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乖孩子。”路德維希順著大黑狗腦袋頂上的長毛,聽見它喉嚨裏的發出了友好的嗚嗚聲,笑著就順勢在它身邊坐下了。


    大狗因為男孩突然的動作後退了兩步,但隨即又在他召喚的手勢下湊了上去,讓男孩順著它那糾結成了一團的黑毛,眼裏已經沒有了提防。它把鼻子湊到男孩脖子邊嗅了嗅,但在看到那個紅發男巫舉起魔杖的瞬間又重新拱起了背,齜開嘴露出白蒼蒼的大尖牙,發出低沉地咆哮。


    “哦,別這樣。格瑞斯不會傷害你的。”路德維希趕忙安撫地拍了拍大狗的脖子,轉而皺著眉頭看著他的監護人,“放下你的魔杖,格瑞斯!這隻是隻大了點的狗不是狼,你嚇到它了。再後退三步!”看著格瑞斯板著臉又退了三步,奧蘭多終於是忍不住“嘻嘻哈哈”地笑出了聲,因而也收獲了特別記仇的萊特家主的一記瞪視。


    “你可真棒,瞧這皮毛,好好打理一下的話,你一定是世界上最帥的狗狗。”路德維希用手指一點一點地梳開大黑狗腦袋邊糾結的毛,然後又揉了揉它的耳朵根,。它似乎也聽出來男孩在誇獎他,高興地“嗷嗚嗷嗚”叫了兩聲。


    路德維希微微一笑,將右手放在大狗的腦袋上。他的手沒動,但狗狗自覺地蹭著他的手心。


    “別動,讓我來看一看——契主追蹤!”他倒要看看這是誰的狗,怎麽這麽髒兮兮地跑到了打人柳下麵來。


    一股暖流由頭而下,大黑狗打了個激靈,條件反射地豎起了背上的毛,但並不是攻擊的意思。它後退了半步坐在了自己的後腿上,歪了歪頭,像是有些不解地看著眼前的男孩,淡色的眼睛裏透露的依舊是友好的光。


    “沒有反應?”奧蘭多的笑聲一瞬間收住了,直起腰皺了皺眉頭,帶著骨戒的手指動了動,他在戒備,“野狗可進不了霍格沃茨的範圍。”他對霍格沃茨學校地下龐大的防禦陣的好奇心一點也不比路德維希弱,要不是格瑞斯攔著,別說是隻趴在邊緣研究,他恨不得開始著手拆解。


    “不,奧蘭多,或許它進去的時候還有主人。”路德維希推斷道,臉色沉了下來。大黑狗似乎是因為聽懂了某個詞而委屈地垂下了尾巴發出了“嗚嗚”的聲音。


    手輕輕撫過它背上兩道狹長的傷痕似乎還沒完全愈合,路德維希的眼神暗了暗,伸手說道:“來,握手!”大狗乖乖地把爪子放在了男孩的掌心裏,咧著嘴伸著舌頭“呼哧呼哧”,仿佛所有的不開心都一掃而空,尾巴搖來搖去。


    但路德維希的眼神卻比剛才更加凝重:“來,另一隻,握手。”握住大狗的兩隻前爪,眼神掃過它的腹部,那裏和背部一樣,也有著大大小小的擦傷。再看他手上的爪子,指甲更是磨損彎曲得厲害,像是一隻穿越了重山峻嶺的搜救犬。路德維希猜測,或許它是哪個學生曾經養的不受寵的狗,一路跟來了霍格沃茨,卻沒想到早已對它不耐煩的小主人竟然解開了寵物契約,還狠狠地驅趕走了它。這也解釋了為什麽它會掉進那棵可怕的打人柳下的密道裏,要知道,別說是人,就是動物也不願意接近那棵暴躁的樹。


    “真是劣質的惡作劇啊。”金黃色的眼睛裏滿是冰冷,但並不是對著眼前可憐的大狗。路德維希鬆開了兩隻狗爪子,一手揉了揉它的耳朵,一手抽出了魔杖。在看到黑狗因魔杖明顯的畏縮了一下模樣後,那眼神又冷了三分,但他的聲音還是非常溫和:“別怕,我來幫你減輕一點傷痛。”


    一邊安撫著,一邊輕聲吟唱著冗長的咒語,細長的魔杖尖端籠罩著一層白光,連路德維希撫過大狗傷口的左手上也彌上了一層珍珠白。


    這是祝福,純淨的月光祝福。


    在古老的詩歌中,比起強烈的日光,柔和的月光往往是能夠包容一切、治愈一切的光芒。不管是人類還是動物,甚至是被詛咒的生物,月亮總會寬恕他們。


    啊——看,這力量;聽,這聲音。


    奧蘭多半眯著眼睛逆著那朦朧的光源注視著那個擁有著金瞳的男孩,就仿佛透過他看見那個在《卡沃書》中被稱為“他用這隻沾滿了無數鮮血的手向我們展現了一個聖潔的奇跡”的——諾亞??斯古雷特。


    閉上眼睛,不被光明所眷顧的死靈法師開始輕輕地和唱著月的咒語。聲音中的魔力在被魔法陣封閉的空間內相互碰撞著,逐漸變得統一。


    路德維希嘴角勾起了一點點的笑意,他的吟唱逐漸跟奧蘭多的聲音融為一體,即使對方沒有使用魔杖,但魔法之間的共振令到這個咒語的效力增強。一時間,微光照亮了房間的所有角落,同時也撫平了他心中的那一絲怒意。他微微眯了眯眼。


    月光,世上最純淨的光,這讓他想起他的花兒——她叫夜明,一如她的名字,純淨得如同月光般完美無瑕。


    那時,她喜歡貓,而他想養隻狗——“我們以後,房子裏養小貓,院子裏養大狗。”十歲的他拉著花兒剛帶上戒指的手,用還不熟練的中國語這樣認真地說著。


    隻是很可惜,那年他們在暴雨中撿來的小貓卻沒能在它的幸福中活夠三天。


    沒關係,路德維希這樣想,如果她一直不願意忘掉那隻小白貓,那他們還可以養隻小黑貓或者一隻小花貓。


    而今天,他很高興他拯救了一隻可憐的大黑狗,花兒一定會誇獎他的。


    很早以前,早到他還沒遇見他的花兒以前,他就在想,如果他要養一隻狗,那一定是一隻帥氣的大黑狗。它會有黝黑光亮的皮毛,明亮的大眼睛,敏捷的身姿,和鋒利的爪子。


    他知道他的外祖父曾有一隻漂亮的短毛波音達叫做奧德麗,而陪伴他母親成長的黑斯廷斯則是一隻帥氣的大黑背。


    老沃爾夫的書桌上永遠有張照片,上麵是他的“獨子”十八歲時的模樣。俊俏的獵裝“少年”背著雙管獵槍,手裏甩著一把十字弩,正笑著看著相框外麵。“他”的腳邊,一隻威猛的德國牧羊犬正繞著主人的腿歡快地吠叫著。


    路德維希總想要隻屬於自己的狗,一隻能陪著他玩耍的狗,一隻比奧德麗威猛、比黑斯廷斯更加帥氣的大狗。隻是,他一直沒有機會得到一隻狗。


    吟唱進入了最後階段,路德維希的思緒緩緩收回。魔杖尖端的光芒隨著咒語的停止而逐漸暗淡消失,大黑狗驚奇地發現自己身上結痂甚至有些化膿的傷疤已經長上了不會發癢的粉嫩的新皮肉,原本糾葛在一起的尾毛也變得蓬鬆了起來。它高興地追著自己的尾巴轉了兩圈,然後猛地撲到那個治愈了他的男孩身上,伸出舌頭要舔。


    “哎喲,別鬧!別鬧,狗狗!你敢舔我就讓格瑞斯揍你哦!”路德維希故作凶狠地拍開了肩膀上搭著的爪子,一邊命令道,“坐下,坐好!”看樣子是受過訓練的大黑狗馬上聽話地坐在自己的後腿上,咧著嘴“呼哧呼哧”地盯著男孩。


    “你可真棒,真棒......”揉著大狗的耳朵,路德維希喃喃道,似是對大狗說著,又像是自言自語,“跟我走吧,好狗狗。我帶你回霍格沃茨,讓那個趕走你的混球知道他究竟錯過了什麽樣的好夥計。”他喜歡這個聰明的大狗。


    “路德維希少爺......”格瑞斯皺著眉頭想上前說什麽,但大黑狗警惕地停下了動作,盯著這個紅發的男巫。


    “格瑞斯,我說過了它怕你,別靠近!”路德維希憤憤地朝他的監護人喊著,格瑞斯被噎了一下,但還是又向後退了兩步。小路德維希轉而對著隱藏在四周的小精靈吩咐道:“索利,給我拿些肉過來。”


    “噗哈哈哈哈哈......”奧蘭多忍不住嘲笑起了格瑞斯,雖然他也好不到哪裏去,但他不會放過任何可以踩低對手的機會,“連個狗都不如,哈哈哈哈......”他笑得直不起腰。


    “馬上就有吃的,看你瘦成什麽樣。乖狗狗,我叫你什麽好呢?”路德維希不再去理會格瑞斯,他摸了摸大狗那烏黑的皮毛,然後想起了他的矛隼,“我有一個懷特(white)了,叫你布萊克(ck)怎麽樣?”大狗抖了抖耳朵。


    格瑞斯嘴巴動了動,正想說什麽,卻被奧蘭多搶先了:“布萊克?我可愛的小路德維希,你是希望你一喊你的狗,然後霍格莫德外圍的幾百隻攝魂怪都跑過來嗎?”他笑著,還裝模作樣地去擦眼角笑出來的眼淚。


    沃爾夫??斯古雷特老先生在開學前再三強調路德維希在學校期間一定要注意安全,在逃犯布萊克被抓到之前去霍格莫德的周末一定要跟同學結伴而行。然而,老先生不知道的是,他這個不省心的孫子,開學第二周就獨自偷跑出校園了。在兩個“監護人”的協助下,至今瞞著這位憂心忡忡的老爺子。


    路德維希回頭對著奧蘭多翻了個白眼,眼裏寫著一個意思——“逃犯布萊克可沒有你危險,奧爾特加先生”。他又轉回來,看著眼前有些不知所措的大狗:“那好吧,總不能讓你跟一個殺人狂同名。不過我不想叫你施瓦茲,這會讓我想起某個老麻雀。叫你努瓦赫怎麽樣?或者尼格魯姆?你選一個?”


    “路德維希少爺。”格瑞斯插話進來,語氣有些不耐煩。但很明顯,路德維希沒注意到,他側著頭問:“你有什麽好建議嗎,格瑞斯?”然後忽然想到什麽似地拍了一下手掌,大狗抖了抖耳朵,“就這個了!波洛的黑斯廷斯,福爾摩斯的華生!我叫你華生好了!唔、還是約翰吧,聽著更親切些。”說著,他一手放在了黑狗的頭頂上,大狗拿不定他想幹什麽,似乎有些想退縮。


    “路德維希少爺!”萊特家主朝著小斯古雷特走過去,被打斷施展契約咒語的男孩皺著眉頭望著他,“我想,您應該還記得,霍格沃茨的學生隻允許養一隻寵物。”大狗迅速後撤了兩步,弓著背朝著這個紅發的男巫“汪汪汪”地吼叫著。


    其實按照霍格沃茨明確的校規,學生隻能在貓頭鷹、貓和蟾蜍之間選擇一隻作為寵物。但事實上,學生們私下也會養其他的小動物作為寵物,例如茸爪蛛、雪貂之類的。隻要不是危險動物,老師們也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路德維希的矛隼懷特被歸在了信使裏麵,因為沒有對學校的貓頭鷹造成實質傷害,被算在了安全範圍內。


    “哦哦、別怕,約翰,別怕。格瑞斯你在幹什麽!”路德維希趕忙站起身,伸手壓著大黑狗的腦袋把它推到自己身後,“可懷特並不住在校園裏,根本不能算是我的寵物。”他狡辯著。


    “如果您一定要堅持,那麽您可以養一隻狐狸或者什麽別的,而不是一隻來路不明的野狗。”路德維希抬起頭,視線正對上了格瑞斯鮮紅的眼睛,馬上意識到,他的監護人是認真的。


    “可是,約翰不是什麽來路不明的狗。”小斯古雷特噘著嘴低下頭,腳尖碾著地板,真像是一個在向家長討價還價的小孩,而不是一個十三歲少年。


    “哈哈哈哈哈!你聽上去就像是在嫉妒一隻野狗,小萊特!”奧蘭多插嘴道,放肆地大笑著。


    幾乎同時,格瑞斯的魔杖尖一亮,快得幾乎無法讓人反應地射出了一個咒語。大黑狗因此猛地煞起了全身的毛,齜著牙皺著鼻子弓起背。而奧蘭多不過原地搖搖晃晃地轉了一圈,輕輕鬆鬆躲開了那個因為防禦魔紋的阻擋而偏離的惡咒,隨即把雙手舉到腦袋邊,做了個“爪子”的動作,笑著說:“我要是能變成一隻可愛的小貓咪,我一定要跟著小路德一起去學校呢。”半眯著的淡棕色眼睛裏卻沒有多少真正的笑意,毫不畏懼地與萊特家主對視。


    雙方劍拔弩張,氣氛十分緊張。但低著頭的小斯古雷特卻毫不在意,他正在心裏盤算著揍暈格瑞斯然後把約翰偷運回宿舍的成功概率有多少。


    打破平衡的是一聲尖銳的爆鳴聲,一個熱乎乎的大紙包落到了路德維希手裏,裏麵裝了至少有十個剛出爐的烤雞腿。馬上就該是中午飯的時間了,索利沒有帶來生肉,而是帶來了已經做熟的雞腿。


    餓壞了的大黑狗狠狠吸了吸鼻子,肉食的氣味馬上就讓它把對格瑞斯的警惕和仇恨丟到天外了,歡快地搖著尾巴叫著,在斯萊特林男孩的腿邊討好地蹭著繞來繞去。


    好吧,暫且把其他事情都放一放,填飽約翰的肚子是最要緊的。這樣想著,路德維希從紙袋裏掏出了一隻雞腿遞到大黑狗的嘴邊。大狗張嘴一口咬住雞腿就想吞,但無奈雞腿還是有些大,它隻好用爪子按住,然後三兩口吃完了肉,連帶著又把骨頭嚼碎了也吞下去,還舔了舔爪子上沾上的油,趕忙又抬起頭,眼巴巴地望著它未來的小主人。


    第二隻雞腿、第三隻雞腿......整整喂了五隻雞腿,大黑狗每次都吃得幹淨得連骨頭都不剩,仍是意猶未盡地盯著路德維希手裏的紙包。


    路德維希想了想,又掏出一隻雞腿,並沒有就這麽遞給他的約翰,而是在手裏晃了晃,而大狗的眼神直勾勾地粘在雞腿上,左晃晃,右晃晃。


    一抹惡作劇的笑容浮現在他的嘴角:“來,約翰。”晃著手裏的雞腿,引逗著約翰追過來,然後在他的腿邊轉了一圈又一圈,就是不喂給它。大黑狗有些著急地“嗚嗚”叫喚著,可雞腿就是吃不著。這時,小斯古雷特忽然喊道:“約翰,去!”


    漂亮的拋物線!香噴噴的雞腿!


    約翰一個猛竄,漂亮的一躍——咬住了!完美落地!——然後啃起了它的雞腿。


    很顯然,大黑狗並不認為這個幫他治療又給它食物的男孩是在欺負它,這不,又搖著尾巴湊到路德維希麵前討雞腿來了,似乎還玩得很開心。


    鬧鬧騰騰地在這棟破舊的老房子裏跑了好幾圈,路德維希算是玩開心了,而大黑狗又吃到了三個雞腿。像是想起了什麽似的,路德維希忽然把油乎乎手伸出來,格瑞斯會意地甩給他了一個清理一新。慢了一拍的奧蘭多憤憤地把手帕塞回到口袋裏,跟格瑞斯互瞪了一眼。當然,一條懸浮在半空中隻比格瑞斯慢了半拍的毛巾都被他們倆忽略了,索利無聲無息又把它收起來了。


    “好了,遊戲時間該結束了。”路德維希掏出他的懷表看了看,臉上露出了一絲略有些傻氣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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