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話再次激怒黑衣人,被卷入風中的萬千枯骨飛身抓住傘團成一個無限大的球。


    “進步一小點?厲先生當真是直白。不過,不知道我這進步一點點,能不能讓厲先生命喪於此!”


    黑衣人將衣物撕碎,露出已經隻剩下漆紅的骨身。


    “萬眾聽令,納萬眾冤魂,祝我大成!”


    一聲令下,風靜,身後的骨球化成一插天骨人,手中捏著那柄大張的傘。


    “接招吧!”


    黑衣人兩手作訣,將骨人操縱,橫飛過來的傘帶來萬鬼悲鳴,氣波所達之處,萬物枯竭!


    厲行衍冷笑,橫眉冷對這飛馳過來的傘。“雕蟲小技。”


    掌中紅火跳躍越甚,不知何時出了一對眼睛。它看了一下厲行衍,見對方點了點頭,便再無顧忌。


    “吃了它。”


    厲行衍薄唇輕啟,將那紅火往上一拋,頃刻幻化成一堵足以抵抗對麵殺招的火牆。


    將紅火投放,厲行衍便轉身離開,君墨離開時的神情太不對勁,他現今實力太過低等,若是碰上強一點的敵人,便是必死無疑!


    黑衣人見厲行衍離開,眸中瘋狂更甚,傘的每一次揮動帶動摧枯拉朽的力量,卻在火牆的圍堵下化為虛無。


    體內靈氣枯竭,已經無法在發出攻擊。黑衣人不甘的看著已經消失無蹤的厲行衍,突然突然自嘲起來。


    “一千年,一千年!為了將你打敗,我連自己親生兒子都利用進去,可是,可是,我卻連你一根汗毛都傷不了,真是可悲……”


    他看著眼前的將城分成兩片的火牆,猛地吐了一口血。身後的骨人應聲碎去,化成一陣濃密白煙,將天空遮擋,待白煙散去,黑衣人已經消失無蹤。


    厲行衍過來的時候,君墨正與莊落僵持著。


    兩人實力懸殊太大,莊落許是心裏還有些狠不下心來,遲遲不下狠手,隻是一個勁兒的躲閃,避開君墨毫無章法的攻擊。


    “你說清楚,明明之前對他們恨之入骨,明明說過便是死,也不會去做傷天害理的事,你現在是在幹嘛?以前的話都是放屁嗎?!你弟弟知道你現在這副鬼樣子嗎?”


    君墨一個接一個的問題打在莊落心上,他卻不知該怎麽反駁。


    他想起與失蹤後與涼秋的第一次見麵,自己護了多年的弟弟,終是兵戎相見。


    莊落有時候會想,要不要就這樣算了,不要再深陷下去了,自己作了太多孽,傷了太多人。


    可是想到還在棺中睡著的韶顏,他看著那張恬靜美好的臉,始終無法舍棄。


    林承殊他們那邊給的紅花可以保她肉身不腐,壓住靈魂,假以時日,也許韶顏會再活過來。


    也許是一場大夢,但隻要有一點可能,他都絕不放棄!


    “好人當久了,也想做做壞人。我沒有變,隻是厭倦了以前的日子。念在曾經你為我差點失掉命,今天我便放過你。”


    莊落生生接下君墨狂怒的一斬,手臂被齊齊切下。“好了,我還你一隻手,兩清了。”


    他將亂發撥開,眼神依舊明亮,隻是不知失了什麽很重要的東西。


    “下次再見麵,我不會再放水了。”


    話未盡,人以遠去,那隻斷手浮在半空中,掌心的疤痕刺痛君墨的眼。


    厲行衍遠遠看著失控的君墨,難以想象那個平常賤兮兮的男人也會有如此脆弱的一麵。


    他們第一次見麵的時候,君墨倒在他停著的馬車邊,喝的爛醉如泥,嘴裏不停說著話。


    他說他有一個好兄弟,他叫莊落,他說他們好的能穿一條底褲,幫對方摳鼻屎。


    他說他不見了。


    生不見人,死不見屍。


    厲行衍是共情能力很差的人,易茗茶師傅離開時,他看著哭的幾乎昏厥過去的易茗茶,除了對她的心疼,便再無其他,雖然那人曾經對自己好的跟兒子一樣。


    可就是這樣的他,卻被這份難受感染坐在地上,跟他喝了一晚的酒。


    許是都曾經失去過的緣故。


    ……………………


    易茗茶是被司景笙弄醒的,她迷瞪著眼,視線中的小團子一張小臉睡得有點酡紅,眼神如水。


    “早。”


    厲行衍昨天晚上出去了,一直到現在也沒回來。


    她這幾天將厲行衍給的書都看了和透,那天在牆上遇見的那個大叔後來又來過一次,指導她一些書上沒有的動作。


    “小姑娘很有天賦,好好學,假以時日,定能成大器。”


    身體納入靈氣之後,易茗茶明顯的能感受到與之前的不同。對危險的感知加深,動作更加迅捷,一切都已經脫離常人預知。


    比如現在。


    她闖進了一道莫名結界裏。


    “王妃,王妃您怎麽了?王妃您不要嚇奴婢!”


    玉言將景離攬入懷中,看著她漸漸鼓起的肚子,驚惶無措,除了嘶聲叫喊,便再無他法。


    今天景離生了出來走走的心思,用了午膳之後,便就從王府出發,未想才出來未久,便就遇到這種事兒。


    “王妃,王妃您別嚇奴婢!”


    易茗茶手中挎著菜籃子,躊躇良久,這才出聲詢問。“怎麽了?”


    聽到了人聲,玉言如獲救命稻草,“姑娘,求求你救救我家王妃,我們出來不知怎麽被這東西困住,出也出不去。”


    玉言淚眼滂沱,躺在她懷中的景離已經因為劇烈疼痛而昏厥過去。


    易茗茶管顧四周一圈,此處已經被與外界分開,裏麵的人看不到外麵情景外麵的人也察覺不到此處。


    頭頂一隻半開的紅蓮中,團成一球的小嬰兒正睡著。


    “你家王妃可是有了身孕?”


    厲行衍給自己的書中。有一本便是專門介紹各種稀奇古怪的陣法。


    因為配圖裏的那個小孩子太過恐怖,所以易茗茶記得格外清楚。


    “是,已有三月。求姑娘救救我家王妃。”


    眼前的女子看著纖瘦,玉言卻無故覺著安定,覺著她定能將自家王妃救了。


    “主人,主人,你那邊怎麽回事,血氣好重。”


    大白為了時時知道易茗茶動向,便將自己一根頂羽化成耳釘,這樣易茗茶若是遇到危險,他好趕過去。


    “好香,好香,主人,我馬上過來。”


    耳邊傳來嘟嘟聲音,易茗茶還一句話都沒說,對方便已經結束交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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