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朝陽徐徐升起,萬裏無雲的清晨總能讓人神清氣爽,心中燃起無限希望。而烈日當空的中午,則讓人心生煩悶。一出門就得頂著烈日的烘烤,整個世界仿佛變成了蒸籠。


    這樣的天兒連空氣都變得煩躁起來,一口吸下去心裏堵得慌不說,身體是熱上加熱。這樣的天兒根本沒人願意出門,但有人不得已出了門。


    在纏繞千變村的大馬路上,有一名老年人在這樣熱的天走著,身邊還伴著一條老母狗。他一邊朝目的地走,一邊將外套褪下來掛在手上。


    他出門許久了,連身邊的老母狗都熱得直吐大舌頭,哈哈的喘氣散熱。


    這樣熱的中午他是不樂意出門的,但沒辦法,這件事情隻有他知曉,更加讓他絕望的是,這事情不能宣之於眾,他不能跟旁人說。這事兒隻能跟秋霜說,隻有他與他那和尚朋友才能救他。


    老年人正是村長,目前千變村唯一的一名老人。他一邊把手當扇子在臉前甩來甩去散熱,一邊朝劉峰的老屋走去。


    老母狗在他身旁走著,這麽熱的天,原本活潑好動的它無精打采的走著。


    一人一狗移步來到劉峰的老屋前,屋子內三人一貓已經吃好了飯。


    吳雅收拾好碗筷進廚房洗刷去了,盤坐的十三瞥見了站在門口的村長,出門客氣將他迎了進來。


    秋霜早就感知到村長帶著條老母狗緩緩走來,不過他並沒有搶先出去迎接。隻是淡淡的看著村長眼眸裏的恐懼以及抓住了救命稻草的慶幸。


    秋霜知道,村長一定是遇到了什麽事。他認為他能處理得了,眼睛才會露出這樣的神情。


    隻是秋霜想不明白,十三的梵文大陣已成,應該太平無事才對,能有什麽事兒讓村長如此慌張?


    村長進來後,十三客氣的拿個凳子放到村長身後,示意他坐。


    村長並沒有坐下,站在原地沉默不語,似乎在組織語言。他帶來的那條老母狗則是在屋子內走來走去、鼻子嗅來嗅去。


    秋霜饒有興致的看著這條老母狗,它可不是一般的狗。


    十三知道村長有話說,站在他麵前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不急,慢慢來。


    村長思忖了一會兒,突兀的跪在倆人麵前,麵露哀求之色。他算是豁出去了,撇下這張老臉來求他們。


    村裏所有年紀相仿的人都死了,隻有他一人還活著。他倒不是怕死,而是為了自己的孩子,為了千變村的存續,昨晚的他可是做了個恐怖的夢。


    “求求你們救救我的孩子,救救千變村吧。”,村長老淚縱橫,聲音更是透著歇斯底裏的味道,有種秋霜他們不答應,他就死在他們麵前。


    十三趕忙將村長扶起來,安慰道:“施主請放心,我等本就是濟世救人之人,不會放任你們於苦難之中於不顧的。”


    “還請你慢慢道來,究竟發生了什麽,我們才知曉如何幫你度過難關。”


    村長揩了揩臉頰兩邊的眼淚,緩緩將昨晚那恐怖的夢說出來。這夢不能宣之於眾,會引起恐慌,隻能對他們說,因為隻有他們才能幫自己,幫千變村。


    昨晚,就是十三開啟梵文大陣的夜晚。這一夜,作為千變村的村長,做了個恐怖的噩夢。


    夜總是那麽的安靜,可以用“千山鳥飛絕,萬徑人蹤滅“來形容。


    深夜除了蟲鳴之外,聽不到任何人的聲音跟蹤跡。而村長夢裏的夜更是死寂一片,除了他自己的呼吸聲之外,就好似世界關掉了聲音一般,讓他聽不到任何聲音。


    夢裏的他就躺在床上,四周漆黑無比,死寂一片,連經常睡他床邊的老母狗沉重的呼吸聲都沒了。


    村長在床上睜開雙眼,他雖然奇怪今天怎麽沒聽到狗的喘息聲,但也沒過多在意這件事情,也許今天它跑出去睡外麵了。他伸手悉悉索索的摸著手電筒,他睡到這時尿脹得很,要起夜去小解。


    打著手電筒,村長出了門來到屋外。屋外的天黑得像墨汁一樣,伸手不見五指,僅能看到手電筒燈光所及的地方。


    農村的茅房距離房屋都很近,即便如此村長也懶得走過去小解,反正四下無人,便隨便就在屋邊找了一個空地開始尿。


    噠噠噠……村長憋了一大泡尿,一解開褲子就像是飛流直下三千尺般的舒暢,仿佛在這一瞬間將最近所有的陰晦都尿了出來。


    村長一邊尿一邊略顯奇怪,此前夜晚的時候無論他在什麽地方,他一直養的那條老母狗都會跟在他身邊,唯有白天時老母狗出去串村時不在身旁。


    怎麽今晚醒來不見老母狗,出門尿尿也不見老母狗,它到底哪去了?


    雖然奇怪,但也沒有想太多。


    說起這條老母狗,不由得細細補充一下它。原本它帶著六條兩個月大的小狗,帶著它們安然的在家養育著,但因為這條老母狗經常跟在村長身邊的緣故,六條小奶狗也跟在其身後。


    也就導致了村長睡覺時,出門時,亦或者大半夜時小解時,身邊都會有七條狗跟著。村長覺得狗太多麻煩,準備讓它們再大些就拿去送人。


    後來不知怎麽地,六條小奶狗接二連三的死去,請獸醫來看也不得其解。現如今全部死絕,就隻剩下一條老母狗跟在他身後。


    他和它似乎有些同樣的處境,村長在千變村也是唯一一位幸存的老人,老母狗在村裏也是唯一的老母狗。


    倆人的感情很深,畢竟同一屋簷下睡了那麽久,怎麽會沒有一絲絲情感。雖然這樣的情感沒超出同床共枕的另一半,也沒超出骨肉相連的下一代,但是已經超出了普通的朋友,成為了分不開的老友。


    這條老狗到底去哪裏了?


    村長尿完打了個寒顫,心裏在想著老母狗的去向。他一邊想一邊手持手電筒朝狗窩走去。原本老狗一直睡在他床邊,後來老狗生了窩小孩,村長就給他建造了一個狗窩。


    狗窩並不遠,走幾步就到。在這漆黑得伸手不見五指的夜晚,村長打著手電筒移步來到狗窩前,一眼就看到了老狗躺在那處,安然的閉著雙眼。


    按理說走到這麽近了,天下任意狗都會驚醒,睜開眼睛瞥一眼主人,然後拚了命似的狂搖尾巴,似要將尾巴搖斷才會停歇。而這條老狗依然安然的躺在那處,絲毫不為所動,就跟死了一般。


    村長心中咯噔一聲,心想跟了自己幾年的老母狗,不會就這麽死了吧?


    他伸出一根手指輕放在狗鼻子前,去探他的呼吸。一探一下大驚失色,這條老母狗已然沒了呼吸。


    隨著六條小狗的逝去,這條大狗也跟著離開,離開了千變村,離開了村長。沒有老友你的陪伴…日子真漫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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