆地跑了過來,對著柳春琅低語了幾句。


    “什麽?都死了?那林禾依的屍體呢?”柳春琅聞言大驚失色,雙目圓睜。


    小侍衛連忙跪下,麵容愁苦,“屍體……屍體到處都沒找到,懸崖底下也沒有啊!”


    林禾芝見狀,扶住被震驚的連連後退的柳春琅,擔憂地問,“娘,怎麽了?”


    柳春琅看向柴房裏那具鮮血淋漓的屍體,雙目呆滯地回應道,“咱們派去送林禾依的那些人,全被砍了頭,林禾依的屍體,也不見了。”


    “什麽?!”聞聲,林禾芝也同樣被嚇得呆滯起來,說話都變得哆嗦,“怎……怎麽會……林禾依不會是化作厲鬼了吧……”


    “不可能,這事兒有蹊蹺。薑才,你趕緊去派人查,必須把這事兒給我查出個結果來!還有,去把這事告訴寒闕王,讓他派點人手一塊去查!”柳春琅瞪著眼睛,對著那侍衛喊道。


    “是,是……”那名叫薑才的侍衛連聲應下,接著匆忙的退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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