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子虞同父親在書房中談過話後便去了暮滄齋,這心裏雖藏著事,可手上該做的活也不能歇。


    暮滄齋三樓雅間,陸子虞魂不守舍翻著手裏的賬本。


    不知為何,自打那位爺離京之後她愈發不安,這股子不安不是怕人遠在南疆出了什麽事兒,而是覺得京中池水渾濁,像是要有什麽大事要發生。


    盡管眼下風平浪靜,可誰都說不準那雷鳴電閃何時會來!


    今日聽得父親一席話,陸子虞心頭更顯惶恐,恨不得讓自己有些神通,好好將暗處那些辛密隱晦瞧個清楚明白。


    她知曉心急無用,恐還會亂中生出岔子。


    這京中迷霧繚繞,多方勢力暗有所動。


    盡管不顯山不露水,讓人找不出把柄來,可陸子虞也絕不會坐以待斃,旁觀瞧戲。


    既然這陰謀深深如流嵐,那她便來做朝霞霓虹,將這流嵐通通剝淨揮散...


    昔日,她手段百出隻為護著家族無憂,今日除了家族要護,他的皇位龍椅,自己更要守!


    “小姐,剛門口有個姑娘掉了支牡丹釵。那牡丹花雕工精致不凡,恐怕是件稀罕物,店掌櫃一時拿不下主意處理,便讓奴婢上來多嘴問問您的意思。”驚蟄怕打擾陸子虞查賬,小聲在門外通傳。


    陸子虞撂下賬本,走上前將房門打開,“什麽牡丹釵?”


    驚蟄把東西從袖口裏掏出來。


    一支十三瓣拖桂狀的胭脂色牡丹釵靜躺在驚蟄掌中,那牡丹雕的惟妙惟肖,做工也是出眾至極。


    放在女兒家妝奩裏,覺對稱得上是件心肝首飾。


    這麽金貴的東西,怎麽就無意掉在了暮滄齋的門前?


    陸子虞拿起那牡丹釵把玩了一番。


    驀地,她似乎發現了這牡丹釵有些玄機。


    釵花同釵柄銜接之處竟然可以分開?


    陸子虞趕緊拿著牡丹釵走入房中,驚蟄也跟著走了進來,順帶把房門給緊緊闔上。


    陸子虞走至桌案旁,先是拿起釵頭打量了許久無果,後又將釵柄拿起瞧了瞧。


    這牡丹釵的釵柄比普通的發釵要粗上些,若不是陸子虞多年同女兒家的物件打交道,其實也很難分辨出一二。


    她將釵柄豎著擱置在眼前去看,果然發現了釵柄之中還塞著個東西。


    陸子虞解下右耳上的耳墜,用耳墜上的銀勾將釵柄裏的東西給小心勾了出來。


    竟是一小緞軟煙羅!


    煙羅輕薄如霧,被團成了小卷塞在空心釵柄之中。


    難怪她剛才去掂這釵柄覺得有些輕飄飄。


    陸子虞輕輕將煙羅展開,盡管那上頭寫了寥寥數語,卻也足夠讓看到的人心驚膽戰,駭然萬分!


    右相竟然與王皇後有仇怨?


    乞巧宴上,陸子虞便覺得王皇後與右相貌合神離,之後更是在秋闈狩獵之時,不幫本家女勾搭九皇子,反倒抻手幫襯了瀛煙...


    若是二人之間存了仇怨,這王皇後不與王家聯手,反倒與瀛棲暗合一事便能解釋的通了。


    可究竟王皇後同右相之間到底結了什麽深仇大怨,能讓王皇後背叛宗族,甚至不惜同養子合謀篡權?


    那軟煙羅上最後還補了一句話惹人深思。


    “王皇後並非是王家嫡宗之女,而是旁支女子入京改籍後才成為王氏嫡係。”


    不是嫡宗之女怎能入宮為後?


    就算當年昭帝剛登基為皇,有意想拉攏王家,也絕不會自降身份,迎個旁係外女入宮為皇後。


    即便他真和王皇後一見鍾情,想把皇後之位許給王家,可老太後豈會同意,定是要從中百般阻撓!


    王皇後入宮多年僅有一子,可謂是子嗣單薄,在宮中也絕不是受寵的主。


    太後不喜王皇後那是人盡皆知的事兒,昭帝對王皇後一直也是不冷不熱的態度,如此情形看來,王皇後入宮一事絕沒有表麵這般簡單。


    可天下女子哪個不想坐上那尊貴的鳳位,除非心中有深深愛慕之人,將世間情愛看得比權欲要重萬分!


    難不成,王皇後在入宮之前就心有所屬?


    王家為了將她順利送入宮中,施計算了她同昭帝。事態流出,既讓王皇後恨了王家,也讓昭帝對王家記了仇怨...


    陸子虞美眸沉沉暗暗,想要將這些事給剝絲抽繭分開來看。


    雖然她心裏還有疙瘩解不開,可好在能找出問題關鍵,著手去查也有幾分頭緒。


    眼下,她得趕緊想辦法去將王皇後入京之後的事情給摸個明白!


    驚蟄瞧著自家小姐出神了半晌,還以為攤上了什麽大事兒。


    她站在一旁擔憂輕喚,“小姐,這發釵到底是誰故意丟來的?”


    陸子虞回神,將手裏的牡丹釵恢複如之前模樣。


    “你怎知這是有人故意丟來的?”


    驚蟄撓了撓頭,訕訕一笑,“跟在您身旁久了,自然也學了些功夫。”


    “學著點兒好,如今這京城可不太平,咱們定要小心謹慎才行!”陸子虞將手中的牡丹釵收入一個匣盒裏,“這東西也是個厲害人送來的。不過你且放心,她與我有共敵,絕不會將計謀算在我身上...”


    陸子虞已然知曉這牡丹釵是誰留在暮滄齋門前。


    看來,那女人已經進了右相府,也打探出了一些有用的消息。


    燭火輕燃,軟煙羅剛擱在上頭,霎時被焚燒殆盡個幹幹淨淨...


    查完賬目,陸子虞神色微疲從樓上走了下來。


    剛步入一樓,便是瞧見一位姿容如玉的兒郎站在櫃前挑選琉璃花燈。


    他指尖修長,透著三分病態蒼白。


    拎起琉璃花燈之時,都讓人害怕他拿不穩那花燈,一陣風來,便會把他手中的花燈給打碎在地上。


    陸子虞望著眼前俊影,不禁動了動心思。


    她不清楚王皇後入京後的事兒,可說不準有人會知呐?


    “言公子。”陸子虞上前笑道。


    言懷瑾聽見有人喚他,尋聲望了過去。


    嬌豔婀娜的身影如一朵勾神奪魄的海棠花撞入他眼中,那雲鬢酥腰瞧得人有些發怔。


    真巧,她竟在此。


    “虞妹妹。”言懷瑾愣神一瞬,便趕緊恢如往常淡然模樣,縱使他心頭擂鼓砰砰,可還是掩飾的極好沒讓陸子虞發現一絲端倪。


    言懷瑾輕輕放下手中的琉璃花燈,溫潤淺笑望著陸子虞步步朝他這兒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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