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聽說了嗎?”


    路上行人來往,絡繹不絕。街邊酒肆裏,幾個年歲三十左右的男人正就著一盤油炸花生一壺成年濁酒,在說著近日發生的事。


    “聽說什麽?我家娘子這幾天脾氣不好,不讓我出門,今天心情稍稍好了些,這才許我出來。這外邊,發生了什麽?”


    “你這沒出息的慫貨,這麽這般沒出息?”


    “哎,我這可不是沒出息,我這叫敬重,叫愛護!”


    “不扯這些,老張,你是要說什麽?快些道來,別磨磨蹭蹭的,跟個娘們兒似的。”


    “司小候爺,回來了。”


    “司小候爺?你說的,可是當年將當今聖上七子打的臥床半月,險些歸西去,卻是半點責罰也未受到的那個司小候爺?”


    “廢話。除他以外,還有誰能擔這稱號?”


    “那這一說來,恐怕又要有戲看了,哥幾個回去備些瓜子兒,恐怕要不了多久便就開演了。”


    “皇家的戲你也敢看,當真是日子好了,膽子也養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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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昆州近日發了水災,桌上擺著的奏折中,半數以上都是在講這事。


    賑災官銀已經悉數發下,按日子,怎麽說也該是要抵達昆州,地方官員卻是來奏說半點銀子影子也未尋到。


    皇帝因此記得焦頭爛額,便是午膳也一口未動。


    此刻慈寧宮中,各宮女眷齊聚,一時熱鬧非凡。


    因著太皇太後喜宮娥著豔緣故,眾人在妝容服飾,所配首飾之上都下了一番心思。既要不能奪了位分高的妃嬪風頭,又須豔壓同位,一絲一毫,行差步錯,都會將自己陷入尷尬地位,得不償失。


    “皇祖母同祖父這一去遊曆山川,便是七八年之久。每逢佳節過年,柔兒便就更加思念,盼著祖母回來。失了祖母在這宮中,倒是少了許多趣味,便是年節,都總有些遺憾。”


    皇後同太皇太後關係甚篤,語氣便也有些撒嬌委屈意味,哪裏還見平日裏高冷嚴肅姿態。


    “皇祖母這把老骨頭,也沒多少日子可過,乘著還能動彈,自是得外出走走,見見我南齊這大好河山。坐著便覺日子走的慢,外出遊曆,時間便是要快些,這才不知不覺便過了七八年之久。”


    太皇太後掃視座下眾嬪妃一眼,尋到正在將一個個葡萄給扒去外皮的璟貴妃。


    “琳琅,過來,來皇祖母這邊。”


    “好,皇祖母。”


    璟貴妃端著扒好皮的葡萄上來,坐在太皇太後身邊,一雙烏溜溜鹿眼看著她。


    “皇祖母吃葡萄,琳琅專門給皇祖母扒的,裏麵的籽也給剔了的。”


    太皇太後輕輕揉了揉璟貴妃麵頰,心底一陣甜意。


    “你這孩子,倒是有心了,還記得我喜歡吃葡萄。”


    “好久沒見到皇祖母,都有點陌生了。”


    璟貴妃盯著太皇太後看了一陣,突地來了這一句。


    引的太皇太後一陣笑聲。


    璟貴妃拾起盤邊戳瓜叉,插起一隻葡萄,遞入太皇太後嘴邊。


    “皇祖母,這葡萄可是甜?”


    “自是甜,甜透心去。來來來,柔兒也來吃吃,當真是不錯。”


    “果真是,過了妹妹巧手,這葡萄倒是更甜了幾分。”


    端貴妃看著前麵一片溫情的三人,藏入袖中的手掌收緊,尖利指甲插入掌心,也無法緩解自己的嫉妒憤怒。


    憑什麽?憑什麽?憑什麽?!


    那傻子隨隨便便做件事便能討那老太婆歡心,自己費盡心力,絞盡腦汁。她卻是跟瞎了一般,半點看不見,隻顧著那傻子和皇後。


    座上正和皇後同璟貴妃正談笑的歡快的太皇太後不知為何止下聲來,看了端貴妃一眼,渾濁眸子中神色莫名,幹癟嘴唇緊抿,看的端貴妃有些發怵心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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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司玄,你給我出來!別和我躲在裏麵不說話,你小時打本殿下的那一頓,本殿下可是記得好好的,別以為有太皇祖母護著你,你便就高枕無憂了。司玄,你給本殿下出來!”


    定遠候府前,暮謹帶著一眾仆從將定遠候府團團圍堵。侯府守門的兩個兵士一腳冷漠,任憑暮謹如何叫囂,也不回他一句話。


    叫喊了快有半個時辰,大門一點要來的痕跡也無,倒是暮謹已經有些口渴饑餓起來。


    “司玄,別以為這樣本殿下就會離開,今兒我為了堵你,可是已經做了萬全準備。張全,將椅子給本殿下搬過來,本殿下有些累了。”


    張全是暮謹貼身太監,一張最是能說會道,深的暮謹歡心。


    “殿下在這等了許久,該是有些渴了。奴才開時讓膳房備了些解渴甜湯,放了些冰鎮著,現在來喝,定是舒爽。”


    “還有殿下您最喜歡吃的點心奴才也早早便叫膳房做好,放後麵車中。奴才這去給殿下取來,墊補一下肚子。”


    張全的事先準備讓暮謹十分滿意,甜湯冰的恰到好處,緩解了一些他心中怒火。


    “等會去自己去賬房領賞。”


    “為殿下分憂是奴才本分,要不得什麽賞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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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主人,你吃這個,這個好吃。”


    “主人,大白給你夾個肉丸,這肉丸可好吃了。”


    “主人……………”


    “主人…………”


    易茗茶看著碗中堆成小山的,要掉不掉的菜,有些無從下嘴。


    大白眼巴巴看了易茗茶半天,見她沒有動筷的樣子,嘴一癟,眼淚又開始出來,在框裏打轉。


    “主人是不是嫌棄大白?”


    易茗茶急忙擺手,生怕她又再哭出來。


    “沒有沒有,我怎麽可能嫌棄你?我隻是在看從哪裏開始吃?”


    “真的?”


    “真真兒的,比金子還真。”


    一碗飯,吃的易茗茶度日如年,等碗空掉的時候,她肚子已經撐的渾圓,跟塞了個球進去似的。


    被大白扶著,這才勉強能起來,準備出去遛彎消食。


    “大白,下次你給我夾少些,太多了,我這肚子現在都撐的難受。”


    易茗茶被她攙扶著,走至門前,勉強歇了口氣,便微顫著手按上大白肩膀,嘴唇抖動。


    “可是主人以前食量可大了,都是要吃那大碗的好幾碗才飽的。此番回來,胃口倒是削減了好多。”


    易茗茶扶著肚子,低喘著氣,“以前的自己,究竟是有多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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