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殿下此時終於歪著頭睡了,劉順兒鬆了口氣,進去給他蓋上了一旁的薄被。


    太子已經又是連續幾天沒合眼,太醫開的安神藥已經沒有什麽效果了,真不知道這樣下去他這身子如何承受的住。


    床榻上的太子沒過多久便眉頭緊鎖,身上冷汗淋漓。


    又來了,這一年多來隻要他睡著便會夢魘,有時是那個奇怪的男人,有時是那個看畫的男人,但更多的時候,是夢到清清,然後他最後就會哭著醒來。


    “清清,清清,我沒有利用你,清清,不要……”


    太子大喘著粗氣,猛地坐起身子。他發了會呆,看了看亮如白晝的寢殿,擦擦額頭的冷汗對外喊道:“備熱水,孤要沐浴!”


    劉順兒就在寢殿外守夜,他聽殿下聲音幹啞,便知道他又做夢了。他立即沒了困意,先小碎步進去給他倒了杯水,這才出去讓人準備浴桶。


    太子拿了長袍披上,站在月色下陷入沉思。三日,再過三日,便是那老狐狸的死期。到時,要不要把他交給清清處置?


    清清她又是如何看待,大周反將了西疆一軍的這件事呢?


    楊清清時如何想的,連她自己都鬧不明白了,她逃避了這個問題。


    更讓秦亦承後悔莫及的便是,楊清清又變了。


    這一年多來她雖然不怎麽笑,卻也沒太大的不對勁。可今日一見麵,她便一臉笑意的與他招呼,更是跟他拋了個媚眼,險些要上前摸他的臉。


    那副模樣,就像是個調戲良家婦女的流氓,嚇得秦亦承連連後退。


    楊清清得逞後卻哈哈大笑,扇著折扇慢慢走遠。


    如果說這隻是件小事兒的話,那之後這就是件大事了。


    她白天工作做完了後,到了晚上,居然跑去了青樓!


    是的,真真正正的青樓!楊清清到了青樓沒有點姑娘,而是,當了裏麵的姑娘。


    秦亦昭此時在台下一直跟楊清清眨眼睛,眼皮子都已經眨的有些抽搐了,想讓楊清清能看見自己。


    可是,楊清清根本沒看見,而是正在台上唱的投入。


    “看遍了世間冷暖真情被辜負,走遍了南北東西沒停過腳步,人間的情,人間的路,模模糊糊像一場賭注。兩眼欲穿的思念腐蝕我的骨,掙紮的明天還有走多少彎路……”


    她自彈自唱,完畢後,鴉雀無聲的大廳裏一片喝彩聲。


    秦亦昭心中有些意外,往日沒看出來啊,她居然還有這才華?


    隻是意外過後,卻有些憂心她的狀態。倒是沒有擔心她的安危,因為楊清清如今也算名人了,沒人敢來惹。


    可秦亦承卻是臉都黑了,因為,到了第二天晚上,居然又多出來了一個人。


    這晚的人比昨晚更多,楊清清見秦亦承直愣愣的衝了上來,拉著顏若兮就要下去。她冷笑一聲,厲聲喝止道:“站住!”


    說話的同時,楊清清把琴弦一把抓在手裏猛地拉高,發出一聲刺耳的“鏘”聲。琴弦崩斷了兩根,手中鮮血直流。


    可她的臉色卻未變,隻是語氣冷漠的看著秦亦承又道:“把人給我放下!”


    顏若兮也已經知道了事情的所有經過,她此時心中更偏向於楊清清,雖覺得這樣做愧對於心上人,卻還是不掙開他退回楊清清身邊道:“秦公子還請自重。”


    然後拿出傷藥跟帕子,小心的幫楊清清傷藥手上的包紮。


    “自重?你們都來這種地方了還要我自重?”秦亦承情緒異常激動道。


    “這話說的,這種地方怎麽了?怎麽秦公子來得,我們就來不得了?”楊清清立馬反唇相譏道。


    秦亦承啞口無言,秦亦昭見此隻好上去把秦亦承拉開。


    等兩人的火氣都消了些,秦亦昭對楊清清軟言相勸道:“底下的人都看著呢,要不咱們先離開這兒,回去讓我哥給你賠不是,要打要罵悉聽尊便,這樣行嗎?”


    楊清清像是聽到了什麽笑話似的,她笑了半晌,指著下麵的眾人道:“都看好了。”


    然後她突然摟著顏若兮,在她唇上印了一下,引得下麵一片口哨聲和尖叫聲。楊清清舔了舔嘴唇,挑釁的看著秦亦承道:“現在,你什麽感覺?”


    不等他做出反應,又對一旁膛目結舌的秦亦昭道:“我怎麽敢打敢罵秦大公子?我不過是一區區一暴發戶,可沒生那熊心豹膽。


    隻是,她現在是我的人,我想如何,便如何。我若不痛快了,咱們大家都別想再痛快。”說這幾句話時,她眼中充滿了戾氣。


    秦亦承見顏若兮被她輕薄,肺都要氣炸了,又聽她如此說,更是心都涼了半截……


    又過了幾日,到了六月二十六,皇上下了幾道旨昭告天下。


    :“秦老將軍為國身死,勞苦功高,封秦家公爵,另布匹五十車,牛羊若幹……汪世海離國他鄉,甘願受世人唾棄,今,朕特為其正名。封侯爵,賜宅子,贈奴仆……封韓晏君,公爵……”


    密密麻麻的一大串,全是此次受封的人。連秦亦銘都榜上有名,封為了正四品將軍,卻唯獨沒有楊家!


    另有幾道降罪詔書:“譚丞相其人實乃賊子,殺其譚家上下七十八口,手段殘忍至極。然又結黨營私,貪汙受賄,罪狀無數。


    三日後午時,譚家四十二口判斬刑,賊子處以極刑……閩中曲家通敵叛國,收沒家產,曲家五十四口秋後問斬……”


    “念其安妃生育皇嗣,免其一死,終生禁錮偏殿。柔妃,穢亂後宮,賜白綾……”


    楊清清看完後冷笑,帶著顏若兮繼續跑青樓。太子再次收到秦亦承的書信時,已經是七月裏了,在別人都熱的恨不得拿冰貼在身上解暑時,他卻已經穿上了秋天的衣裳。


    一頁一頁一字一落的看著手中的信,太子的臉上青白交錯,恨不得把這些紙都給看出一個洞來。


    “劉順兒,收拾行李,即刻出宮!”


    “是,殿下…?殿下的意思是要出遠門?”劉順兒一臉的驚訝。


    “去備馬,馬上!”


    幾日後,浮山縣的某個規模頗大的青樓中,今晚又是人聲鼎沸。


    暖場的節目是楊清清跟顏若兮兩人合作彈唱的歌曲,她們不請自來,也沒人敢轟她們下去。更因為有她們在,沒人敢來砸場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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