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去往桃花宴的路上,海棠就表現得非常小心謹慎,一有什麽風吹草動就如臨大敵,弄得楚長悅都有些忍俊不禁。


    即便真要出什麽事,也不會是在桃花宴開始前,後宮的這些妃嬪沒有這麽愚蠢。


    一路安然無恙,楚長悅到了不久,趙淩宇和趙曦玉兩兄妹便陪著寧太後到來。


    見到趙淩宇出現,楚長悅才恍然發覺自己與他已將近半月沒有見麵,不過楚長悅倒沒有產生什麽懷疑,她聽聞趙淩宇最近因為國事繁重,已許久未踏足後宮。


    高貴妃雖然性格不好,但她的審美還是極好的,且又有溫婉月在暗中向她透露寧太後的喜好,桃花宴上的布置,寧太後看起來頗為滿意,臉上的笑容都深邃了幾分。


    桃花宴上的桃花釀,更是高貴妃特意讓高丞相幫忙,派人從江南最有名、最香醇的桃花釀老字號裏采買運回來。


    後宮妃嬪皆出身世家貴族,不敢說才學出眾,但至少不會差到哪裏,撇去那些勾心鬥角之事,一群有才識的美人一同飲酒賞花,倒也有幾分風雅。


    楚長悅和那位莫貴人懷有身孕不能喝酒,高貴妃還特意準備了桃花蜜,妥當得令人挑不出絲毫毛病來。


    可看著這和樂融融的場景,楚長悅不知為何總是有些心神不寧,


    麵前的糕點再精致可口,都提不起多少食欲。


    趙淩宇陪寧太後聊了會兒天,似乎想起還有公務尚未處理,便想先行離開。還未站起身來,卻又重重地跌坐回椅子裏,麵色蒼白、嘴唇泛黑地暈了過去。


    寧太後大驚失色,在場的妃嬪也亂成一片,貼身太監趕緊尖聲高呼傳太醫。


    楚長悅就坐在趙淩宇身邊,見此變故心中一緊,腹中也隱隱傳來一陣微微的刺痛,臉色也跟著蒼白了幾分。


    海棠一直注意著楚長悅的狀態,見她臉色不對地手捂腹部,連忙攙扶住她,也跟著緊張地高呼傳太醫。


    皇上、皇後雙雙出事,現場更加驚慌混亂,寧太後畢竟是經曆過風浪的人,驚怒擔憂之下也能迅速穩住場麵。


    高貴妃見狀滿臉驚慌,這桃花宴上所有的事宜全是她負責布置和準備的,她雖然有在其中動了手腳欲對楚長悅不利,但尚未來得及實施,除此之外一切都是正常安排,不可能會出現這樣的情況。


    但趙淩宇這臉色看起來極像是中毒,若真是膳食裏出了問題,那定然是有人借桃花宴設計栽贓於她。


    此事已涉及皇上安危,無論如何她都難逃罪責。但最為糟糕的是,若是找不出栽贓陷害之人,不僅是她,恐怕連同高丞相府所有人都性命堪憂。


    高貴妃一向囂張跋扈、衝動善妒,在後宮裏不知樹立了多少敵人,一時間也難以判斷到底是誰要害她。


    寧太後可不會容高貴妃在此慢慢回想,一聲令下,直接讓人將她押回延華宮看守起來,又命人全力徹查此事,隻要一日未有結果,高貴妃便一步都不能離開延華宮。


    在太醫的陪同下,楚長悅很快就被送回了寢宮。起初她以為腹痛隻是因為受到了驚嚇,又緊張趙淩宇的身體,導致動了胎氣,可後來卻越發感到不適,太醫細細診治之後竟告知她是因為攝入了微量的墮胎藥而引起的!


    所幸攝入的量微乎其微,胎兒並無大礙,喝上幾副安胎藥就好,但為了避免出現什麽意外,還是需要臥床靜養些時日。


    楚長悅無比慶幸自己因為沒有食欲而幾乎沒怎麽在桃花宴上飲食,不然後果不堪設想。


    得知胎兒沒有問題,楚長悅微微鬆了口氣,但想起趙淩宇的情況,她又無比擔憂,可是太醫告誡要臥床靜養,她不敢冒險擅自走動,隻好焦急地等待消息。


    另一邊,太醫會診後,趙淩宇悠悠醒來,留下太醫院首,將所有人都請了出去。


    “如何?”趙淩宇一改病弱的姿態,沉聲開口。


    “皇上請放心,此毒最多再過一個小時便會盡數自行消失,不過為了掩人耳目,微臣開了一副解毒的藥方,屆時以補藥替換,微臣親自抓藥煎藥便可。”太醫院首恭敬地回答。


    “皇後那裏如何?”


    “一切如安排進行,皇後娘娘攝入了微量的墮胎藥,但無大礙。”


    “朕知道了,退下吧。”


    除了趙淩宇安排的寥寥幾人外,沒有人知道桃花宴上他中的毒和楚長悅攝入的墮胎藥,其實都是他一手策劃的,高貴妃的一舉一動皆在他的掌握之中,事後查起來,證據隻會全部指向高貴妃。


    皇上中毒的事情震驚朝野內外,桃花宴上所有的餐具與食物都交由太醫院一一仔細查驗,每一個準備過或接觸過桃花宴的東西的宮女和太監都被嚴格審問。很快,與此事有關的人員都被清查了出來,涉事者全都是與高貴妃和高丞相府有關的人。毫無意外,他們最後所指證的人便是高貴妃。且又在延華宮中又搜出了殘餘的毒粉粉末,還有墮胎藥尚未來得及處理幹淨的藥渣。這樣一來,人證物證一應俱全,高貴妃連喊冤的機會都沒有,直接被打入了冷宮。


    毒害皇上與謀害皇嗣都是大罪,兩罪疊加並罰,罪及全族,趙淩宇對此早有布置,此事剛一定罪,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丞相府所有人都逮捕收押了起來,隻等擇日問斬。


    高貴妃雖然行事衝動跋扈,但不代表她就真的是蠢鈍而一無所長之人,出身丞相府的她對政治還是相當敏感的。此前她以為是別的妃嬪陷害她,待得知丞相府瞬間傾塌之後,便隱約猜到這是趙淩宇為了扳倒高丞相設的局。所以無論桃花宴上她有沒有動手腳,她的結局都是一樣。


    高貴妃慘然一笑,像是嘲笑愚蠢而又可悲的自己,在這爾虞我詐的深宮裏,爬得再高,粉身碎骨也不過就是君王的一句話而已,她怎麽會可笑地去奢望除了安然活著之外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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