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風蕭瑟百花亡,草木搖落露為霜,古代文人似乎都認為秋天是蕭瑟悲涼的。


    許澤軒行走於長安城內,就看到不少身穿儒衫的士子,眼見萬物凋零,麵露悲戚之色,嘴裏不時吟誦著悲涼的古詩詞。


    作為一個現代人,他表示很難理解這些人的想法。


    春夏秋冬四季更替,這是自然規律。


    到了秋天,暑氣散去,天氣變的涼爽。


    士子們可以趁著這樣的好天氣外出郊遊,農民們可以收獲農作物。


    一年的辛苦勞作有了成果,難道不應該高興嗎?


    莫非他們也知道今年會有大規模的霜降不成?


    搞不懂這些莫名其妙的情緒是從哪裏來的,許澤軒撣了撣身上的落葉,緊了緊身後的畫板,繼續朝慈恩寺走去。


    農曆八月初七,臨近中秋,殘留於天地間的暑氣慢慢散去。


    天氣漸漸變的涼爽,個別身體比較弱的人,甚至已經感覺到了冷。


    考慮到氣溫還會持續下降,若是真到了提前霜降的那一天,眾人的注意力就會被那場天災吸引,很少有人還會對自己畫的畫感興趣,許澤軒隻練了幾日,就匆匆出了門。


    慈恩寺內香客雲集,依舊如往日一般熱鬧。


    許澤軒帶著個畫板,大搖大擺的走了進去,因為早先打過招呼的緣故,在通報了姓名後,門口的小沙彌並沒有攔他。


    在寺內兜兜轉轉了好一會兒,他終於找到了一處人流量一般,卻又不容易被忽視的地方停了下來。


    “這地方看上去不錯!”滿意的點了點頭,許澤軒放下背上的畫板,支起架子,準備好工具,開始作畫。


    雖然已經有三五年沒碰畫筆,不過連續幾天的苦練,多少讓他找回了些感覺,再加上環境、心境等因素的影響,今日他畫起來簡直有如神助。


    不僅對整體的布局,人和物的外形比例把握的十分精準,就連明暗色調,都勾勒的相當到位。


    當然,畫畫的過程雖然很順利,但素描終究不是傳統國畫。


    傳統國畫,用毛筆蘸著水、墨、彩作畫,因為無法塗改,隻能一氣嗬成,所以用的時間相對少一些。


    而素描用的是炭筆,修改起來比較容易。


    加之繪畫步驟,就是要先確立構圖、形體結構,然後再逐步深入塑造,所以用的時間相對要久一些。


    除非繪畫對象單一、內容極其簡單,否則就算速度再快,要完成一幅畫作,也得一個小時往上。


    “唰~唰~唰~”許澤軒運筆如飛,偶爾才會用手邊的蒸饃(饅頭)擦拭一下,抹去畫的不恰當的部分。


    約莫過了一刻鍾,他終於打好了底稿。


    “畫作的第一步,算是順利完成了!”


    許澤軒甩了甩手,放下手中的炭筆,取過身邊的水壺,灌了一口。


    正當他準備繼續作畫之時,眼睛的餘光,突然瞟到自己的斜後方多了兩人。


    這兩人其中一個頂著個大光頭,身上披著一件土黃|色的僧衣,正是那日招待自己的小沙彌——悟淨。


    另一個身材挺拔,留著一把漂亮的胡子,年紀雖然大了些,但從其眉宇間,依稀能推測出他年輕時豐神俊朗的樣子。


    “氣質很好的老帥哥,還能讓虛雲和尚最得意的弟子作陪,身份定然不簡單。”


    許澤軒選擇在慈恩寺作畫,目的就是為了打出名氣。


    現在有送上門的機會,他自然不會錯過。


    裝作不經意的回頭看了一眼,當發現有熟人出現在自己身後時,他佯裝吃驚道:“悟淨小師傅,你什麽時候來的?”


    “小僧奉師父之命,送蕭施主一程。路過此地,隻是適逢其會。”悟淨微微一笑,目光卻有意無意的看向了許澤軒身後的畫板。


    雖然說出家人六根清淨,無欲無求,但悟淨小和尚畢竟年紀還小,在修行方麵還不到家,聽說許澤軒要親自畫一幅與眾不同的畫,送給玄奘後,難免會生出些好奇心。


    如今瞧見許澤軒的繪畫工具如此奇特,心中的好奇不免更甚。


    “原來小師傅還有事,那便不打擾了!”許澤軒聽說悟淨小和尚是在送客,而不是招待客人,心中的興奮勁立刻去了大半。


    雖然他很想讓這位看起來很有地位的老人留下,不過兩人之間並沒有交集,冒冒失失上前搭話,隻會給對方留下一個壞印象。


    與其留下壞印象,那還不如順著悟淨的話說下去。


    “如此,小僧過會再來叨擾!”悟淨小和尚念了句佛號,重新來到了老人的麵前,引領著老者,就要往前走。


    “且慢!”隻是小和尚剛剛踏出一步,就被老者給叫住了。


    “蕭施主,有何吩咐?”悟淨身形一頓,回頭不解的望向老者。


    老者並沒有答話,隻是縷著胡子,一臉若有所思的打量許澤軒。


    唐僧西行,除了需要錢財外,還需要一些人幫忙打通關節,以保證他在沒有關牒的情況下,也能夠順利的出入城市。


    這個老人,就是虛雲老和尚請來,幫忙打通關節的。


    既然是請人家幫忙,當然要把事情說清楚。


    老者正是聽著虛雲的敘述,知道了玄奘決定靠自己力量西行的起因、經過、結果,才會停下來打量許澤軒。


    眼前的少年,無論是穿著打扮,還是年紀,都跟虛雲老和尚所描述的那位小施主十分吻合。


    年紀不大,出身寒門,身在市井,卻能將朝廷裏的事情,分析的那麽透徹,這樣的能人,他老人家還真的很有興趣認識一下。


    “小郎可是姓許?”打量了片刻,老者突然開口問道。


    “老人家怎麽知道我的姓氏?”許澤軒這次是真的有些吃驚,他明明沒讓玄奘幫忙舉薦,這老者怎麽會知道自己?


    一下子就猜到了對方的身份,老者難免有些高興,笑著道:“適才與虛雲大師閑談時,無意聽說有一少年郎,要把自己的畫作贈與玄奘,以報玄奘之恩,還聲稱這畫作與眾不同。


    老夫好奇之下,便仔細問了問。


    虛雲說,那少年會在今天來慈恩寺,你如今就在慈恩寺,時間對上了。


    虛雲說,那少年約莫十五六歲,老夫看你也是十五六歲的模樣,年齡也對上了。


    兩方麵都對上了,老夫才會有此一問。”


    “原來如此!”許澤軒點頭,算是認可了老人家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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