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李瓊過門起,陸家一切管家之權便就移交給了她。


    到底是名門閨秀,不過三兩日,就能把府上所有事物打點的井井有條,絲毫不亂。


    沈嵐得了這麽一位兒媳婦,出去同官眷們喝茶嘮話,那都是處處炫耀,疼愛至極。


    陸府前廳,一大家子坐在八仙桌上用早膳。


    陸瑾延看著桌上菜品精致,不由吞咽了口吐沫。


    旁日自家夫人同四娘管家時,總不讓他吃甜食,如今換了兒媳婦管家,想來會對自己有所寬鬆對待。


    他興致勃勃搓了搓手,準備先去捏個糖包墊墊胃。


    “父親。”李瓊笑著出聲。


    “嗯?”陸瑾延楞住。


    “桌上是我等的早膳,父親的早膳是兒媳專門讓人備下的。”


    一聽這用膳還有所差別,桌上的人不由都抬起了腦袋。


    銀翹端著一個紅木托盤走了過來,盤中是四個碟子,一盞湯羹。


    陸瑾延本以為自己的早膳更勝他們一籌,可瞧見碟中呈的東西時,他傻眼了...


    一碟醃蘿卜,一碟醋泡花生,一碟涼拌秋葵,還有兩個窩窩頭。


    那湯羹不是他最愛的金絲南瓜甜羹,反而是糙米碎麥羹!


    這...這麽素的麽?


    陸瑾延麵露苦色,不可置信看著李瓊又問了一遍,“這是為父的早膳?”


    “是呐!這是兒媳專門為父親另外備至的早膳。”李瓊接過托盤擱在陸瑾延跟前,“這清淡的早膳得吃一個月,沾糖的東西父親也少些吃罷。”


    “一個月?”陸瑾延倏然站了起來,調門也拔高了許多。


    沈嵐不悅把筷子拍在桌上,“愛吃吃,不吃拉倒!你個老東西別嚇住我兒媳嘍。”


    “吃吃吃...沒說不吃...”陸瑾延灰溜溜捏著鼻子坐了下來。


    他這輩子,最愛食糖,若頓頓都吃這麽清淡的東西,不等於要了他的命?


    陸子虞同沈嵐都知曉陸瑾延最喜食甜的毛病,可偏偏二人都拿這倔老頭沒個法子,飯桌上不讓吃了,他就偷偷的吃,管也管不住...


    如今兒媳管家,到底也得聽勸些,更要給幾分薄麵讓她在下人跟前立威立德,可這怎麽就先拿他開刀了?


    桌上,陸瑾延哭喪著臉吃醃蘿卜,那酸味兒在嘴裏散開,連著心尖兒都直冒酸水!


    自己吃著鹹菜,他們倒是豐盛的很...


    手悄悄伸向了糖包,剛碰著籠屜。


    “父親,若是您偷著食甜的話,這早膳的樣式三個月可都改不了呐。”李瓊笑吟吟說道。


    不過是句雲淡風輕的話,卻讓陸瑾延感到後脊梁一陣冷風刮了過去。


    陸子虞笑著安慰自家父親,“幾天前大哥成親,您多喝了幾杯酒第二日可就起不來了。高太醫來給您瞧了瞧,紮了一針放血,那血濃稠的可都招螞蟻。”她拿著勺子給陸瑾延遞過去,“您若再整日食甜,下次可就不單單是起不來這事兒了,能不能等您抱上孫子都不一定。”


    孫...孫子?


    陸瑾延一聽這兩個字跟打了雞血似,端起那糙米碎麥羹便是咕咚咕咚往嘴裏灌去。


    餘下的幾碟子小菜更如風卷殘雲般吃了個幹淨。


    李瓊麵頰羞紅,嬌嗔瞪了一眼陸子虞,“四娘就是個機靈鬼,哄了父親不說,還拿我這當嫂嫂的開涮了?”


    一大家子其樂融融,倒是京中罕見少有。


    用過了膳,兒郎們該上朝的上朝,該去鋪子裏管賬的管賬。


    沈嵐和百裏堯去了南街藥材鋪。


    入了秋,天氣多少便是燥了些,二人打算屯點兒潤肺祛火的藥材好回來煲湯。


    李瓊跟著陸子虞剛到攬月閣,便瞅著蘇婉婉坐在石凳上悠哉打哈欠。


    她揉了揉眼,顯出幾分疲憊之色,“你倆可算回來了。”


    陸子虞拎裙坐在她跟前,“難得你起了個大早,來尋我可是有事兒?”


    蘇婉婉坐直了身子,懶懶散散從懷裏掏出了一份帖子,“我娘過幾日要在府邸設賞菊宴,這剛好入秋涼快,順帶便清了一塊兒場子出來讓給大家打馬球。”


    “打馬球?”李瓊欣喜出聲,可一想到自己如今身份,便有些意興闌珊。


    她已經不是未出嫁的小姑娘了,不可在馬背上沒規矩的亂揮杆子。


    陸子虞機敏察覺到了這一點,雖沒出口勸慰李瓊,可到底還是記在了心裏。


    “別的女兒家技藝我不敢說自己無人能及,可若是馬球...”蘇婉婉摩挲著下顎,又朝二人壞笑挑了挑眉毛。


    那耍寶的模樣,簡直讓人啼笑皆非。


    “你贏了還不成?四娘可得認輸了,我最討厭的便是在那馬背上下功夫,腥腥臭臭可是得了吧。”陸子虞捂著鼻子,一臉嫌棄著推辭。


    “我就知道你總有一樣不成的,若是連馬球都打得好,那真成仙了。”蘇婉婉展露一絲得逞的笑意。


    她剛打算再說些什麽,腦瓜子一閃,麵容陡然沉了下來,“王若茀那個賤人似乎也會來!”


    陸子虞噙著的笑漸漸淡了,“她如今與你們穆家也算沾親帶故的,你娘親做東若不邀她恐怕遭人非議。”


    李瓊麵露擔憂,“四...四娘,若不然這賞菊宴你就稱病別去了?”


    蘇婉婉也是這個意思,雖說有些遺憾不能同四娘一道賞菊賽馬,可若是惹得四娘心頭不快了,這宴大可沒必要去。


    “我非要去!”陸子虞冷笑了兩聲,“這馬球打不打還另說,可她王若茀壞了本娘子的事兒,占了本娘子坑,我怎能讓她安然好過?”


    這話聽著戾氣太重,蘇婉婉同李瓊皆是心口直顫。


    前些日的四娘柔弱沮喪,就如那雨中浮萍般,瞧著讓人心疼。這時間一久,倒是讓人快忘了這虞美人的真性情。


    你敬我一尺,我還你一丈。


    倒不是睚眥必報,隻不過對待那心懷毒念的人,她陸四娘半分不會手軟,反而更喜歡狠狠揉搓。


    有本事搶了她的人,這罪也得好好受著!


    “你...你打算作何?”蘇婉婉小心翼翼開口問道。


    陸子虞媚笑成妖,紅唇一撇,“自然是打算,磨刀霍霍向豬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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