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夢隱換上了之前穿的白色弟子服,在芣苢的陪同下,乘著青雲雀再次來到了外院。


    這次她是光明正大的前來,身份也不同以往,想要住哪裏不需要麻煩伍俱來替她安排,直接到外院執法殿報備一聲便可。


    至於伍俱的身份,夢隱也已經直白地向岑徵打聽過了,沒想到伍俱果然來頭也不小。


    嗯,像她一樣,是個有大靠山的關係戶。


    那座偏僻的院落再次成為夢隱在外院的落腳處,都快相當於她的私人小院子了。


    “隱隱!”


    夢隱和芣苢兩人前腳剛到院子,筱萸後腳就找了過來,還沒見到她人,遠遠就已經聽到她活潑喜悅的呼叫聲。


    也虧得外院的院子沒有靈陣隔絕,要是換了在內院,任她嗓門再大,門關著,聲音便傳不到裏麵來。


    “你這是隔著幾公裏遠就開始喊呢?聲音傳來了半天才見著你人出現。”過了小一會兒,筱萸身影才在視線裏出現,夢隱好笑地調侃道。


    院子大門沒有關,筱萸歡快地跑了進來,顧不上注意別的,第一時間鎖定石桌的方向,直奔桌上的水壺而來,動作豪放地將之一把抄起,仰起脖子就是一頓猛灌,那迫不及待的樣子,就像是在沙漠裏行走了許久的旅人,在渴了一整天後乍然看見綠洲時的模樣。


    筱萸雙頰微紅,胸脯起伏不定,一看就知道她肯定是一得知消息就急急趕來。


    “我還以為你來是為了見我呢,沒想到你竟是來找水喝的呀!”夢隱見狀哭笑不得。


    “怎麽可能呢,當然是來找你的呀,喝水隻是順便的啦!哎呀,我可想死你啦!”


    筱萸扔下水壺,接過一旁遞來的手帕,胡亂地擦了擦嘴角的水漬,而後俯身就給了單手托腮、倚坐在石桌旁的夢隱一個大大的擁抱,順便還親昵地用下巴在夢隱的肩上蹭了蹭。


    “哎,差不多就得了啊,趕緊起開!”


    夢隱一臉嫌棄,毫不客氣地將筱萸撥,抱抱也就算了,怎麽還帶蹭的,這是哪裏學來的怪毛病?


    “呀,小光離,好久不見呐,來給姐姐揉揉~”


    被夢隱嫌棄又無情地推開,筱萸也沒有在意,轉頭就把懶懶窩在夢隱懷裏的光離抱起,左三圈右三圈地搓揉。


    “嗷嗚嗚嗚!”


    光離艱難地忍了三秒,就忍無可忍地一爪子將筱萸的魔掌拍開,咻地一下竄回夢隱的肩上,給了她一個關愛那啥的眼神,然後重新懶洋洋地趴著。


    “咦?原來還有位師姐在啊!那個,師姐好啊,我叫筱萸。”


    被夢隱和光離嫌棄完畢之後,筱萸才後知後覺地注意到端坐在石桌另一旁的芣苢的存在。


    “我是芣苢,筱師妹有禮了。”


    芣苢一如既往地嫻雅溫和。


    “隱隱,你怎麽不提醒我呢,害我在芣師姐麵前出糗……”


    筱萸嗔怪地嘀咕了夢隱一句。


    想想剛才她擦嘴的那條帕子,好像就是從芣苢那個方向遞來的,筱萸感到怪不好意思的,臉頰霎時變得更紅了些。


    “你一進來眼裏就隻有桌上的水壺,哪裏還看到其他了?”夢遺揶揄道。


    筱萸更不好意思了:“哎呀,我那不是渴嘛,沒必要在意那些細節。”


    芣苢掩唇輕笑:“筱師妹真有趣。”


    “芣師姐,我們……是不是在哪見過?我感覺好像在哪兒見過你。”筱萸開始沒注意,認真看了芣苢幾眼之後,便覺得有種莫名的熟悉感。


    “你這拉近關係的方式稍顯拙劣了些。”夢隱不客氣地打擊道,筱萸性子偶爾有些跳脫,她直覺便以為筱萸這麽說是為了緩和自己的小尷尬。


    “嗬,夢師妹,我也覺得筱師妹有些熟悉,也許……我們以前真的在哪裏見過,隻是我一時記不起具體。”


    芣苢從筱萸出現的時候便仔細卻不失禮貌地打量了她一番,心中對她也隱隱有些奇怪的熟悉感,但卻不確定是否在哪兒見過。


    這時聽筱萸也這麽說,便愈發覺得她們曾經應是見過麵的。


    “你看,芣師姐也是這麽覺得,想來我們定然曾經見過麵!不過大概當初隻是擦肩而過的不經意一瞥,所以印象才沒有太深刻。”


    得到芣苢的認同,筱萸得意地撇了夢隱一眼,有點兒小傲嬌地叉著腰說道。


    “哦?沒想到是真的?”


    夢隱驚訝道,同時向芣苢投去隱晦的眼神:芣師姐,她性子就這樣,你真沒必要配合她。


    “也許正如筱師妹所猜測的那般。”


    芣苢坦然笑道,她確實不是為了配合筱萸才這麽說。


    “隱隱,你這次來外院是有什麽任務嗎,大概待幾天?”筱萸有些期待地問道。


    後天便是內院弟子晉升考核,筱萸早早就報了名,也為此努力準備了許久,私心裏當然希望,考核的時候,自己的好朋友可以在一旁給她陪伴和鼓勵。


    “你不是參加晉升考核嗎,我可是特意來給你觀禮的。”


    夢隱哪會看不懂筱萸期待的是什麽,好笑地給了她明確的回答。


    本來她到外院來,就是為了看筱萸的晉升考核,若非如此,她哪會浪費這個時間。


    再說聚煞珠已經收集了許多煞氣了,她還想抓緊點兒渡融魂劫呢!


    說起內院弟子晉升考核,夢隱注意到筱萸的修為竟真的達到了二元初入,而且看樣子隨時都有可能再進一步,晉升速度不可謂不快,看來她之前的那番奇遇確實讓她受益匪淺。


    “啊!太好了!我就知道隱隱最好了!原本以為你沒時間來,我還有點兒小失落呢。”筱萸說著又想往夢隱身上撲來。


    “好好說話,哪來的壞習慣,三兩句就往人身上撲,還有沒有點兒矜持了!”


    夢隱一看筱萸有撲來的趨勢,立刻朝她扔了一隻光離。


    咳,扔杯子的話一不小心就摔碎了,還得費時間去收拾,扔光離就省心多了,重點是摔不壞啊。


    “嗷嗚嗚嗚!”


    光離沒料到夢隱會有這麽一波操作,反應過來的時候它已經在空中飛著了,下一刻便糊在了筱萸光潔的額頭上,把她的腦袋撞得略微後仰。


    “哎喲!嚇我一跳,你也不怕把小光離摔壞!”


    筱萸停止了前撲的動作,將糊在額頭上的光離拎到懷裏,翻來覆去地給它檢查有沒有撞傷,借機又盤了它一番。


    “對了,隱隱,你還記得之前外院女弟子的失蹤案嗎?”鬧騰過後,筱萸忽然問道。


    “怎麽?抓到那些人了?”


    夢隱挑眉,這件事她還是挺感興趣的。


    潮汐院失蹤的外院女弟子,皆是在距離碧波城不遠的地方被擄走,這個團夥如果不是自信有足夠強硬的後台實力,又怎敢做出如此大膽的事情?


    更何況,雖然失蹤事件令這個團夥替她背了殺死林燕的鍋,但於彤姐妹的失蹤也令她遭受於微雪的懷疑質問,哪怕沒有對她造成什麽影響,可心裏總感覺不爽啊!


    “那倒沒有,不過我卻發現了一件奇怪的事。”


    筱萸回憶了一下,似有些不確定地說道。


    “說來聽聽。”


    夢隱擺好吃瓜群眾的姿勢,端起芣苢剛沏好的靈茶,小口輕抿著等待下文。撇開其中蘊含的靈氣不談,光論味道,喝起來也是挺不錯的。


    “外院失蹤的女弟子中,有兩名於家人,一個叫於彤,犯了錯被逐出潮汐院,在回於家的路上被擄走,另外一個是她的妹妹於欣,於欣是得知於彤失蹤後,私自離開學院去尋找於彤,之後才失蹤的。”說到這,筱萸稍微停頓了一下,像是在給時間夢隱回憶一下這兩姐妹的樣子。


    事實上,一聽說兩名於家人,夢隱就知道說的是誰了,隻是有些意外,沒想到筱萸想要說的事竟會與她們有關。


    “奇怪的是,我不久前偶然在碧波城遇見了於欣。當時她並沒有穿著潮汐院弟子服,戴著帷帽,還輕紗遮臉。當日風大,吹起了她的層層麵紗,而我站的位置也恰好是她偏頭的方向,這才能看清她的臉。那時我本想跟上去看看的,可她非常謹慎,拐了幾個彎就不見了蹤影。”


    筱萸會認出她,還是因為之前路過執法殿的時候,注意過外麵貼出來的失蹤弟子畫像。


    “確定是於欣?”


    夢隱暗忖:這就有趣了,莫非是既想要找她姐姐,又不想被潮汐院驅逐,所以幹脆讓學院也以為她也失蹤了?


    若是這樣的話也不是不能理解,但問題是這個理由似乎也說不通,因為如果她真的是這麽打算的話,就不應該選擇私自離院。


    “九成以上的把握!”


    筱萸又在腦海裏仔細對比了一下她見到的那張臉和畫像的相似程度,給出了一個她覺得已經非常保守的答案。


    夢隱若有所思地點頭:“確實是有些奇怪。”


    “這事我都沒告訴執法殿,一來沒有可以證明的證據,二來她和我又沒有關係。”


    “既然是為了找她姐姐,那又為何會在碧波城?難不成她發現作案的人就在碧波城?”芣苢忽然發出疑問。


    筱萸嗤笑:“怎麽可能!學院派出了長老還有這麽多大執事,將碧波城排查了好幾遍都沒有發現蛛絲馬跡,憑她隻身一人以如此微弱的實力反倒能有所發現?我反正是不相信的!”


    芣苢似循循善誘地繼續問道:“那她到碧波城會是為了什麽?”


    “嘿,這事我還真就去了解過!我看到她的時候她剛從一家藥店出來,後來將她跟丟了,我便返回了那家藥店,花了點兒小錢,從接待於欣的小二口中問出了她所購買的靈藥種類。小二還告訴我,那些靈藥的效果全是與養血活血有關,更重要的是,哪怕是失血過多的人也用不了這麽多,可我見於欣狀態挺好的呀,一點都不像是有傷的樣子,真不知道她買那麽多養血活血的靈藥來做什麽。”


    “養血活血的靈藥……”


    夢隱腦海中似有模糊的想法一閃而過,但一時之間沒有捕捉到具體。


    芣苢沒有繼續發問,能想到的問題她都已經問了。


    她是看出夢隱似乎對此事頗為上心,才會作出詢問。


    於欣的怪異之處,幾人一時想不出所以然來,可這事本就與她們無關,歸根到底也不過隻是一則奇事,所以很快便被她們拋諸腦後。


    筱萸又挑了些最近發生的有趣事情告訴夢隱,仿佛隻要是在外院發生的事,除非是被保護或控製得非常嚴密,否則,都逃不過筱萸的法眼。


    “對了,還有一件事!”


    筱萸忽然又想起了什麽,悄悄瞥了芣苢一眼,又看向夢隱,似乎在猶豫著適不適合當著芣苢的麵說。


    “什麽事但說無妨,芣師姐不是外人。”


    夢隱能答應讓芣苢住進薔薇苑,就是認為她是可信之人。


    也就是說芣苢的品性通過了岑徵和她的雙重認可。


    再說,若非真正接納了芣苢,夢隱也不會極大程度地將薔薇苑的使用權對芣苢開放。


    得到了夢隱的同意,筱萸隨即略微壓低了聲音說道:“隱隱,你之前不是讓我注意慕艾嘛,如你所料,她果然有問題!”


    “我忽然覺得你的名字起得真的很適合你,就是前麵差了一個‘白’字。”夢隱突然認真地看著筱萸說道。


    “白筱萸?什麽意思?”


    筱萸一頭霧水,她在說慕艾呢,怎麽莫名其妙的卻扯到她的名字上了?


    夢隱打趣道:“白小魚——百曉、魚啊!”


    芣苢原來同樣沒聽懂是怎麽回事,聽夢隱這麽一解釋,頓時也覺得相當貼切。


    她聽筱萸說了這麽多趣事,雖然大多都是些無傷大雅的小事,但對當事人來說無一不是絕對私密的事,就算是執法殿想要知道這麽多事情,也得派出不少人去跟蹤監察。


    而筱萸就如同在別人身上裝了整套監視係統一般,竟然能如此輕易獲知,這本事真是相當厲害了!


    筱萸驕傲地叉腰:“嘿嘿,那是!就算不姓白,我也照樣是百曉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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