殊不知楚長悅心中也萬分震驚,下意識地朝趙淩宇看了一眼,不料卻迎上了他難掩歡喜的雙眸,霎時間令她困惑不已。


    然而無數嫉妒與忿恨的眼神如芒在背,眼下並不是解惑的時機,況且皇上這番話明麵上也不過是表達了對她的讚賞,具體的意思得改日召見過楚大將軍才會有結果,所以就算聽懂了其中深意,楚長悅也無從拒絕。


    不得不說,薑還是老的辣,一國之主怎麽可能真的會這麽隨意地作出這樣的讚揚,背後肯定早已深思熟慮,可憐皇後費盡心機,最後卻反而被皇上算計了。


    腦海中思緒翻湧,表麵上楚長悅看起來不過像是微愣了一下,瞬間便回過神來恭敬地行禮謝恩。


    皇後氣得銀牙都要咬碎了,還不可以表現出不滿,畢竟是自己先開的口。隻是千算萬算,萬萬沒想到,阻止了五皇子娶相府三小姐,皇上轉眼就要把楚大將軍之女許配給他,那可是鎮國大將軍唯一的嫡女,京中誰不知道,楚大將軍愛女如命,將軍長子寵妹如狂,娶了她就相當於背靠楚家大軍,區區的相府三小姐與她相比能算的了什麽!


    至此,皇上來賞花宴的目的簡單又順利地完成了,稍微多待了一會兒便擺駕回宮。


    趙淩宇緊隨其後,似乎一刻都不願多待。


    楚長悅成了眾矢之的,滿懷心事的她實在是無心繼續在這裏待下去,趕在那些心懷嫉妒之人朝她發難挑釁之前,以身體不適為由,也匆匆離去。


    轎子遠離長公主府後,楚長悅緊了緊手中捏著的紙條,還是決定半路改道去那家這一年裏不知去了多少次的茶樓。


    “你來了!”


    二樓的雅座裏,趙淩宇顯然已經等了有一段時間,見楚長悅到來,臉上有著毫不掩飾的歡喜之意。


    “見過五皇子殿下!”楚長悅麵無表情地福身行禮。


    “你果然生氣了……”趙淩宇雙眸微垂,將眼底的一絲黯然掩去。


    “若無別的事……”楚長悅仍在氣頭上,此刻見到趙淩宇隻覺得更加生氣,語氣生硬冷冽欲要告辭。


    “悅兒!”趙淩宇忙拉住她的袖子打斷道:“可否聽我解釋?”


    見楚長悅沒有反抗,趙淩宇將他與相府三小姐之間的流言的事實迅速解釋了一番。


    “這麽說,你是為了迷惑皇後?”楚長悅蹙眉。


    “雖然命人假冒我欺騙了相府三小姐的做法有些小人行徑,但身處各方權利傾軋的漩渦之中,對於我們之間的姻緣,我不願冒險更不敢冒險,唯有出此下策……悅兒,你可否相信我?”趙淩宇眼帶希冀地低聲問道。


    楚長悅噗嗤一笑,心中的氣消了大半,“從來沒有聽你一次性說那麽長的話。”


    她也不是那般愚鈍之人,冷靜之後將事情串起來一想,也能理出個大概,雖然心裏對趙淩宇的做法仍有些不舒服,但相府三小姐若無意攀高枝的話,又哪會那般輕易上當。


    趙淩宇展顏一笑,若有星辰落入眸中,熠熠生輝。


    楚長悅心想,也許她就是被這雙眸所蠱惑,因而喜歡上他。


    ……


    身處軍營的楚大將軍父子倆得知賞花宴上發生的事,連忙馬不停蹄地趕回家中。


    “悅兒,告訴爹爹,你可願嫁給五皇子,如若不願,無須勉強,爹爹定然會用盡辦法令皇上打消念頭。”楚大將軍嚴肅的麵容此刻盡是柔和。


    楚長玨沒有說話,但他的神情已經表明了他與楚大將軍的想法一致。


    在家人的麵前談起婚事,楚長悅難免有些羞澀,臉頰微紅地埋入自己母親的懷中,深吸了兩口氣平靜下來,才悶聲認真地應道:“爹爹,女兒是願意的。”


    “一旦嫁入皇家,便身不由己,皇子的後院也不可能隻有正妃一人,將來會有越來越多的女人介入到你的生活,並費盡心機地試圖奪取你的一切,這樣你也願意嗎?”楚大將軍語重心長地說道,他的心裏並不願意楚長悅嫁給皇室中人,他希望能為女兒找個隻一心一意對待她的人。


    “悅兒明白爹爹的意思,悅兒何嚐不希望能一生一世一雙人,但這世上能像爹爹對娘親這般專情的人能有多少呢?縱觀這京中的世家之子,又能找出一人麽?哪怕真有人肯做到,又怎知他不是迫於爹爹的壓力而為?這樣我寧可不要,倒不如選一個自己喜歡的,哪怕往後生活真的不盡如意,至少是自己心甘情願的選擇。”


    楚大將軍拗不過她,隻好遵從她的意願,同意她的選擇。


    幾日後,賜婚的聖旨便到了將軍府中,自此確定了楚長悅為未來的五皇子正妃,待及笄之後擇日成婚。


    楚長悅原本在京中除了鎮國將軍大小姐的名頭之外,並沒有什麽引人注意的地方,鮮少被人提及,然而被賜婚之後,瞬間成了京城裏熱門話題的主角。


    許多對她心懷嫉妒的人不敢明目張膽地顯露,私下裏便想出各種辦法來編排她。前些年楚長悅幾乎不顯於人前,後來出席的寥寥幾次宴會也表現平平,從未見她顯露過才藝,因而市井中不乏對她無才無德之類的流言蜚語,將她貶得除了家世和相貌之外一無是處。


    楚長悅聽聞也隻是笑笑,與當年相比倒是沉穩了許多,雖然很大的程度上是因為說的隻是她本人,她不怎麽在意。倒是楚長玨怒不可遏,幾次想要親自去把那些散布謠言的人抓起來教訓,不過都被楚長悅勸阻了,隻能暗地裏命人代為收拾。


    成為了話題人物之後,令楚長悅感到最麻煩的是不能像之前那樣隨意出門了,以前沒幾個人認得她,也就不會有人會注意她,而現在出門要不遮掩一下的話,走到哪都總會引來許多目光,別提多麻煩了,於是楚長悅幹脆恢複了養病那幾年深居簡出的狀態,反正有了婚約,趙淩宇可以名正言順地與她相約。


    時間悄然流逝,不知不覺間,楚長悅已到了及笄的年齡,及笄之禮尚未舉行,婚期便已經確定了下來,與及笄禮僅相隔十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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