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治療之前


    司無邪把寧清送回小木屋之後才去接的楚雲修。


    第一峰是司無邪和伏明煦的私人領地,同地宮宮殿所在的第二峰相臨,楚雲修難得沒招搖,老老實實地站在第一峰最角落的地方等候。


    楚雲修臉上仿佛壓著厚重的陰雲,眉心緊鎖,沒有一絲舒展的跡象,滿目複雜。


    楚行止這件事上,他是有私心,放走楚行止可能會給司家兄妹帶來威脅這一點他是在知曉寧清身世之後確定的。


    雖然司無邪有察覺也不計較,但楚雲修始終沒辦法心安。


    若是司家兄妹真的出了什麽事,他絕不會沒辦法原諒自己,尤其是這段時間,楚雲修察覺到自己對寧清的感情沒有那麽純粹之後,他的感覺就更加複雜了。


    “喂,雲修,想什麽呢?你這一路上都這個表情。”


    白臻抱著一個古樸的梨木木箱用胳膊肘撞了撞楚雲修。


    “…沒什麽。”


    聞言,白臻把梨木箱子牢牢抱在胸前,連連後退,滿目驚恐,活像一個被調戲的良家婦女。


    “你是誰?雲修這時候隻會眯著眼反問我,“你很閑?”才不會這樣!!”


    理直氣壯地加上動作,頗有些繪聲繪色的意味。


    楚雲修滿頭黑線地想一巴掌拍上去,考慮到這人還有用,硬是忍了下來。


    磨著牙十分冷漠地開口:“閉嘴!”


    “哦。”白臻不痛不癢地站直身,點點頭,“你是雲修。”


    “寧清的情況究竟怎麽樣?”白臻的打岔讓楚雲修的注意力稍稍轉移,揉著眉心問道。


    “怎麽說呢…”白臻像抱著寶貝一樣緊緊地抱著梨木箱子,麵色微沉,作為醫者看到病人如此不愛惜身體,總是不滿的,即使有些東西並非病人自願。


    “…非常糟糕。如果不是她的魂力比一般魂靈要強上許多,現在的她說是油盡燈枯就已經很客氣了。”白臻斟酌片刻,得出了這麽個結論。


    “而且,我在寧清身上看到有咒術殘痕,也從我家小徒弟那裏的到確定,不穩定的魂魄,加上隨時可能爆發的惡咒讓她的狀態就像滿是裂紋的玻璃娃娃,輕輕一碰就會…嘩,全部碎掉。”


    白臻把箱子轉到右手邊,用大臂夾著,雙手做了個破碎的動作,水紅色的眼睛裏滿是認真。


    “這麽嚴重嗎?”


    白臻把箱子拿出來,雙手抱著扭過頭,正好看見司無邪失措的臉龐。


    來人隻有司無邪一人,伏明煦不知去向。


    “…其實還行啦,寧清本身的魂魄就夠強了,而且…我懷疑這千年來有人在稍稍為她修補魂魄。”


    白臻跟司無邪不熟,隻是看著對方總覺得心酸,忍不住出言安慰。


    隻是關於有人修補魂魄這一點,白臻不是很確定,“…不過,這個要給寧清檢查之後才能確定。”


    樹蔭的原因,司無邪的臉被藏在暗光之中,一時之間,沒有人看得清他的表情,良久,司無邪終於有了說話的力氣,清冷的聲線帶著明顯的顫抖,“如此,就先進去吧,這邊請。”


    楚雲修拍了拍還想說些什麽的白臻,抬腳跟上。


    大概是生死的話題過於沉重,跟寧清關係近的兩位在去往寒冰洞的路上誰都沒有說話。


    白臻沒有說話卻是因為他一直在看司無邪,且目光越來越沉,到達寒冰洞的時候,白臻抽了抽鼻子,確定了心中猜想,雪白的臉上便浮現了複雜的冷笑。


    水紅色的眼睛中帶著淡淡的悲哀,瞥見探著腦袋等待的寧清,白臻抿了抿唇,終究沒說什麽。


    “這邊。”司無邪上前把寧清拉在身邊,側身讓開了路。


    一片刺骨的陰寒之中,眾人看見了躺在紫色玄冰璽上的女孩兒。


    一時間,空氣都沉默了,除了寧清,其他人都心思各異的望著躺在那裏的少女。


    床上躺的人是自己,寧清的認知特別明確,所以眾人詭異的眼神讓她覺得渾身發毛,實在忍受不了這種氣氛,寧清東張西望無果後,才慢慢把視線轉向躺在玄冰璽上的自己身上。


    站在自己身邊看自己?這感覺極其怪異,上次過來,隻是匆匆一瞥,這次算是寧清第一次仔細去看自己的肉身。


    躺著的那個約是十七八歲的模樣,一身青色衣衫,看上去像是古代男裝打扮,頭發很長,被一根舊舊的綢緞隨意紮成馬尾。


    身體因為長時間呆寒冷的洞窟中,臉上浮著一層清晰的冰,連睫毛上都有一層薄薄的冰霜。


    寧清看著臉上詭異的黑色雲紋,微微出神,這東西的來曆司無邪大概跟她提了一句,這是母親身上的咒痕,被印在了她的身上。


    據說,因這玩意,千年前的她一身靈力無法使用,隻能另辟他途,個中艱辛,司無邪說了很多,似乎感同身受一般。


    但寧清反而沒有什麽感覺,沒有記憶的她聽到這些事,雖有動容,卻隻當故事聽。


    真正讓她感到心悸的卻是前宮主的夫人,她和司無邪的親生母親。


    盡管司無邪語盡不詳且極力壓製情緒,但寧清還是有所察覺,她很快把自己身上的咒痕、母親的惡咒與突然死亡聯係在一起。


    漸漸在腦海拚湊出一個殘缺的故事脈絡。


    隻是她想不通一些東西,如果惡咒針對的是宮主夫人,那她根本不會受到影響,除非,惡咒一開始針對的就是她。


    似乎是為了印證寧清的猜測一般,不知情的白臻稍稍研究後,得出了結論,並在司無邪來不及阻止的時候,把血淋淋的真相剖給寧清。


    “不得不說寧清的母親真的很偉大,這個惡咒是針對胎兒的,如果不是寧清的母親強行吸收了惡咒受,隻怕寧清根本無法降生吧。”


    白臻的聲音把司無邪從沉痛的思緒中喚醒,意識到他說的是什麽時已然來不及阻止,隻能眼睜睜地看著寧清臉上僅有的血色一點一點褪去。


    水墨一般的眼睛中一滴清淚溢出,沿著她白皙臉頰緩緩落在地上。


    明明沒有聲音,但司無邪卻覺得那滴淚重重地砸在了他的心上,從靈魂深處湧出的懊惱與無措,如同千年前一般,滲進他的骨血。


    恍惚間,他似乎又變成了那個失去父母的稚嫩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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