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踏進那道高高門檻時,厚重的曆史感迎麵撲來,木製的地板,木製的幾案,書架上擺滿了竹卷,散發出墨香的味道,一道陽光從窗欞射入,秦清看清了空氣中飄揚的塵埃,房間有些暗,樹形銅燈亮起,增加的是一種深厚的蒼桑。


    秦清這才由恍惚到清醒,她是真的穿越了。


    “見了縣公為何不行禮?”有人在一旁嗬斥,秦清不懂,見男孩雙膝跪下身子匍匐在地,秦清照做,她抬起頭來,又見寬大木案後跪坐著一位穿著儒袍戴著冠的中年短須男子,目光十分淩勵,秦清眨巴眨巴眼,與電視上演的倒有些相似。


    “可讓你起身?”


    “嗯?”秦清仍舊不懂,男孩將她一拉,秦清又低下來,男孩替秦清道,“其婦乃吾奴,不守規矩,望縣公見諒。”


    當然,秦清也未聽懂男孩說的話,因為男孩未說雅言,說的是當地話。


    過了片刻,“起身。”縣公令道,男孩跪坐於階下,順便將秦清拉起。


    秦清一頭蒙,呆看著縣公與男孩。


    縣公將二人打量一番,然後拿起案上的案牘看起來。


    縣公問:“素,酉陽人?”


    男孩答,“是。”


    縣公問,“無傳?”


    男孩答,“遺失。”


    縣公問,“為何出現在此?”


    男孩答,“迷路。”


    縣公問,“可有盜麥?”


    男孩答,“無。”


    縣公冷言,“曲鄉裏長指控爾等盜麥。”


    男孩平靜答,“可有查到證物?”


    縣公道,“或許被你二人所食,或許藏於某處?”


    男孩道,“我二人隻是路過曲鄉,無證物便是誣告。”


    縣公又冷笑一聲。


    秦清看著二人,急得更什麽似的,她聽不懂呀,又不敢插話,隻聽二人一問一答,縣公一會兒發怒,一會兒冷笑,這是什麽意思?男孩又是一幅二百五的拽樣,秦清頻頻朝男孩使眼色,讓她透露點信息,男孩不理。


    男孩與縣公又說了數句,縣公這才吩咐人將他們帶走。


    二人再次被押送到牢房,待獄卒一走,秦清迫不及待的問男孩,“怎麽樣,你們剛才說了些什麽?”


    “沒什麽。”


    男孩仿佛不想回答。


    秦清怒了,“什麽叫沒什麽?我們怎麽又被關進來了,縣公為什麽不放我們出去。”


    男孩道,“縣公要調查我們的身份,待身份證實再做決定。”


    “調查,怎麽調查?”


    男孩頓了頓,“他應該會派人去酉陽。”


    秦清哦了一聲,原來去調查戶口,可是,“那我呢,你是酉陽人,我不是呀,他們查不到我,我要怎麽辦?”


    男孩瞟了秦清一眼,“有我為你做證,我沒事,你就沒事。”


    “真的?”秦清眨眨眼,心情卻不敢放鬆,總覺得有些不妥,自己也說不上來,但見男孩拽拽的樣子,應該不會有事吧,她不了解這個朝代,根本無法來處理目前麵對的困境,也隻有將一切希望寄托在男孩身上。


    這時小桃來到她麵前,拍拍她的手以示安慰,秦清對她笑了笑,捏了捏她的鼻子,小桃“格格”的笑了起來,秦清問,“你們為什麽會被關在這裏?”


    小桃不懂,隻能搖頭。


    秦清又問了一次,小桃還是不懂,倒是男孩說道,“定是她的阿翁犯了法。”


    “阿翁?父親?”秦清問,“為什麽不抓她阿翁,關她們什麽事?”


    男孩白了秦清一眼,“連坐,知道嗎?”


    秦清一怔,的確,秦朝律法嚴厲,連坐是秦朝律法最大的特點之一。


    “她們會怎麽樣?”


    男孩看了婦人與小女孩一眼,“不是隸妾便是舂(chong)。”


    “這是什麽意思?”


    男孩詫異,“這也不知?你到底是何許人?”


    秦清不耐煩道,“不是說了外星人嘛。”


    男孩哼了一聲,解釋道,“隸妾便是服雜役,舂便是舂米。”


    雜役秦清懂得,舂米?秦清想了想也明白了,就是用搗藥的方式,把穀子砸去穀殼。


    秦清看著小桃,這麽小的孩子也要去做活嗎?不由得哀歎一聲,“也不知她的父親犯了什麽法,竟讓孩子跟著受苦。”秦清撫摸著小桃的頭,將手上的腕表取下來給她玩耍,小桃要拿給媽媽看,秦清點了點頭,小桃高興的跑到媽媽身邊。


    這般秦清與男孩在牢房裏呆了兩日,每天兩頓”豬食“,吃得秦清雙眼冒金光,她好想吃肉,兩日後,小桃與她母親被帶走了,小桃離開時,緊緊抓住秦清的手,十分不舍,秦清問獄卒,“她們要去那裏?”獄卒自然沒有告訴她。


    男孩道,”去服勞役了。“


    服勞役,這麽小的孩子,秦清沒有辦法隻能眼睜睜看著小桃與她媽媽被帶走,她的心情失落到穀底,沒有了小桃,秦清才覺得這牢房靜得恐怖,竟比她在叢林中的日子還難熬,她不知道什麽時侯才能出去,更不知自己的將來,她懊惱著,咒罵著,壓抑著,發狂著,別人穿越不是皇妃公主,也該是商女農女,哪有像她這樣,成了一個囚犯,莫明其妙的囚犯。


    “到底還要等多久,你問問獄卒,是死是活,是殺是刮,好歹一句話。”


    “縣公按律定罪,獄卒又豈能提前得知。”


    “你倒是知道得不少。”秦清雙手抱胸。


    “是比你強些。”男孩道。


    秦清一窒,衝到欄杆前,雖然打不著他,但氣勢不能輸,“小屁孩,知道教訓我了,等我出去以後再教訓你。”


    那知男孩根本不吃這一套,他輕笑一聲,“且不說何時出去,便是出去了,沒有我,你寸步難行。”


    “你?”秦清氣得不行。


    男孩眉頭一挑,顯得十分高興,“你沒有身份,除非我收留你,否則,不管你去那裏都會被抓起來,所以,你要對我客氣些。”


    “哈哈哈......”秦清哈哈一笑,“你以為沒有你,我活不下去,別忘了,在叢林裏,誰離不開誰。”


    “這裏可不是叢林。”男孩很是傲驕。


    秦清不服輸的抬頭挺胸,“告訴你,你姐我可是二千多年以後的現代人,對付你們這些古人,直接秒殺。”


    這句話男孩沒有聽懂,不過那句‘你姐’讓他很不舒服,“誰是你弟?”


    “你呀,小樹。”


    “胡言亂語。”


    “小樹,小樹,小樹......”秦清又嘻皮賴臉的著弄他,男孩更是生氣的扭過頭去,不再理會,秦清哼了一聲,與我鬥,你還嫰了些。


    如此這般鬥嘴鬥氣兩日,秦清二人終於迎來了“宣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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