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傷兵營擴充人手,這隻是許澤軒下意識的舉動,他就是想找個人,為傷兵營的弟兄們,分擔一些工作。


    很簡單的一件事,落在薛萬徹的眼中,卻莫名的變了味道。


    自從薛萬徹見識過許澤軒的練兵之法後,就肯定了此人的軍事才能。


    由於先入為主,這樣的想法率先占據了他的腦海,故而依許澤軒這下意識的行為,就被他誤認為是看出柴紹即將對朔方用兵,而所做出的應急反應。


    強大的腦補能力,使得其愈發看重許澤軒,認為把這小子放在傷兵營,實在是有些屈才。


    好在這次統軍的並不是薛萬徹,否則這樣的誤會,還真的可能會給許澤軒,造成巨大的麻煩。


    ……


    ……


    朔方東城,柴紹帥帳。


    柴紹、薛萬徹、薛萬鈞幾人,正在召開一場軍事會議,討論的內容,便是出兵的問題。


    坐在主位的柴紹,第一個發表了自己的觀點:“李將軍發動兵變、劫持梁師都的計劃,雖然沒能成功,卻也極大的影響了梁師都大軍的軍心、以及士氣。


    根據我軍細作所報,如今的朔方西城內,已經徹底亂了套。


    比起一個月前,梁師都對部將的猜忌心更重,幾乎達到了風聲鶴唳、草木皆兵的程度。


    就算是他的堂弟梁洛仁,也受到了猜忌。


    本帥以為眼下便是出兵的最佳時機,不知諸位以為如何?”


    “大帥所言甚是!我方大軍已在此地修整了大半個月,每日操練不輟,士氣正盛。


    我強敵弱,此時不出兵,更待何時?”薛萬鈞點頭表示讚同。


    薛萬徹道:“機會稍縱即逝,這仗肯定是要打的。


    朔方城空有幾萬兵馬,卻並非精兵,且城中缺糧,加上現在軍心不穩,正是出兵的最佳時機。


    雖然攻城會耗費一段時間,但最後勝利的必然是我大唐。


    我擔心的是頡利那廝,五天前,我們就收到了前方探哨傳來的消息,說頡利親率三萬大軍,已然南下。


    如今卻不見這三萬兵馬的蹤跡,末將怕他會偷襲我軍後方。


    故而,此役我們必須穩紮穩打,絕對不能輕敵冒進。”


    眾人的意見一致,柴紹當即拍板道:“既然大家都同意出兵,那事情就這麽定了,傳令三軍,今晚三更造飯、五更拔營,天一亮我們便出兵攻打朔方。”


    “喏!”薛萬鈞、薛萬徹以及帥帳中的一幹將領,皆俯首聽命。


    眾人正欲離開,各自回營,將這一命令傳遞給本部人馬,卻聽柴紹語氣一轉,又接著道:“不過之前萬徹(實在沒找到薛萬徹的字,姑且這麽叫吧)所說也有道理,城中還需一個靠得住的人,幫忙把守才成。諸位將軍,你們覺得誰守城比較適合?”


    此言一出,營帳中的幾人,頓時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沒有一個人願意接話。


    他們這次跟隨大軍來到朔方東城,可不是為了看別人廝殺的,而是為了建功立業。


    守住大本營,固然也有功勞,但肯定沒有外出廝殺的功勞大。


    故而在場幾人,沒有一個人願意接茬。


    柴紹見沒人願意主動站出來,臉上不由露出了失望之色,正欲強行命令一人守城,卻見薛萬徹站了出來,“大帥,某倒是可以提供一個人選。”


    “說說看?”柴紹來了興趣。


    “統帥傷兵營的文水縣男、右武衛左中候許澤軒,或可堪當此任!”薛萬徹語出驚人,把帥帳中的一幹將領都聽傻了。


    在他們看來,許澤軒不過十六歲的年紀,且之前從來沒有接觸過兵事,讓這麽一個小娃娃守城,實在太過兒戲了些。


    “許縣男雖然是高人子弟,但年紀終究過於小了些,即便知曉些兵事,也不能保證他不是趙括之流,隻會紙上談兵。


    本帥相信,萬徹不會隨意推一個人出來,然守城一事,事關重大,還是需要一個守成持重的老人,方可讓大家安心。”柴紹很是欣賞薛萬徹敢於推薦一個新人的勇氣,但欣賞歸欣賞,在這個節骨眼上,在許澤軒完全沒有證明過自己的情況下,他不可能貿貿然的啟用一個新人。


    思慮了好一會兒,他終於下了決定,一指身旁的某位老者道:“錢將軍從軍二十年,老成持重,此役便由你把守城池,至於許縣男……若是他願意,將軍或可將之帶在身邊,讓他做你的副手!”


    “末將……得令。”錢姓老者心中歎息一聲,無奈的接下了將令,誰讓他年紀大,出身不好,又沒有靠山呢?別人不願意做的事情,隻有他來做了。


    ……


    ……


    次日五更,天色剛亮,柴紹便領著手下大軍,朝朔方西城進發。


    在距朔方數十裏處時,突聽前方馬聲嘶嘶,塵埃遍天,再往遠處一眺,分明是一支人數眾多的軍隊。


    軍旗上繪製著一個巨大的金色狼頭,正是頡利可汗所率的三萬騎兵。


    柴紹發現頡利可汗的時候,頡利可汗也發現了迎麵而來的這一支騎兵,立即傳令,全軍布陣。


    頡利可汗的反應速度快,柴紹的反應速度也不慢。


    然而唐軍這頭堪堪做好準備,突厥騎兵已經先發製人,揮舞著閃閃發光的大刀,殺奔過來。


    對於突厥騎兵的厲害,唐軍士兵早有領教,不過這些年來,唐軍增強了步兵應對騎兵上訓練,眾軍士處變不驚,以大盾和長矛組成一道堅強的防線,隨後用強弓硬弩覆蓋。


    盡管突厥騎兵悍不畏死的猛衝,卻也未能衝動唐軍的陣腳。


    薛萬徹、薛萬均兄弟見突厥騎兵十分驍勇,早已憋足勁兒,躍躍欲試。


    薛氏二兄弟不僅武藝超群,而且會打仗,有智謀,他們策馬到柴紹麵前,慨然請戰:“大帥,我們兄弟二人請戰。


    希望大帥能撥給我二人五百精騎,橫擊敵軍。若敵敗,大帥可乘勢率大軍掩殺。”


    “此計甚妙!”這是好主意,柴紹當即分出一支騎兵,由二薛率領,悄悄從軍陣後方消失在眾人的視野中。


    正當唐軍與突厥軍的戰鬥膠著不下時,實施迂回作戰的薛氏兄弟,突然出現在突厥騎兵的側後翼,薛萬均、薛萬徹兩人一馬當先,手舞大刀,衝進突厥陣營中。


    “殺——”薛萬鈞、薛萬徹抖擻精神,一馬當先,率部向突厥軍攔腰殺去。


    這兩位當世猛將,一陣狂劈亂砍,瞬間便撂倒了好幾名突厥騎兵。


    突厥人的後方大亂,一位突厥勇將見狀,忙拍馬上前,迎戰薛萬徹。


    然而薛萬徹能在史上留下偌大的名聲,豈是易於之輩。


    那突厥將領技不如人,隻幾個回合,便被殺紅了眼的薛萬徹斬於馬下。


    突如其來的變故,使得突厥人一陣慌亂,但由於二薛隻帶了500精騎,領頭的突厥將領見對方人數不多,倒也勉強鎮定住了心神,大聲吆喝,催促自己的兵士接戰。


    可惜,他的話音剛剛落下,薛萬鈞已催動胯下良駒,左手持槍,右手拎刀,槍刺刀砍,在不到一盞茶的功夫裏,趟開突厥隊伍,旋風般地殺到那這突厥將領的跟前。


    “唰唰唰”,三招沒到,薛萬徹便一槍刺中敵將咽喉,將之挑於馬下,緊接著又躍馬上前,一刀砍翻了突厥的擎旗兵,黑白突厥將旗當即從人們的視線中消失。


    領頭的將領被殺,軍旗又倒了,突厥兵亂作一團。


    薛萬鈞的五百騎在突厥陣中橫衝直撞,塵煙四起。


    乘此機會,柴紹率領的主力部隊也隨之殺出,令旗一揮,呐喊著向敵軍衝去,頡利可汗見前方軍隊潰敗,撥馬就走。


    唐軍跟隨其後一陣衝擊,俘殺相藉藉,取得一個不大不小的勝利。


    “頡利,空有偌大的名聲,卻不過爾爾!”


    旗開得勝,無論是柴紹,還是薛氏兄弟,都不免有些得意,收攏兵馬後,繼續率領著麾下大軍,朝著梁師都的老巢殺去。


    幾人全然沒有發現,頡利可汗的潰軍中,有一支衝向了他們的大本營——朔方東城。


    ……


    ……


    朔方東城,經過一個月的忙碌,戰地醫院總算有了一絲它該有的樣子,勉強達到了許澤軒的標準。


    一塵不染的營帳,幹淨的床鋪,一切都那麽的賞心悅目。


    許澤軒正暗自得意自己的傑作,卻總有不識時務的人跳出來,發表自己的觀點。


    說話之人姓錢,乃是從五品下的奉車都尉。


    他倒也不是特意找茬,隻是對許澤軒布置的營帳,感到十分的別扭、晦氣,原因無他——傷兵營的病房,幾乎全部以白色為主基調。


    現代人並不避諱白色,甚至新娘的婚紗、新郎的西裝,都有許多是白色的,但是放在古代白色是一種很不吉利的顏色,一般隻有在靈堂,或者一些特殊的地方,才會充斥著白色。


    如今,許澤軒把傷兵營布置的跟靈堂似的,當然會引起部分迷信之人的不滿。


    太不吉利了、兆頭太不好了!


    病房全是白色的,這不是變相的在暗示,進入病房跟進了靈堂一樣嗎?


    “古人迷信,許多人篤信神鬼之說,白色相當於靈堂這種心裏暗示,對輕傷者倒是不會有什麽影響,但若是遇到重傷員,還真可能會產生一定的影響。”


    不得不說錢都尉的不滿,還是有一定道理的。


    後世的醫院,之所以會把病房布置成白色,那是因為白色最容易、最方便觀察出周圍的環境幹淨與否,倒並不是非用白色不可。


    “錢都尉此言……”有錯就要認,許澤軒從來不避諱別人指出自己的錯誤,因為所謂的工作經驗,就有一部分指的是在工作中犯下的錯誤。


    當局者迷旁觀者清,錯誤這種東西,作為當事人很難發現,如果有個人能能及時指出你的錯誤,讓你及時改正,避免再次發生,減少公司的損失,那並不是一件壞事,反而是一件好事。


    人類的許多發明創造,也是在一次次錯誤中,方才誕生的。


    然而,他道歉的話還沒來得及說出口,就見剛剛那個提意見的錢都尉,後腦勺被人狠狠的拍了一下。


    “誰這麽大的膽子!”錢都尉當即大怒,然而當他轉過身,看到來人時,立刻把囂張的氣焰,收斂了起來。


    這來人不是別人,正是奉柴紹軍令,負責收尾朔方東城的錢將軍,也是這位錢都尉的大伯。


    “怎的,你小子翅膀贏了,老夫連碰都不能碰你一下了嗎?”錢將軍似笑非笑的看著自己的侄子道。


    “大伯哪裏的話,您是長輩,自然可以教訓侄兒。”錢都尉摸著自己的後腦勺,委屈巴巴的說道。


    “哼,知道就好!


    老夫還以為你翅膀硬了,誰都管不了呢?


    許縣男如何做事,也是你能置喙的,你懂醫嗎?能把一個人從鬼門關拉回來嗎?


    不能吧?


    你可知道,就在昨日,許縣男便用了一種神奇的法門,把一個必死之人,從鬼門關拉了回來。


    把突厥人的精血,輸入我唐人的身體中,這種神乎其神的續命手段,就連孫思邈老神仙都不會。


    這樣一位名醫做事,自然有他的章程,你在這裏胡亂提意見算怎麽回事?”錢將軍怒氣衝衝道。


    “把突厥人的精血,輸入我唐人身體中,莫非是奪血續命之術?


    許縣男小小年紀,居然掌握了這等神通?”被大伯訓斥了一頓,這錢都尉不但沒有發怒,反倒像是來了興趣,一雙眼睛不停的打量著許澤軒,跟發現了新大陸一樣。


    “看什麽看,還不快給許縣男道歉!”見自家侄子沒有任何表示,錢將軍氣哼哼的伸出手,又在錢都尉後腦勺拍了一巴掌。


    “是是是!”錢都尉這才反應過來,忙不迭的給許澤軒賠禮,說自己之前多有得罪,希望許縣男見諒雲雲。


    “錢都尉客氣了,你剛才那番話,也並非沒有道理。”這兩人一唱一和,演戲的功夫倒是不錯,但還是被許澤軒看了出來。


    他現在十分好奇,這錢將軍為什麽要以這種方式接近自己。


    然而,正當他等著錢將軍開口時,卻見一士兵急匆匆的跑了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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